从那天开始,每天傍晚时分下班后周雪梅都会去母自立的宿舍里,给他整理床铺,擦桌子,拖地,脏衣服,臭袜子,她卷在一起统统拿走,洗干净后,下次再带回来,叠好放进衣柜里。今天洗厕所,明天洗厨房,今天添个锅,明天添个碗,今天炖个鸡蛋糕,明天炖个排骨汤,今天摊个煎饼,明天煮个包子,不管做什么,她就按两个人的量做,做好了自己把自己的那份吃了,给母自立留一份放炉子上热着,然后锁上门走人。母自立无论每天在行政楼忙的有多累,回来的有多晚,都有一口热乎饭吃。
久而久之,母自立乐得其成,说实话在家里自己媳妇都没这样细心照顾自己,都没有天天变换着花样做饭给他吃,屋子也没有天天收拾干净,衣服也不会天天给他洗,衬衣也不会天天给他熨整齐,他媳妇想干就干,不干就推着,乱着,他还不能说,没说两句两口子就你一句,我一句,相互掐上了。
转眼就到十一国庆假期了,周雪梅放假回家了,医院领导轮流值班,母自立媳妇带着女儿过来小住了几天,母自立每天下班回家吃媳妇做的饭菜感觉怎么都没有周雪梅做的好吃,每天做来做去就那么几样菜,还没有医院食堂的品种花色多,母自立蔫巴着,不开心。假期结束了,媳妇带着女儿回家住了,可是周雪梅迟迟没有归来上班,让母自立感到很纳闷,屋子里冷锅冷灶的,忽然感到医院食堂的饭菜也很难吃了,脏衣服又开始满屋乱扔,屋子乱的没人收拾,母自立心里也凉冰冰的。
到了十月底,周雪梅突然出现在母自立的办公室里,她是来告别的,五月份卫校分配到医院来实习,八月份学校就毕业了,很多同学在九月份就陆陆续续接到实习医院的工作接收录取通知书了,可是周雪梅都等到十月份医院招录工作都结束了,还没有等到医院的通知书。十一国庆长假回家,她和父母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准备带着妹妹一起到市里私人诊所找份工作,她谢谢母院长这么久的关照,把房门钥匙交到母自立手里,给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就在她弯腰鞠躬还没来得及立起来的时候,母自立已经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了,“回屋里,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做点好吃的,等我下班回去。”他把房门钥匙又塞回她手里。周雪梅楞住了,盯着他看,“看几巴看,我说的有没有听到?听到了赶紧回去拾掇。”等周雪梅回过神的时候,母自立早就扔下她离开了办公室。
母自立离开办公室直接到了人事劳资科,这次他亲自出马去过问今年护士招录的情况,人事劳资科的朱红燕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在医院劳资科工作了很多年,工作经验丰富,关键是人很灵活,会分析形势会看脸色,办事稳当。按道理说医院院长才会有权过问人事、财务的事项,母自立只是医院的副院长,配合院长分管好医院其他工作就好了,人事分配还轮不上他说话。既然母院长亲自到人事劳资科来过问今年护士招录的情况,朱科长可是不敢怠慢,江心县今年计划预计招录护士二十名,其实每年都是招录这么多么护士,其中:保证解决院职工子女五名,往年已经留下来工作没有解决招录待遇的五名,今年应届本科、专科、卫校毕业生护士十名,今年招录工作已经结束,录取通知书已经发放完毕。听完朱科长的汇报,母自立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他心里清楚这二十名护士的指标,上半年的时候估计已经被瓜分完毕了,就算提前做工作,还要排队,他都不清楚啥时候能轮着他说句话?他为刚才的冲动开始后悔了,他开始思索下班后回宿舍要怎么面对周雪梅呢?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以前他并没有接触过医院的人事、财务上的事情,他意识到权力的核心就是能够支配人、财、物。他想起他卫校毕业的那一年,他爹拎着鸡呀,鸭呀,还有一筐一筐的鸡蛋呀,走出去找门路,经常怎么拎出去又怎么拎回来,经常拎出去又空着手回来,他只记得他爹给他娘说:“只要能收下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会有希望的,我这张老脸不值钱不怕丢脸。”他突然很想他爹了,他眼眶湿润了。
母自立回宿舍后,环顾房间床单被罩都换上了干净的了,屋里已经都收拾整洁舒适了,脏衣服都洗了晾晒在阳台上了,厨房盆里有拌好了的肉馅,锅里有炕好的六个肉馅饼,小锅里熬好了小米粥,桌上四小盘咸菜,炒花生米,臭豆腐乳,蒜剁红椒,醋泡萝卜,还有一小壶高粱酒,母自立心里整闷闷不乐,正好小酒一个人滋溜两杯,就着各味咸菜舒舒服服喝着小米粥,吃三个肉馅饼,舒坦啊!
一觉睡醒发现周雪梅正在厨房里蒸着肉馅包子,看见他起床了,衣服递他手上,赶紧又去挤牙膏,倒洗脸水,伺候他梳洗。早餐是豆浆,肉包子,母自立本想坐下开口和她聊几句,见她拿了两个肉包子就出门走了,留下母自立独自吃饭。周雪梅在江心县人民医院旁边的一个私人开的药店里帮忙买药,不管吃不管住,她现在还在江心县人民医院的宿舍里住着,宿舍管理混乱,住的人不多,空房间很多,目前还没人赶她走,她心里盘算着先住着省点住宿费,水电费,和母自立一起搭伙吃饭,帮他收拾屋子,照顾他的生活,他肯定不会不管她的,昨天他抱她的力度,她心里就明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已经离不开她了,他需要一个温暖的家,需要一个体贴呵护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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