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真我风采
一)
阿伟是我的初中同学。
他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壮实,嘴大脸阔,样貌俊朗,典型的潘安气质。我俩虽然感情甚笃,私交颇深,但我却对他暗生不满。有一次听说他发生车祸,我竟暗暗期望他那英俊的脸庞生出几条永难愈合的伤疤来。但上苍对他却偏偏呵护有加似的,他不但自己毫发无损,还因果敢采取积极的指挥与营救措施,最后让那六名特大重伤车祸者得到最有效的救治,竟无一死亡事件发生。此事后来自然在当地影响颇大,他也为此获得诸多的赞颂与殊荣。这自然让我心绪再次难宁。总希望一些不好的,忧伤的,甚至是悲惨的事发生在他身上才好。
这足以可见我内心的阴暗与卑劣。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真恨不得大地忽然裂开条缝,自己躲进去才好。
听说他最近又在和老婆闹离婚。对此,我自然是暗暗高兴的。
这已经是他的二婚了。
婚姻于他而言,按他的话说,像早上的一碗牛肉面。我对此的理解是:有营养,味道好。但他偏偏爱上热干面,对牛肉面却不屑一顾的样子,他的执拗着实让我摸不着头脑。坦率的讲,我是不喜欢他那种对婚姻玩世不恭的态度的。但我和他的交情却让我又对他无可奈何,我数次的装模作样的规劝他都惘若未闻,他那我行我素的个性让我懊恼且咬牙切齿,有时候,也难免对他心生鄙夷,骂他活该,我必须予以承认,我甚至曾不止一次在心中暗暗诅咒他,希望他的运输公司遭遇破产,钱财被那个女人们常骂作像狐狸精似的财务会计小三席卷而逃。作为朋友,对于我这种内心阴毒的想法,我是有愧于他的,我想,我至少欠他一个道歉,要什么时候还了才好。
二)
阿伟的头婚妻子是我们小镇本地人,女汉子型的,但那个女子却性情耿直,待人真诚,从不弄虚作假。很多年前,阿伟那时候还家境清贫,那女人扔下才刚满一周岁的女儿,陪他走南闯北,睡地下室,喝稀饭,啃馒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后来,阿伟七十六岁的老母亲在老家摔跤坏了腿,那女子二话不说,回老家照顾着周全得紧。而阿伟在跳槽到上海一家外贸服饰公司之后不久,竟花言巧语谎称自己未婚,搏得单身多年老板娘的青睐,成功过上傍富婆的理想主义生活。
三年后,在老家替他照顾老母和幼女的那女子,从朋友处打听来了此事,自然愤怒无比,连夜赶到上海,提着菜刀,闯到那家外贸服饰公司,非要劈了阿伟不可。后来听说闹得动静颇大,阿伟自然被单身老板娘一脚揣开,再后来,他那原婚妻子也一气之下,和她离婚,自己一个人带着幼女,回娘家休养一些时日后,凭着自己女汉子般的坚韧与霸气,在亲友的大力支持下,借贷诸多财务,硬是开办了一个野生放养鸡群生态养殖基地,经过近些年的发展,已成为当地颇有名气的女强人。
离婚后的阿伟自然不甘寂寞。再次外出打工。这次在苏州,便邂逅了他的二婚妻子,小汪。
小汪是扬州人。家境殷实,她父亲是她们本市的某局领导,母亲是高级教师。小汪是独生子女。曾有过一次婚姻。她那风流倜傥的富二代老公,在婚后四年后,终于原形毕露,常常流连夜场,左拥右抱,夜不归宿,更令人发指是常常酩酊大醉后,对她拳脚相加。有一次,小汪被那杂碎酒后打断了三杯肋骨,小汪原本身体柔弱,在医院躺了足足半年。
那次,阿伟和我偶遇,哥俩小聚,他向我讲述了他二婚妻子小汪的一切。说到那富二代老公的畜生举动,他更是悲愤交加,连爆粗口。说到激动处,他青筋暴起,双眼瞪得像鸡蛋,脸都开始微微扭曲。
对此,我心怀震撼。心想,他小子这次终于良心发现了。这次总该好好善待人家了。
小汪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小家碧玉型。身材高挑,皮肤白晳,面容娇艳,模样周正,说话都是面带浅笑,朱语低吟,像从画中走下来的仙女。虽结婚几年,却未来及生育,自然更显水灵。阿伟像捡了块宝似的,幸福得不行,真让我嫉妒。
经过一年半花前月下的相恋,阿伟熬过了小汪父母的多重考验,两老终于将女儿亲手交给了他,还给小两口在扬州买了一套住房,并给女儿嫁妆六十万。
婚后第二年,小汪便生了个白胖小子,两家人自然都皆大欢喜,暗理说,事情到这儿,也算完满,也该落下帷幕,我也该收笔,爬起来洗漱,然后给女人做早餐了,各位看官也要该忙啥忙啥了。但,万事皆有缘由,有因皆有果。如果阿伟果然真心相待小汪,一家人幸福快乐生活,那自是再好不过。
然,小汪在阿伟甜言蜜语强烈攻势下,将六十万五年定期存款全部取出,让头脑精明的阿伟去学做生意。阿伟果然也不负重望,带着钱款,牵着婆娘回老家,在县里凭借八面玲珑的风采承包了六条客车运输线,成立了一个小有规模的运输公司。收入颇丰。小汪自然高兴,在运输公司呆了半年,见阿伟勤劳有加,运筹帷幄,逐渐放心,因水土不服,便带着八个月大的胖白小儿,回娘家愉快玩耍。
半年之后,阿伟运输公司新招的那个财务会计,狐狸精似的风骚女子给阿伟下了春药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小汪终究还是听说了此事。一次终于将一对狗男女堵在了宾馆的床上。
阿伟的第二次婚姻又亮了红灯,泛起黄灯。
三)
后来,听家乡人说,小汪曾抱着儿子一起想跳河自杀,后被人拦下。再后来,又割腕自杀,发现后送医院,被急救回来。又后来,听说小汪和阿伟还是离婚了,一个人,怆然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地方,独自疗养内心的伤。
而我那风流倜傥的发小,阿伟兄弟,在运输公司一辆满载旅客的大巴发生特大车祸,死亡十三人之后,已经倾家荡产,锒铛入狱了。
前不久,我去探望他。
他的眼神呆滞,面容僵硬,头发已经花白,风一吹,头皮屑纷纷扬扬,像极初冬的第一场雪。
兄弟啊,那不是雪,蓦然回首,那些是你亲手撕碎的幸福啊。它们那么纷乱,那么繁杂,那么不舍,它们原本曾依附于你的内心,你的肉体,但,现在,却,不得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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