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且说七行人正守在水云间前,扬扬、西西、抱石堂主和梅尚书在屋内议事,猛听扬扬大喝一声,情知有变,急忙转身,见一个黑衣女子肩披红色丝巾,向山那边飞奔而去。便一个燕子掠水,身子在紫藤架上轻轻一点,飞跃到房那边,施展轻功向前追去。
须臾间赶至山顶,和那女子仍有一箭之遥。眼看着人就要隐身到山坡丛林中,七行灵机一动,喊道:
“女侠,留下名来!”
黑衣女子果然就立定身形,应了句:
“那好,给你们留个记号!”
返身一箭,朝七行面门射来。
七行瞅着她左肩一歪,亦料到要发暗器,身子一侧,箭矢挟着风声,已到眼前。便一抬右臂,把羽杆揪在手中。这羽箭力道甚大,抓在手中,犹自铮铮作响。七行情不自禁赞了一声:
“好箭法!”
那黑衣女子也已回过身来,看上去,对七行的反应之快和手法的敏捷非常满意,点点头说:
“那好,我叫可儿,算是认识了!”
“哎,我叫七行……”
七行应着。可儿一抱拳,人已经转身消失在密林中了。
七行只好捏着箭回来。扬扬人在门外等着,问她:
“没追上?知不知什么人?”
七行把箭递给了她,说:
“只说名叫可儿,身手不弱。”
扬扬把箭拿进屋里。梅尚书先瞧见了,说:
“给我看看。”
他接过箭端详了半天,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一只雕翎,兴安族人常用的。”
“啊,兴安族人?”西西和堂主听了,不觉都微微有些脸上变色。
“当初京城被围,兴安族人派弓弩手天天往城上放箭,尤其是攻城最急的时候,当真是箭如飞蝗,箭落如雨。有不少射进了城里头,其中就有这种雕翎做成的箭。”
说着,梅尚书深深叹了口气,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开始有些朦胧,仿佛已穿越时空,回到远方当日被围的京城。
2
扬扬刚要接口说什么,就听七行又在外面喊了声:
“山坡上又有人来了!前面那个是长风侠,后面跟着的象一个帐房先生……”
原来这杏花坡,三面环沟,居高临下,正对着潜龙谷和瀑布渡口,可以清楚地眺望到从山里出来和沿汶河两岸柳堤进山的行人,实为扼守九龙口要冲。七行貌似在紫藤架下闲坐,正好可以给他们望风,察看山内山外的动静。
梅尚书听了,忙说:“是求石大管家,快快有请!”
转眼长风侠和求石已到水云间前。求石三步并作两步抢进屋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哽咽成声:
“尚书大人,这……您让我等想得好苦啊!”
“好了,起来吧。”梅尚书笑了笑,略带几分苍凉和苦涩,“是几位断桥老友要找我叙旧,邀我至此。堂主他们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有惊无险,也算是一场误会。”
“可是这挟持朝廷命官……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求石心中犹有些不忿。
梅尚书板着脸咳了一声,说:“他们皆与我情同手足,虽然方式欠妥,也就不便再预追究了。”
“那,”求石抬起头,看了看环立四周的扬扬、邢公子、抱石堂主等人,“尚书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返回京城?”
扬扬几人也正望着他呢,一时皆没人说话,看这位当年的乐公子会如何作答。
梅尚书沉吟良久,其实他的心中何尝不如翻江倒海一般。这两日扬扬他们对时局的分析,可谓字字精辟,句句入理,由不得他对家国前景另做一番考虑。好半天,才见他面沉如水,缓缓言道:
“我这几年因诸事繁碌,身体常感不适,要回梅溪闲居休养一段时间。你和朝中同来礼官回京,只说我为人劫持,地方上正在追查,尚未有下落罢了。”
求石管家度其心意,明知欺君罔上、擅离职守都是大罪,却不敢说破,只好顺着尚书大人的话,应道:
“尚书大人的吩咐,我自会转告礼部几位大人,让他们回京交差。只是求石追随尚书大人多年,尚书大人在哪,我就在哪,是绝不回去的。”
“我等誓愿追随尚书大人,绝不回京!”长风侠侍立在水云间外,如雷般答道。
“那好,你们先去了结此事。”梅尚书摆摆手。
求石和长风侠刚走,抱石堂主就凑过来说:
“兴安族人既已潜入我沂山腹地,说明那黄太后蓄谋已久,形势危矣!京城危矣!”
他这话众人听了,皆觉心中一凛。
3
梅尚书点点头,说:“是啊,我现在回想起当日受命与兴安族人和谈,兴安族人之阴险狡诈,盛气凌人,让人殊难忍受。之所以能达成和议,准许我朝割割地赔款,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兴安马奴,还没有做好大举入侵中原的准备。”
“就是不全面用兵,我大好河山也终将被蚕食。今日割地,明日赔款,何时是了?”扬扬慨然道。
“可从这则古青丘所传二世偈的预言来看,黄太后野心之大,势必要鲸吞中原。”西西说,“所以京城只要不具备防守的实力,灭城之祸,便在旦夕之间。堂主所言形势之迫在眉睫,并不为过。”
“可他兴安族人哪怕兵马再强,长刀再锐,要灭我种族,谈何容易!”迁延了这么久,连日来忍辱负重,虚与委蛇,梅尚书的性子终于上来了,自城下之盟积蓄的所有怒火,至此终于爆发。
常言道,匹夫一怒 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今尚书一怒,安能坐视山河破碎,要与那兴安马奴放手一搏,精忠报国!
“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西西扑哧一乐,尽显女儿情态。
“那乐公子先在这杏花坡上安住几日,会一会断桥诸友,往年旧交。我让姬云飞派人潜往京城附近,打探动静。一旦兴安族人复来,京城告急,我们再兴兵勤王不迟。”抱石堂主笑着说。
“我想回梅溪看看,老家还有一些祖产,少不得要先行变卖,充为军资了。”梅尚书总是官场中人,一说到起兵,运筹帷幄,兵马粮草,尽浮心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姬云飞呢,东镇庙祭祀那天,我怎么没看到他?”
“祭祀的那天晚上,他不是派笛声将军前去应差点卯了吗?”抱石堂主一笑,同为兄弟多年,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位妹夫心里在想什么,“小鹤回来了,正和如花在石屋里说话呢,我去问问她。”
“那好,速让姬云飞前来见我!”梅尚书忙说。
堂主答应着去了。撇下西西和扬扬都有些奇怪,西西笑问道:
“这么急着见姬云飞干吗呢,小鹤就在隔壁,还是先和这位断桥第一才女聚聚。”
“小妹有所不知。”梅尚书说,“一旦京城有变,起兵勤王,这三军统帅,则非姬云飞莫属!”
话犹未了,就听鹤顶红在外面笑道:
“乐公子回来了,断桥大喜,小女子这厢给尚书大人请安啦!”
网友评论
黑衣女子射飞箭,
侠女七行意志坚。
冷箭手抓连点赞,
可儿知趣遁山川。
兴安族恶人好战,
堂主尚书心两悬。
忆记当年箭雨落,
京城遭难城难全。
今朝又见雕翎箭,
想想京城肝胆牵。
太后图谋南国险,
中原之战在当前。
尚书忧虑夜无寐,
敌忾同仇箭在弦。
变卖家产赴国难,
救民水火祭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