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两声后，门锁被打开，林嘉树旋开门锁，侧过身让张小斐先进。
张小斐站在门前有些局促。“我该换鞋吗？”林嘉树瞧了眼张小斐脚上的高跟，沉默着往鞋柜里拿了一双室内拖鞋。“换上吧，脚会舒服些的。”
张小斐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房子，林嘉树却因为对于两人独处微微紧张，他这人一紧张就容易找事情做。“要坐下休息一下，还是想先洗漱？”手指着左边，“那是洗手间，柜子里有新毛巾，如果饿了的话，”手指换着方向指着厨房，“冰箱也有吃的，还有，”林嘉树发现自己的语速快了不少后，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暴露自己的紧张让他有些难堪，忙转身，“客房的话，只有我妈过来会住一下，挺干净的，我去收拾一下，顺便给你找套睡衣。”
张小斐也明显没适应，拘谨地答：“好，谢谢。”
听到洗手间门锁旋开的声音，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夜景的林嘉树不禁小幅捏紧了手中的啤酒罐，尝试着尽量转身自然。张小斐穿着赵梅的睡衣，整整齐齐，两肩搭着毛巾，及肩的短发被打湿了。
“没找到吹风机？就在上面柜子里。”林嘉树靠近张小斐，甚至想去给她拿。
张小斐摆摆手。“不想吹了，也不是很湿，”瞧见林嘉树手上的啤酒瓶，“还喝呀？”
“有点渴，你要吗？”
“度数高吗？”张小斐问得很真挚。
林嘉树知道张小斐不太爱酒的味道，她更喜欢碳酸饮料，忙摇头。“不高。”
“那我要。”
卸去妆容的张小斐看起来没那么精神，但在林嘉树看来却更加熟悉。“坐着吧，我去给你拿。”
“嗯。”张小斐踱步到落地窗前，大半个城市的景致让她惊叹，接过林嘉树手中的灌装啤酒，张小斐不由感慨：“从这里看下去，可真美。”
林嘉树靠在离张小斐几步之远的沙发背上，抿了一小口啤酒，沉默地笑着，瞧见张小斐揉了揉眼睛，轻声道：“累了就去睡吧。”
张小斐退后几步坐到了林嘉树背后的沙发旁。“头发还没干呢？我再等等，你不洗澡吗？”
“嗯，现在洗，要累了就先睡吧，不用顾及我的。”
“好，谢谢。”
当林嘉树出来时，客厅里已经空寂，抬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林嘉树默默地关好灯，走进另一间房。忽然觉得这个场面异常熟悉。
午夜场的电影看完后，打车回家宿舍楼自然已经锁上了，正式约会后的林嘉树和张小斐来到了宾馆前。由于定的时间太晚，宾馆服务人员说只有一件豪华套房，张小斐一听拉着林嘉树就走到一边，压低嗓子说：“不行，太贵了！”林嘉树点了点张小斐的脑袋，说：“这么晚了，咱俩又冷又累，找别的也麻烦，你不早想上厕所了吗，就住这个吧。”“可实在太贵——”“没事儿，我拿了补课费，足够了。”
进电梯后，两人用房卡解密上了17层，通道右拐后走了不久，又要左拐，总感觉走不完全程，林嘉树的余光里，张小斐的脑袋时隐时现，好几次，她的肩触到林嘉树的手臂时，林嘉树都在偷偷地吸气。尊重她，保护她，这种意识在林嘉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随之而来的紧张又让他轻松不得。
旋开门锁后，插上房卡通上电，林嘉树将包放在沙发上，指着洗手间，说：“你还不快去，让你喝那么多可乐。”张小斐朝林嘉树吐舌，然后怕他报复又飞快地冲向洗手间。
屋外等候的林嘉树听到抽水声后，“弹”到了落地窗前，将收好的窗帘拉上，隐藏着无尽的尴尬。
“林嘉树。”
“哦！哦，怎么了？”
“你睡哪儿？只有一张床，我看了一下，特别大。”
只觉得张小斐那个‘大’字的咬音特别重，林嘉树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说：“想什么呢！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张小斐被他说的一愣，皱着眉说：“我也没想什么呀，是你想多——”
“好了，你睡床，我睡沙发，暖气也足，我不会冻着的。”
张小斐还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接了起来。林嘉树知道是她舍友打来的电话，便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她，心里有些期待她跟她室友宣布两人的关系，但全程下来她只字未提。林嘉树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知该寻几个正当理由来安慰自己，便拧开了矿泉水瓶，喝了几口，一睁眼，便看见挂了电话的张小斐走过来坐下了。
“是陈娟打来的。”
“哦，”林嘉树合上矿泉水瓶，又递给张小斐一瓶新的，“喝水吗？”张小斐点头后，林嘉树帮她拧开新水，说：“我去洗个脸。”
“我刚洗过了，我先去睡了。”
“好。”
林嘉树从洗手间出来时，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他回想刚才张小斐与室友的对话，只字不提他俩今天确定关系的事儿，心里依旧莫名低沉。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张小斐喜欢他的这件事，他非常确定。也许就是人家室友没有问，张小斐怕羞没说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种有什么堵在心里的感觉让他确实不舒服。
“张小斐？张小斐，你睡了吗？”
“没，怎么了？”
“我睡不着。”林嘉树对着门没多久，门便开了，张小斐穿着外套却没拉拉链，睡眼惺忪的，林嘉树体谅她累了。“回去睡吧，你的黑眼圈别人都该以为我打了你了。”
张小斐眯着眼睛抿着唇笑。“没事儿，我陪你聊聊天。”
坐在沙发上后，林嘉树打开了电视，顺便调低了音量，电视里放着洗衣液的广告，张小斐便随口说了句，这个牌子的洗衣液香香的，很好闻。没有回话的林嘉树，引起了张小斐的注意，她将脸凑近林嘉树，问：“你想睡觉了？”
林嘉树点着张小斐的脑袋。“离我远点儿。”
张小斐捧着脸，笑成一朵花。“是吧，今晚的我是不是看起来十分娇艳可人呀？”
林嘉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倒在沙发靠背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林嘉树，你说，刘真学长会不会把咱俩的事情说出去呀？”
“不知道，说出去就说出去呗，咱俩又没做错什么。”林嘉树自己都听出了话里的不满，但张小斐却没听出来。“我不是还不习惯嘛，老觉得不像真的，我是第一次做人家女朋友……”
林嘉树听完一愣，坐了起来。“你，后悔了？”
张小斐原本呆滞的眼睛吓得瞪大了许多，连忙摇头。“才没有呢。”
“后悔了，就说出来，我可不强迫你。”
“没有，我没有，你别误会。”
那你怎么不跟你室友说我俩的事儿？林嘉树想这样问来着，但不想显得太小气，便转了话题。“睡觉吧，我明天还有课。”
“哦……”
张小斐脱下外套盖在林嘉树的身上，林嘉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张小斐忙解释：“我就是怕你晚上会冷。”
“嗯，晚安。”
跟八年前相比，此刻的林嘉树庆幸地是他如今有个房间让他藏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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