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次放月假回家的时候,我的妹妹突然皱着一张小脸,苦巴巴地说,自己的生活费被人偷了。
我大吃一惊,认真看着她的脸,想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她说,生活费放在学校的储物柜里忘了带在身上,结果就没了。
我妈一向嘴巴很厉害,我们犯了错都不敢告诉她,怕挨骂。
我看着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问她,
“你告诉妈了吗?”
“没有,我哪敢。”
“那我把这个月生活费给你吧。”
“那你怎么办?”
“我打电话让他给我带。”
她知道木子同学,我们在一起分享身边人的一切,所以只要碰到一起都会聊到深夜。
她不太放心地看了我一眼,问我,
“那他万一不给你带怎么办?”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笃定地说,
“放心吧,没有万一,他会的。”
等到我妈送她去上学了,我拿起家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
“喂?”他似乎有点惊讶。
“是我,我妹的生活费丢了,我把我的生活费给她了,你能不能帮我带点生活费?”
“你需要多少?”
“你帮我带200吧。”
“好,月假回学校我给你。”
那个时候的木子同学对我似乎是有求必应,后来也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把那归结为是出于爱。我以为是因为喜欢,因为在乎,才会对一个人有求必应,因为见不得对方失望的样子。
月假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在教学楼里等他。他到我们班找我没有找到。
我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远远地看到他在楼下走过的时候,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到我,脸上旋即露出笑容。
我跑下去找他,他把钱递给我,然后说,
“去街上逛逛吧。”
那时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聊过天,因为高三了,学业为重,所以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他。
他好像又长高了,跟他走在一起,听他说话的时候,我仰着脖子看他,经常仰到脖子有点酸。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又长高了三厘米,现在185了,比田同学还高。”
“我说怎么看你比以前还要费劲了呢?”
那一年,建国六十周年,他的一个亲戚参加了国庆阅兵仪式,得了一块纪念手表,戴在手腕上,很是气派。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手上那块表的由来,开心的像一个小孩。
“我能看看嘛?”我看着他的手腕,问他。
他的手指修长,很是好看。我的手指也很修长,一般人都没有我的手指长,和他的️对在一起,立马就相形见绌败下阵来。
“没问题,当然可以。”他爽快地摘下来,放在我手里。
他低下头告诉我哪里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我看了半天,只记住了那块表上有他手臂的余温。
“你上次给我买的那块表,又丢了。搬校区的时候丢的。”这块表和上次他送我的那块很像我想起了那块丢失的表。
“搬校区的时候太乱了,丢了正常,待会再给你买一块。”
搬校区的时候确实是兵荒马乱,我是属于走的比较晚的那一小部分人,当时回到新校区宿舍的时候,男女生宿舍楼中间的那条路上一片狼藉。
很多被丢下的盆,衣服,试卷还有书。有男生专门把别人丢掉的书摞成一摞一困拿去收废品的地方卖,竟然可以卖不少钱。
我和我们宿舍的一个文文静静地女生,也把一些不用的旧试卷拿去卖了。宿舍楼下就有收废品的人,六毛五一斤。
但那个女生说,他们太坑人,我知道山下有地方比他们给的价贵多了。
她拉着我一起去,我半信半疑,她一路上跟我解释说,买的比卖的精,他们就是欺负咱们学生不懂行情。
等到她带着我转到山下的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我才发现那里的书本是一块钱一斤。
心里对她暗自佩服,言语中也多有流露。
她笑着说,因为她爸妈一直在外面做生意,所以她知道的多一点。
她有一个妹妹,她和她父母还有妹妹的关系都很好。她家境不错,在水蓝色流行的那年冬天,她第一个穿上了水蓝色的羽绒服,让别人好生羡慕。
她是个乖乖女,学习也很认真,特别爱笑,总是笑眯眯的。
她总是喊我,长,舍长的长。让人倍感亲切。
她那时候和我们那个白白净净一本正经的班长关系很好,一度让人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或者发生点什么,但她每次都是羞红了脸解释说我们误会她了,到最后他们好像也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等到我和她又回到学校的时候,人基本上都走完了,只剩下一些人在打扫战场,落单的试卷满天乱飞,那场面带着那么一丝荒凉的感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木子同学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这才回过神来,把手表又还给他了。
进了新开的精品店,木子同学在里面逛了一圈,又开始好奇宝宝模式。
那个时候,特别流行樱桃发卡,寓意着我喜欢你。很多人买,也很多地方卖。
小米头上戴着一个,她问我,
“你怎么不让那小孩送你一个?”
我笑着说她太坏,但那时候心里其实没有想过要去确认他的心意,我以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情。
“我挑好了。”我指了指玻璃柜台下一个蓝色的腕表,告诉身边的木子同学。
“就这个?不要别的了吗?”
“这个就行了。”
等到后来我回到宿舍,把钱掏出来一看,才发现他给了我三百。
我晚自习去找他,要退给他一百,他说,
“别,万一不够用呢?就当放你那,你替我收着了。”
结果那个月,小于突然缺钱,他跟我说能不能借他一百块钱的时候,我手里攥着木子同学多给我的一百块有点纠结。
不过我还是借给他了,他想给那个女生买礼物,但是没有用上,很快就还给我了。
我把那块天蓝色,表盘边上镶着钻的腕表放在了课桌上那排厚厚的书本上面,上课的时候,走神的时候经常看到它就想到木子同学,然后心里面似乎就有了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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