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丹心入画图》
第十六章 奇策围城2
薛士桢沉默片刻，“苏城乃侯爷封邑之地，侯爷必不愿其落入贼手，只据城固守又无异坐以待毙。”
荀予佑眉梢微挑。
薛士桢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苏城富庶，必遭垂涎。就算一时鞭长莫及，他日亦难免战火荼毒。到那时，只怕孤城无援，城亡与亡。”薛士桢微顿，语声凝重：“侯爷应该知道昔日东吴王和太祖皇帝在苏城的那一仗吧。”
荀予佑自然知道。
彼时苏城尚称平江。太祖皇帝开国，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东吴王富甲一方，据苏城以抗。平江一役，双方攻守争夺达八月之久，终以东吴王城破身死作结。
若叛军势如破竹横扫江南，苏州城难免不在其觊觎之中。孤城独守一隅，终究撑不了多久。
荀予佑沉吟，“你认为现在叛军会如何动向？”
薛士桢想了想，“虎踞龙盘，王气之地。”
“南京？”荀予佑抬眸看他。
薛士桢点头，“侯爷，在我看来，叛军一时想北上攻取京师是极困难的，但沿江而下去南京却要容易得多。南京是太祖皇帝开国登基之地，埋骨之所，如今之陪都，背山面水，王气所在。若赣王攻下南京，据城称帝，其势可与朝廷隔江对峙，分庭抗礼。”
荀予佑不语，薛士桢继续道：“若如此，则不仅荼毒江南，更家国分裂，天下百姓哪还有安乐日子可过？所以，窃以为侯爷不能留守苏城，而应即刻率军驰援金陵，南京绝不可失。”
荀予佑看薛士桢的眼光里有了更多的赞意，长叹道：“赣王若有问鼎中原之意，南京实乃必取之地。叛军一日攻下九江，实力不可小觑。但南京兵部尚有数万兵马，攻城不易。我若带兵驰援，双方胶着，难免血战旷日持久。兵火突起，涂害生灵，如此还要死伤多少军民？且尚不知我军胜算几何。”
“那侯爷的意思是……”
荀予佑复看一眼薛士桢，他留给自己最初的印象，除了莫名的熟稔，还是稳重可信、敏于事而慎于言的恂恂君子，如今更有十分欣赏和信任。
荀予佑踱步到桌前，向薛士桢招了招手。薛士桢走上前去，只见铺展于案的那一幅长卷上，朱红圈点，标记鲜明。
荀予佑伸手指在图上一处，“这里是安庆，探报叛军很快就会兵临安庆城下。”
“安庆是南京上游门户，叛军若攻取安庆，南京恰如探囊取物。”薛士桢看着地图说。
“所以安庆不能失。”荀予佑道。
“侯爷是要领兵去安庆吗？”
荀予佑摇头，“南康、九江已在赣王手中，救援安庆，若荀瞻濠掉头来攻，叛军兵马前后夹击，我们就很被动。且去安庆何异于去南京？”
“那侯爷是要……”
荀予佑将手指向图上的另一处，薛士桢望之吃惊，道：“侯爷是要去洪都？”
荀予佑点头，“荀瞻濠倾巢而出，洪都必定空虚。若是绕道其后，出其不意，攻其巢穴，等他率兵回救，安庆和南京之围不救自解。”
薛士桢觉得这真是一个奇策。荀瞻濠应该料不到他一路进取，竟会有人长途跋涉去端他的老窝。只是……若叛军不回救洪都，而是一意攻下安庆，直取南京呢？
薛士桢抬头看荀予佑，蹙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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