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又到了晒白发的时候了。要不然,它们会变黑。”蓝清刚在朋友圈发表了这两句话,她的男闺蜜——星海就秒评论:“你是打算在我吃饭的时候,将我活活噎死?拜托,别胡言乱语了。话是不能乱说的,知道吗,年轻人?”
过了好久,蓝清回复:“淡定。这世界是有奇迹的。了解吗,老年人?”
星海:“干嘛这么久才回复?”
蓝清:“我这是体谅你,大爷。小心高血压,啊。”
星海:“……。你待我真好。你不知道,我等你的回复等到心碎了。”
蓝清:“要我帮忙打120吗?”
因两句话而引发的唇枪舌剑终结于星海的沉默。星海心里苦啊,觉得自己的憋屈病确是要治,但不是打120,而是星海刚才很想打出来的回复:“你就是我心中的120。”
纵使星海很喜欢蓝清,但他的表白统统告吹。因为蓝清曾对他明确私宣过:她是个绝对的星座女孩,她只愿意等待命中注定的恋人——处女座。当时星海翻着白眼,鄙视她是不是脑子进水?22年的米饭白吃了?蓝清不以为然,立场坚定,誓有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倒南墙继续走的爱情信仰。星海直斥她傻。蓝清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再气死人不偿命地说:“谁叫你不是处女座呢?”
星海要跪。他喜欢蓝清短短的头发,一双标志性的小眼睛,斯文的面孔;喜欢她的天马行空,文静与搞怪自由切换。她看上去是多么知性聪明啊,以致她的那套星座爱情准则,听起来像拒绝别人的借口。星海并不气馁,他给自己下达了一项命令:好好研究星座,要研究透彻,争取做蓝清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的北墙。
爱而不得的人总是傻瓜。
蓝清是个标准的摩羯座女生。虽然她一年到头难以抬头望星星,但对星座学说倒是如待高考模拟试卷般来回温习,了解揣摩。因为她觉得再没有比星座创始人更了解她的人了。她清楚每个星座的性格特点,明了自己的优缺点,安静地等待着爱情的降临。
星海是她的大学同学。他是个品学廉优的帅哥,开朗热情,意气风发。若说蓝清对他一点情愫也没有,那又太过绝对了。在蓝清那偏执的爱情观里,星海是一个例外。在她期待的爱情天地里,星海虽然不是主角的太阳,但他却是璀璨的星星般的存在。或许他还太年轻,还未到达绽放主角光环的时候。
终于等到了蓝清大学毕业后步入社会,春去秋来,在职场的历炼和社会的洗礼下,蓝清多了份干练和成熟。但她感到孤独,虽然她喜欢狂来独往。她工作,读书写字,但对爱情的渴望日益强烈。
秋天真好啊。秋阳温暖散淡,散发着智者的风辉。秋风拂过树儿,花儿,所到之处,都掀起了万种风情。天空澄蓝,让人心旷神怡。海清坐在窗台,很想出去观光玩耍。手机“叮”一声响,是星海发来的微信。
“蓝清啊,你看我们的名字多配啊。蓝清,星海,蓝色的星海,清澈的星光。比阚清子和纪凌臣还要配!”
“所以他们分了。你不知道?”
“我不会和你分开。知道吗,蓝大人?”
“好了,闲话少说。要出去看银杏树吗?”
“哎呦,求之不得!银杏树,我爱你!”
“祝你与银杏树天长地久!”
星海在风景区门囗等来了蓝清。蓝清头戴白色太阳帽,身穿白色长袖套头卫衣,搭配蓝色灯芯绒长裙,白鞋,显得很是清爽可人。星海呢,身穿蓝色长袖套头卫衣,搭配黑色合身休闲裤,头戴黑色鸭舌帽,黑鞋。自是帅气青年,一表人才。
“真是心有灵犀啊。蓝清,我们穿起情侣装了。”
“知道什么叫情侣装吗?真情侣穿的叫情侣装,非情侣穿的叫衣服。”
“蓝清,真情侣穿的也叫衣服。”
星海珍惜与蓝清的每一段对话,每一次见面。每次相逢,都是一颗昂贵的星星的记忆。他要将所有的记忆串起来,挂在心头。
银杏树古朴遒劲,气势磅礴。镶金的扇形叶子挂满枝头,铺满路面,如火如荼,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真是叶中自有黄金屋,不负如来不负卿。蓝清踩在“黄金”铺就的道路上,耳闻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心情美美的。她想俯身拾起落叶,星海早就从旁递给她几片金扇子。
“蓝清,你知道吗?银杏树叶……"
“星海,星海,你在这啊。太巧啦。”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们看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向他们走来。走在前面的女孩,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长发,神情活泼可爱。蓝清莫名地觉得她与星海很般配。难道她也像为自己规定了注定的恋人一样,对星海的理想型也潜意识地梳理出个大概?咳,这,不用我操心吧。
“夏春!是你,真是巧啊。蓝清,这是我发小,夏春。”星海为蓝清与夏春互相介绍,两个女孩微笑着互相问好。蓝清的视线移向左边,看见了那个男生。嗯,他是位男士吧,眉眼间透露着成熟。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脸色温柔,正笑吟吟地望着大伙。
“夏春,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星海率直问道。
“不是啊。他是我表哥,刚从外地过来,准备走马上任——上班的。我为大家介绍,白领精英,林海峰。”
林海峰笑得如沐春风:“夏春又调皮了。大家叫我海峰就行。”
笑得真好看啊,蓝清心道。觉得自己也抑不住地要笑了。
这笑容,倒是帅。不过我为何抑不住地心慌呢?星海默想着。
很快,四人同游,时有交流。夏春个性活跃,边看风景边赞叹,又很自然地与星海聊起了儿时趣事,一路上话闸子没关过。林海峰则对蓝清说起了银杏树的前生今世。他拿着一片银杏树叶,说:“据说银杏花语代表着,坚韧与沉着,纯情之情; 代表着永恒的爱,一生守候。”星海在旁听着,那正是在未遇见他们之前,他将要对蓝清说的话啊。现在倒被后来者抢先了。
蓝清细看着银杏树叶,细想着林海峰的话,觉得今天是美好而又奇妙的一天。她带了一些叶子回家,将它们摆放在白色的窗台上,看着看着就笑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蓝清在公司的所属部门经理室看见了林海峰。他亲切地与她打招呼。蓝清懵了,一时无法消化这如电视剧般的现实。她觉得捉摸不到的空气中飘浮着不一样的气息,在满怀期待中展开了一天的工作。
林海峰新官上任,忙碌不在话下。蓝清认真积极地处理好自己的份内事,希望能为林海峰分担一二。林海峰能力出众,亲待下属。一个月过去后,他已赢得了公司上下的认可。这一天下班后,部门组织聚餐。在同事们的起哄和怂恿下,心事重重的蓝清喝了一点酒,有点醉了。
是的,蓝清心事重重。虽然她自翎摩羯座的人足够理智冷静,但她忽略了在爱情世界前,她仍只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孩的事实。她崇拜着林海峰的实力和强大,喜欢着他的亲切体贴,感受着他的成熟稳重,已经世俗又真切地,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然而林海峰的心思是怎样的呢?摩羯座的女孩喜欢分析,分析后的结论是:他似乎也眼神有爱,但总让人觉得缺点什么。头脑混沌的蓝清走出吃饭的包间,坐到了餐馆外面的喷水池旁。爽风袭来,使人清醒多了。
“蓝清。”话音刚落,人已坐到了蓝清的旁边。不用扭头看,蓝清知道是林经理。
“经理,你也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被大家的热情灌醉的。你喝多了吗?”
“嗯。喝醉的人有特权。经理,我能对你行使特权吗?”蓝清定定地看着林海峰,脸颊微红,眼神坚定,神情执拗。林海峰有点宠溺地笑开了:“行,仅此一次。”
“你是处女座吗?”
“是啊。你真聪明。”
“你有女明友吗?”
“没有。这又显得你有点笨了。”
“开心的人总是有点笨的。”
“你的男朋友是星海?”
“说别人笨的人是更笨的。”
“呵呵。我回去交待一下,然后送你回家吧。”
蓝清如愿地和林海峰成为了情侣。林海峰是个完美情人。他在工作上帮助她进步,在生活上协助她成长,并给予她恋爱的完美感觉。蓝清觉得,自己已遇到命中注命的恋人。这要感谢星座学?还是感谢自己的坚持?感谢一切!
这天,蓝清和林海峰手牵手去逛公园。蓝清很喜欢公园里的植物,每次去之,总是流连忘返。高树俊美优雅,草坪茵绿舒适,鲜花娇艳夺目。在蓝清的影响下,颇有点工作狂特质的林海峰也经常随她一起去游园。游至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座小凉亭下休息。
闲聊中,蓝清脱囗而出一个问题:“你的前女友,你曾经很爱她吗?”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恋爱过啊?”
“因为你优秀啊。”
“你这是明夸自己的男朋友啊。我会骄傲的。”
“你还没回答问题呐。”
“旧事重提,不符合发展逻辑。我们讨论发展,或者逻辑论会更有意义。”
蓝清有点失望,有点不解,也有点生气。但人向前看不是对的吗?或许自己太多虑了。
物换星移,一年的时间匆匆飞逝。在这一年里,蓝清享受着爱情,怠慢了自己的死党。星海似乎随着时光机漫步太空了。蓝清已好久没见到他了。他不会是钟情于土星了吧?太空与科幻是蓝清和星海的共同爱好,以前经常一起看相关的纪录片。眼下,又到了秋来叶黄的季节了,那小子在忙些什么呢?
蓝清正在想着那小子的时候,收到了林海峰的信息:“一起去看银杏树。”
银杏树林美如初,但蓝清觉得她的男朋友心事重重。她觉得不安。或许在这一年的相处里,因为太幸福反而带给她不安的种子。今天是风清日丽的天气,但谁也不能定夺天气的瞬息变幻。
行至树的尽头,林海峰停下来。蓝清看着他想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但又肃穆地放下了。蓝清用自己那双小小的眼睛,似乎已看到恋爱的尽头。因为林海峰太反常了,甚至是陌生的,并行将要离她越来越远。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蓝清。我将要说的,但愿你能承受。”蓝清听出了他的不忍,但更多的是坚定。
“说吧。我又不是豆腐。你不了解我的能力吗?”蓝清说完这句逞强的大话,还俯身拾起了一片银杏树叶。林海峰把叶子要过来,开口说道:“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说过,银杏树叶的花语。我是对你说的,但实际上更是对我前女友说的。”
“你倒是第一次提起她。”
林海峰将双手轻轻搭在蓝清的肩膀上,示意她坐下来。蓝清照做了,她知道暴风雨要来临,但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我在来这座城市前,刚跟她分手了。蓝清,我希望你知道,生活不是戏剧,它总会给予你什么的。关键是你如何取舍。你很有趣,也很聪明,但你在爱情上缺乏经验。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恋人,如果有,那就是不真实的。”
蓝清想哭。
林海峰继续说道:“生活充满戏剧性,那是因为生活被搬上了屏幕。我失恋后很痛苦。当初不想与你开始,但你有迷人的一面,而且我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冒险。我尽全力对你好,但我发觉自己无法全然爱你。”
“不可以再坚持久一点吗?”
“不。其他的事情无坚不摧之,但爱情除外。”
“你是专程来渡我的吗?是为了给我做练习的吗?”
“不。我说过了,我只是无法全然爱你而已。对不起。”
“你为何这么坏?让我空留回忆,空欢喜一场。”蓝清的眼泪啊,已倾盆而下。第一次失恋的人,都会觉得伤心欲绝,天崩地裂。她还未听到分手这个词,还未死心。
“我要与你分开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随着林海峰的这一句,蓝清彻底崩溃:除了流泪,无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送你回去吧。”林海峰想扶起她,她无力拒绝。
蓝清捱过了长夜,捱到了要上班的时间。她收到了一条林海峰的信息:“我不再去公司上班了。你要加油!”
蓝清请了假。她想着自己的爱情理论,想着那个命中注定的处女座恋人,已然心碎。她试图安慰自己,但皆是空洞。在失去的时刻,对于失去部分的过度看重,已令她全身心无法平衡。
“其实他做错了什么?他已经做得很好,他只是忠于自己。我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也更重要。恋人没有天生注定一说。在恋爱中,要用一颗拥有智慧的心去感受,去爱。”
在昏重的暮色降临后,蓝清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一段,就走出了家门。她走到十字路口,眼泪又开始掉下来。她只得又折回家中。接着又打起精神迈出家门,又折回家中。如此回来,心无止息。
十个月过去了,蓝清的生活复归平静。在这期间,星海彻底失踪了,蓝清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到底在哪?在干什么?是否有事?但蓝清不想在治愈期间与他联系,她应该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很快,又到了赏银杏树的季节了。又是一个秋意盎然的好日子,蓝清只身前往景区。一切还是那么美好!蓝清看看自己一身黄色的衣裙,再看看眼前的黄色海洋,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慢吞吞地边走边看。不觉间天色快要暗下去了,离景区的尽头还有一段距离。她抬眼往前看去,看见了去年哭泣的地方。而在那个留下伤感记忆的地面上,站着一位白衫飘飘的男士,就像踏着彩云前来的意中人。蓝清望着他,觉得很是熟悉,又不全然认识。他似乎是热切地看着她,对着她做了一个动作,她怔住了。她认出了那个独属于某人的招牌性动作,目瞪口呆。他开始向着她迈步前来。她的眼眶湿润了,此时此刻,她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她是多么多么地想念他啊!
星海走到了蓝清的面前,伸开了双手,语气温柔地说:“到我怀里来。”蓝清看着那张帅气、笃定、胸有成竹的面孔,很想像以往一样怼他。但她的泪水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柔软,最后倒在了星海的怀抱中。
“你特意在这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都知道。”
“你去哪里了?都干什么去了?”
“哪也没去。只是站在原地,一边成长,一边等你。”
“你在念台词吗?”
“终于等到你了,让我念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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