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任何民族、任何人都离不开这四字真言。在中国人看来,“民以食为天”,“食”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大事,这方面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若要追本溯源,恐怕那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孔老夫子是始作俑者,开了个坏头,难逃干系。
中国人的人际交往,尤重“饭局”。国之大事有“国宴”,单位对公有“接待”;个人交往可以推杯换盏宴以尽兴,农家红白可以“坝坝宴”上人人冲锋;……
难怪,“鸿门宴”中,刘项斗智斗勇,英雄豪杰粉墨登场;绩熙殿里,宋太祖略施小计,杯酒之中,一释兵权。竹林之下,“七贤”风神宛在;兰亭之侧,羲之曲水流觞。“局”离不开“宴”,“宴”离不开酒。一部中国史,若剔出了饭局、剔出了酒会,那将是残缺而不完整的;若将一部中国“宴会史”整理出来,我想,不仅仅会氤氲一片酒香,恐怕其背后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忠奸计谋、人情世故,也将“浮出酒面”。
于是乎有“灯红酒绿”,于是乎有“醉生梦死”,于是乎有“三高”“消渴”,于是乎有“借酒消愁”。
有的人想凭一个饭局结识他人,借以成事。可是,若自己腹中空空,酒桌上的一面之交谁又能助你“进入圈子”;听言观行,觥筹交错之际某些人的“豪言壮语”,又焉能当真。试想,世间上有哪一种真正的交情,是纯靠喝酒喝出来的?世间上有哪一种事业,是靠酒桌上的“冲壳子”冲出来的?
“冠盖若倾,白发若新”,真正的友谊,不仅经得住“酒打”,更经得起人生起落沉浮的考验。
在如今信息都已“高速”的时代,写作界一些人渴望“成名”,渴望“成家”。这种心理很正常。自己有了一定的底蕴,再请人说项揄扬,那是应该的;但若自己本是花拳绣腿,缺乏实力,而把成名、成家的所有希望,完全寄托在“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终南捷径”上,我看,这虽说不上“饮鸩止渴”,但无异于“缘木求鱼”。
曾令琪在四川大学发表学术演讲这么些年,我这个“文坛走卒”也算读过一两本书,认识过三两个文坛大人物。但王蒙先生到成都,一不“请吃”,二不“吃请”,更不喝酒;我的师父贾平凹先生,每天粗茶淡饭,中年以后,从不饮酒。真的好佩服王老和贾老的自制力啊!他们能在文学上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超越,显然,这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也曾左手持螯,右手持杯,指点过江山,粪土过王侯。也曾去巴结过领导,讨好过上司。现在,三十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一路行来,才“觉今是而昨非”。想来也是,陶渊明当年挂官归里,重返自然,悠然去见他的南山,会那么的舒畅。
而读书、写作、写字,就是我的“南山”;迷人的文学,粉色的诗意,便是我的桃花源。但陶渊明同志南山整累了,也要小酌几口呢。
所以,我并不反对喝酒,我也并不反对饭局。只是人生苦短,人到中年,还真得做一做“减法”。那些呼朋唤友的胡吃海喝,那种喝酒斗狠的貌似豪壮,尽量远一点好。真挚的人际交流之余,认真的文学探讨之际,喝一喝茶,品一品酒,读一读诗,写一写字,缘起则聚,缘尽则散,顺天应人,那该多好。
所以,那些低质量的社交,那些与文学、与亲情、与友情无关的饭局、酒会,不有也罢。因为,真的再也透支不起生命。老一辈当年“只争朝夕”,年轻时候好像只是一句话而已;现在重读,却不免伤感。
时间很贵,健康无价,文学的诗意,还等着我们去营造与欣赏呢!
2019年10月3日,西都坚进居。
曾令琪作家简介
曾令琪,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理事,四川省散文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社科院特约研究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四川文学艺术院院长,大型音乐期刊《音乐世界》编委,学术期刊《阿坝师范学院学报》编委。大型纯文学期刊《西南作家》杂志主编、《新蕾》杂志主编,贾平凹先生关门弟子,国家一级作家。
代表作:学术著作《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热闹的孤独》,诗集《抚摸疼痛》,长篇小说《天路》。
有散文作品被翻译为英文和德文,发行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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