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话
神秘的黑物质
虽说目前已经失去了一位重要证人,但是摆在我们眼前的依旧还是曙光,从现场萃取到的一系列的痕迹,以及当事人的详实证据,这起人为列车事故,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的破获希望。
列车事故不等同于一般的“命案必破”的断案逻辑,因其破坏规格高,人员种类分布广,所以一般会得到上级的高度重视,而在我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希望得到这种关注的。因为此次列车事故一出,或多或少都会牵扯出幕后之人,而之前神秘信之事一直得不到省厅关注,很大程度是因为该案件过于特殊,过于敏感,甚至还极可能引起民众不必要的全民恐慌,社会瘫痪,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经过这件事的推波助澜,幕后人日后行事必然会更加小心了,因为从这一刻起,他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我们警局的人了,还有他背后那强有力的社会舆论。
稍休憩了小会,我便准备动身前往当地医院,去看看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的三人,不知他们从噩梦中醒来后,发觉身边少了一个亲人,这样的感觉会是何曾的感受呢?
平县县医院。二楼护理室。
虽说平县县医院好歹也是个县级别医院,但是这医院的整体观感与设计,与我们县城的水平实在不是一个级别,且不说那颇具时代气息的破了皮的主楼,就看看这踩在脚下地面上浮出的坑坑洼洼,都着实令我对这医院的业务水平以及设施建设深表怀疑。
不过,那都是之前的感受了,此刻的我正停坐在护理室外,等待着护士为刚刚从ICU转入普通照料的三人上完伤药,当然对于这医院我也觉得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保护患者来说就做的很好了,刚刚一路,除了极少的媒体进入外,基本上没看到大规模的记者朋友进入,至少在这一方面医院的做法是值得称道的,人命大于一切,这是所有人公认的道理。
进入病房,护士便朝我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依着她的动作,轻声轻步的踱到了三人的病床。不得不说,虽说这医院面子做得实在不敢恭维,但是这里子还行,而且算是比较宽敞的了。
药水味混杂着各种血腥味令我的鼻腔几斤崩溃,但好在多嗅了嗅也就习惯了。三人就这样出现在我的打量之中,排在第一个位置的应该是老大,也是汪大柱的长子。对照过旁边两人的伤势,他的伤势应该是最轻微的,基本上除了腹部明显的包扎过的伤痕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可见伤。
汪大柱的长子,汪曾贤按照模样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俊朗一型的了。而依照其简历看来,他目前供职于Z省,才30出头,已经是局级干部了。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在仕途走非常稳健,未来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主政一方,甚至上升到国家层面。想到这,我也大概明白了几个子女为何甚少与他们的老父亲联系,曾经的污点谁也不愿意承认,而这样的污点若是被这赤裸裸的社会一经放大,很有可能面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地步,污点...污点,呵呵,我看着这躺在病榻的汪曾贤,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的眼神又游向另一方,那是汪大柱的两个小女儿,汪慧娟和汪长菲,根据之前的资料来看,她们两人都在G省华康企业,目前也都是管理级别了。
看着这三个身价过千万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这间无名的小医院内,我的内心竟生出一种感觉,那是对于他们的悲哀。想想,他们每天习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前程甚至放弃了最亲的亲情,他们就像极其一般,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这样的人生除了可悲又还有什么呢?
更可悲的是,那还生死未卜的两名女性,竟在这样的时刻还将手中佩戴的戒指紧紧地捏住,似乎那些身外物远胜于她们的生命一般。
我准备收身离开了,因为我在等待另一个更值得期待的结果。
到达平县警局实验室后,我迫不及待的询问着调查那根不明黑棒的结果。
不过,看到实验室同志交递给我的结果,我激越的心情又被打入了谷底,黑纸白字,上面的结果似乎也在阐述着这个黑棒那神秘的身世,神秘的黑物质。结构类似于分子结构,不过是暗含在里面的,外层就是普通的熟铁。
“神秘的黑物质,这是?”我疑惑的望向技术人员。而技术人员也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难道这东西从未出现过,不属于任何元素周期表之列?
这就有些天方夜谭了吧,自小我就不信妖魔鬼怪之说,况且摆在眼前的还是一根普通的小棒子,还真就破解不了它了?
这时,许飞突然来了一句:“既然软的不成,老子给它来点硬货,我倒看看这小棒子里面装了个什么乾坤。”还未等我们几人反应过来,许飞便夺下我手中的黑棒,双手紧握,蹬起右膝,用尽的一折。
结果可想而知,冒失鬼总干不出靠谱的事情,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那黑帮倒是纹丝不动,许飞则变色铁青,狼狈的跪倒在地,模样看起来痛苦极了。
看到许飞这般模样,我佯装踢了踢他:“得得得,让你别冒失,就是不听,这是铁棒,你一个肉身想要与之抗衡,能成功吗?快起来吧,别丢人了。”
见我没好气的讽刺道,许飞脸面也是挂不住,只得灰溜溜的艰难的爬了起来。
看着许飞的滑稽模样,大家都一扫这些日子里脸上的阴霾,都发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怎么办?看来这玩意儿短时间内还无法破解,这黑棒的由来暂且搁置下吧,眼下要紧的便是等待三人的苏醒,以及负责刑侦的同志从事故现场获取到的更多讯息。
不行,不能再等待了,我得去现场看看情况。我安排欧阳倩以及邓柯负责盯着病床上的三人,事故现场我得亲自再去看看,这些日子,心里面总有些东西似乎在告知着我,还有很多我未曾捕捉到的信息,或许与那幕后之人有关呢。
日子已经扎实的走了两天,自前日我离开医院之时,便一直在事故现场驻扎着。随着这些天大规模的清理以及转运,事故现场已经逐渐变得干净与肃清了起来,前些天看起来的惨状也在逐渐消逝。不过,清理的主要是外部,列车内部还是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毕竟定性为刑事案件,就不能处理得过于干脆了。
中午一点一,刚过饭点,我便一个人进入了这列火车的残骸,希望能够有些新的证据能够出炉。
如果说几天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情景用惨绝人寰来形容,那么今天我进到列车内部,留给我的感受便是残破不堪,虽说少了些尸横遍野的视觉冲击,不过因了巨大而猛烈的撞击造成的破坏也着实令人心惊不已。再加上,未曾清洗的内饰还沾有滴滴血痕,不适的感觉相较上次依旧是有增无减。
脚步踩在这破损的列车,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铁皮撕裂开的尖锐之音,列车两边的玻璃也被砸碎的七零八落,乘客的座位也因这外力而来了个底朝天,我用头探了探列车的天花板,有些奇怪的是天花板的破坏程度则很小,看上去只是有些微小的形变而已。
之前得出的推论在这一刻又得到了应验,眼尖的我在距离控制室10厘米的地方,意外的发现了门窗有被动过的痕迹,因为一般情况下这扇阻隔乘客与控制室的玻璃窗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而当遇到紧急事件也都是通过响应锤砸开两侧的玻璃进行逃生的。
就是这一点小细节令我突然想清了某些事,但是为了支撑起那个想法,我决定再去控制室仔细看看,也许还会有比刚刚更为重要的发现。
拉开这控制室的阀门,一眼便看见作为火车的重要设备——运行监控器,被砸得扭曲变形了,而在主驾驶位置上的座椅也能看到有搏斗过的痕迹,难道有人在切断火车传输信号时被发现了?
不过这也不合常理啊,普通人是绝不可能被允许进入这个控制室的,这里一旦出了纰漏,那一车人的性命就非常危险了,况且这个人还有足够的作案时间进行切断信号源?
眼前所有的证据看起来非常明显与清楚,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些释放出来的讯息看起来都太过完美、太过天衣无缝了,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那个嫌疑人故意为之的。
依照我的推测,这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也就是说此人可能与列车长或者车内控制人员是熟人,否则眼前的一切都不成立。
真的是熟人作案吗?
带着疑问,我决定先去趟平县公安局了解下列车长几人的具体信息,背景考察或许能够使这起案件有新的转机。
由于列车长不是本地人,资料保存地是在省公安厅,不过由于此次时间特殊,省公安厅那边连夜将几人资料通过E-Mail方式传送了过来。
李忠贤,男,48岁,姜涛,男,37岁,前者是D304次列车长,后者则是该趟次的调度员。
我大致扫了一眼他们的个人信息,均是正规铁路学院毕业的,科班出身应当不可能发生列车操作不当,看来有人提前预谋此次列车事故是铁板钉钉的的事情了。
两人的年龄也都过了而立之年,这样的时候大多都开始享受着家庭的和谐温馨,不过眼前的这一事故却无情的毁灭了这一切,生命无常啊。
刚离开警局,我便迎面撞上了急急匆匆的欧阳倩。
她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焦急,还没等我询问,她便率先开了口。
“那些伤者家属马上就要来了。”她低沉的说了一句。
“那不很正常嘛?”我有些不解。
她捋了捋有些打结的头发,然后又直直的盯着我说道:“汪大柱也来了。”
汪大柱来了,他真的来了?他却连自己的亲身母亲的葬礼都没参加,而且平日里也鲜少与儿女们联系,这样一个人,如今却来到了医院?是良心发现了吗?
“很吃惊吧,他现在就在医院,你想去看看他吗?”欧阳倩有些玩味的说道。
我皱了皱眉,又耸了耸肩:“哼,这样无情无义之人,我对他不感兴趣,在他没有新的嫌疑出现之前,我不太想见他。”
不只是我的回答太搞笑,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我这种言谈风格,欧阳倩不禁噗嗤笑了起来,那淡妆点缀的柳眉被忽然点亮的情绪拉开了一道好看的弧线,洁白的脸颊也瞬间充满了生机之美,眼前的这位女性在我心中的地位似乎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不过心中那些旧疾却像野草一样牵绊着我的情绪,使我荡漾的心绪又慢慢回归平静。
“你在想什么呢?”欧阳倩的话语将我拉回现实。
“没事,咱们还是去看看汪大柱那边吧,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我应答到。
或许,那些该来的我们始终是躲不掉的,与其照顾情绪,等待着它一步步呈现在你的面前,还不如主动出击,毕竟我们已经输过一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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