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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天没去娘家了,因为现在有两个护工在看护妈妈,除了以前的护工姐姐,又来了一位叫“金花”的姐姐。
金花姐姐,并不是专职护工,认识她也很偶然,2019年妈妈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护工姐姐结识了她。
她当时为了照顾生病的大姐,专门从外地赶过来,把姐夫和外甥都“赶走”,在医院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在此期间她们和我妈妈共处一个病房,结下了很深的情谊。有一次她外甥送来了几只大螃蟹,她非要给我妈妈两只。
我妈妈因脑动脉瘤破裂,抢救过来后一度身体有所好转。半夜里她为了不打扰护工休息,想上厕所时,竟然偷偷地扶着病床栏杆,悄悄地下床,再慢慢地移到邻床旁边,给金花的大姐盖一下被子……
当金花姐姐来到我娘家后,她和护工姐姐回忆起这一段,俩人乐不可支,其实当时我妈妈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她俩的眼中,她俩躺在折叠床上,身体不动,眼睛却在暗中观察,随时准备着冲上前扶住我妈妈。
护工姐姐是个热心人,在医院期间她认识了很多人,但只留了两位姐妹的电话,一位是下岗女工,她丈夫出院后,护工姐姐还帮生活困难的她找了个护理的工作,另一位便是已年近六十,仅小护工姐姐两岁的金花。
闯荡社会多年的护工姐姐,虽然不识字,但识人的本领却在我之上。我妈妈和金花的大姐都出院后,这位金花还坐着公交车,从距离五十多公里的老家专程来看望我妈妈。
护工姐姐这次动脑部手术前,我们一家为找新的护工急得团团转,护工姐姐当时就推荐了金花,但金花由于在外地一所大学里干清洁,工作离不开,无奈之下我们只好通过家政公司找,结果来了个“母老虎”。
将之辞退后,护工姐姐又拖着还未恢复好的身体来到了妈妈身边,她还很虚弱,我与她一起看护妈妈一周后,为从长计议,她又一次提议让金花来,这一次,终于成功实施,金花所在大学放假了。
金花来的第一天,她坐公交车,我也坐公交车,同时往我娘家赶。我还没到,她就给我打电话,说已到了站点。我和她说了娘家的地址,她说,她一个人去不了,等我和她一起抬行李,我就让她在站点等着我。
下车后,先是看见一堆行李,又往后看,金花姐姐就坐在站点后面绿荫道上的长椅上。
我和她打了招呼,之前见过几次面,但毕竟相隔时间较长,面容不很清晰了。她和我一起走到那一堆行李前,我说打个车吧,她不让,说还得花钱。
我抢着拎起了足有一米高的那个大蛇皮袋,其余两个大包她一手一个,另外身上还背着一个包,她走在前面,我拽着包,一步一个趔趄地跟在后面。
生活区就在站点不远处,但到娘家有相当长的距离,进入生活区后,没走几步我就走不动了,于是提议停下歇息一下。
她过来:“我和你换一下拎吧。”她拎了一下那个巨无霸,“和我的那个也差不多。”
我阻止了她,又拎了一下她的包,果然,她的那个体积虽小,但重量却在我的之上。
于是还是按原来的组合,又走了几步路,我再一次提议停下。此时来了一位清洁工大姐,攀谈几句,她建议我去门卫借辆三轮车。
我推着那辆三轮车,方向总也把握不好,摇晃着走,一路上,优雅荡然无存。
到行李跟前后,我伸手就抱行李,被她夺过去,我又去推三轮车,又被她一把夺过去。我只好把她背上的包拿下来,不听她的建议,没有把包放在车上的,而是背在身上跟在她后面走。
她到了我娘家后,先是捧着我妈妈的脸端详着:“大姨瘦了很多,我还以为大姨还和原来那样自己能吃饭……”
再接着,她又打开带来的包,整整一大包的桃子、豆角、韭菜,怪不得包体积不很大但相当沉。
“豆角、韭菜是自家种的,桃子是外甥买的,还非让我带上包奶粉。”她洗了一盆桃子,给我手里放了三个。
我和护工姐姐一边笑着埋怨她带这么多东西,一边吃着桃子,这是我今年吃的最好吃的桃子,特别甜。
之后,我就隔两天或三天去一次娘家。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心,怕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可能会发生小的矛盾。夫妻、姊妹在一个屋檐下还可能发生冲突呢,何况仅相处一个月原本陌生的两个人,更何况,事先说好的,这期间的护工费用,全部给金花姐姐。
之后去的几次,我发现两人相处还比较好,但小问题也有。
第二次我去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金花姐姐:“晚上睡不好吧?”她顿了一下:“还可以。”护工姐姐也迟疑了一下:“晚上我睡在大姨屋里,你姐姐(金花)觉得屋里有味。”
我去的时候,有时碰到妈妈解大号,也是护工姐姐在清理。
有一次,金花姐姐抱妈妈下床,刚抱起来,护工姐姐就说:“你看你,又忘了,右腿要伸到大姨两腿中间抱,要不很容易摔倒。”我在旁边便赶紧笑一下,缓和一下金花姐姐的尴尬。
去了若干次后,我便基本上知道了,金花姐姐毕竟以前没有干过护工,护工姐姐其实是承担了一半还多的劳动。
这样问题便来了,护理费用全部给金花姐姐,显然对护工姐姐来说有失公平,但是事先就是这么定下的。就看金花姐姐如何去做了。
昨天,我又去娘家,没想到,金花姐姐这么快就给了答案。
我和两位姐姐推着妈妈来到了楼下,此时凉风习习,吹在身上舒服极了,我禁不住抬头望望天,此时我发现有一架大飞机从头顶上飞过,说它大,因为它仿佛就在高楼间穿梭,浅灰色的机身上有四个大字,若不是我近视,应该能看清是什么字。
我连忙叫两个姐姐看,她们也都很好奇地扬着头看。一会儿飞机飞走了,再次飞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拿照相机给它留下倩影,但是照得不清晰。想再照一张时,飞机又飞走了。
两个姐姐推着轮椅上的妈妈,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拐到那边,替我找寻着飞机,可无奈我的照相技术太差,最终没有再次捕捉到大飞机。
玩了一会儿,护工姐姐问我,我订的牛奶来了吗?我说,应该前天就到了啊,于是我去位于二楼的快递存放点取,一回头,护工姐姐也跟着来了。
问了快递存放点,原来是缺货,于是和护工姐姐往楼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护工姐姐忽然停下来,告诉我,金花有点想家了,这两天牙也开始疼。
我说,其实活大部分都是你做的吧。护工姐姐说,金花饭也不太会做,都喊我来做,金花看手机看得视力不太好,有时大姨身下的尿垫都湿了,她都看不见,说没湿。
我又说,其实工资也应该给你一部分的。
护工姐姐说,昨天你弟弟来,给了金花3900元钱,作为这20天的工资。金花非要拿出1600元钱给我,我怎么也不要,两人推让了好半天,最后金花硬是把钱放在了家里的抽屉里。
这就是金花姐姐的答案。
不远处,金花姐姐正在给坐在轮椅上的妈妈揉腿。
“好人啊!”护工姐姐说。
“品德真好!”我说。
这就是我们对护理工作不专业的金花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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