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情致知】第2章 相顾

作者: 扶摇希夷 | 来源:发表于2020-03-18 21:45 被阅读0次

    每周三更新2章


    子默回到“顾园”时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了,他的眼中有明显的疲惫,却了无睡意。松开领带和领口的扣子,他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感觉舒服了一些,头脑也更清醒了。自从去年和羽桐协议离婚,他们便各自搬进了别墅里自己的房间,他有时不住在这里,偌大的房子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羽桐一个人。

    夏末秋初的子夜,凉风习习,风卷帘拢,人独憔悴。隔着被夜风吹起的纱帘,他仿佛看到羽桐独自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手中握着一卷书,在月光下静思。他闭了闭眼睛,定睛再看,凉亭里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耳畔却响起了羽桐温柔的声音“你为我设计的这个亭子叫它‘相顾’亭,好不好?“

    “这又是哪里的典故?老婆是才女,当老公的可真是辛苦啊!”他看到自己脸上是宠溺的笑。

    “你都帮我把亭子弄好了,我还不好好给它起个般配的名字吗?这样多对不起你啊?”羽桐戏谑着,两只手却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温暖的脸庞轻贴着他的背脊,暖暖的感觉传遍了子默全身。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我喜欢‘缠绵相顾’这四字,就用‘相顾’,好不好?”子默背后传来羽桐柔软清晰的话语。

    他转身将羽桐圈在怀里,而羽桐却抬眼斜睨着他,一脸调皮的笑容。子默勾起食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挺秀的鼻子“好,都听你的,从现在起它就叫‘相顾’亭了,我也喜欢这两个字。”话音刚落,他俯下身子,炙热的唇已深深地压在了她柔软细腻的唇瓣上。

    子默揺了摇头,却甩不掉羽桐的影像。曾几何时,这是他们的生活。如今,“相顾”亭依然静立在小花园的“幻墨”湖边,可是他再也没见到羽桐在亭里闲坐。为亭取名“相顾”久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有些疑惑,而更多的还是茫然,自己和她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到底是谁的错???是自己的?是,他现在身边确实有了别人,可是他不曾想过会对她放手。那,是她的错吗?她错在哪里?是她的淡漠?是她不够在乎这个家?还是她与外表不相符的独立刺痛了自己?更或者是她没能为自己生个孩子?荒唐,这些理由何其荒唐?!

    子默再次狠狠地摇了揺头,却甩不掉心中的隐痛。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站在客厅的酒柜前,为自己倒了杯Dewar’s威士忌,一口饮干,喉间缠绵的却尽是苦涩。远远地,他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搬进别墅不久的那个晚上。他跟羽桐分享酒柜里那些威士忌的故事:Dewar’s的“二次陈酿”工艺,Ballantine’s 独有的皇家纹章,Chivas的三重调和创新,FamousGrouse入口尾端的辛辣感。还有J & B、RoyalSalute和Macallan。他喜欢威士忌,除了威士忌,别的酒他都不沾。不知道羽桐是不是感兴趣,那晚他的兴致很高,就是想和她讲这些自己极爱的东西,热切地盼望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崇拜和惊喜。

    羽桐果然很开心,她并不排斥他谈威士忌,子默看到她眼睛里有小星星在跳舞,引得他又情不自禁地去吻她。面对着他凑过来的嘴唇,羽桐弯着身子躲掉了,巧笑嫣然,一双笑眼弯成了一对妩媚的月牙儿,边跑开躲他边回头轻嚷“你那么喜欢威士忌,那你知道威士忌加冰球的喝法是谁发明的吗?“

    “只有很土的人喝威士忌才加冰!“子默笑着回她。

    ”哈哈~你又来了,自己不知道原委还说别人土,这简直就是直男病!“眼看着子默马上要抓住羽桐腰间的丝带,她却又一躲闪开了,滑溜得像条鱼,恨得子默牙痒痒的。

    “桐儿,别跑了,我有样东西给你看。”子默一半威胁一半引诱地说。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我看感不感兴趣,不过,你不可以偷袭我!”羽桐躲在餐厅长桌的一隅轻喘着。

    “你过来,我给你凿个冰球玩。”子默挑了挑眉毛,每当遇到棘手的事情他总是习惯地挑眉,心里却无奈地想,她滑溜得像条小鱼。他无奈地摇摇头,果然从樱桃木酒柜的底层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盒子,扬手朝羽桐晃了晃。

     羽桐睁大眼睛,风一样飘了过来去抢子默手中的盒子。子默却顺手揽过她的腰,在她的颊上印下一吻,两朵红霞瞬间飞上羽桐白皙的面庞,粉面桃花别样动人。

    子默推开盒盖,一把闪着乌光的三头冰凿映入眼帘。羽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子默一把拦腰抱起,大步向餐厅走去。

    “你要做什么?”她吃了一惊。

    “你得帮我干点活儿。”子默得意地笑着,示意羽桐打开冰箱冷冻室的门,取出里面冻好的冰块。

    羽桐顺从地取出冰块,就这样,羽桐抱着冰块,子默抱着羽桐回到了客厅旁的小厅。他轻轻将她抱到沙发上,自己回身去取冰凿。

    羽桐不曾想子默“说做便做”,但转而一笑,心里一片澄澈。她所认识的伍子默何尝不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呢?!子默追她的时候,最让她招架不住的不也正是这“说做就做”的性格吗?

    回到小厅,子默俯身抽下羽桐腰间的丝带“桐儿,把我眼睛蒙上,你要确保我什么都看不到!”语气中几分自傲,几分戏谑。

    “别闹了,这个冰凿这么尖,玩得这么邪乎,伤到自己可怎么办?”羽桐不接那丝带,反倒拉过了子默的手。

    “别担心,我不是为了博你一笑废掉一只手也没关系的狼狗,我这只手的用处大着呢,它还得抱你一辈子!”子默笑得自信又笃定。

    羽桐被他说得两颊绯红,她把冰块和冰凿递给子默,随即绕到他背后,用双手轻轻捂住了子默的眼睛。

    羽桐静静地看着冰凿在子默修长的指间舞蹈,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能猜到这般的娴熟程度一定耗费了许久的练习时间。大概两三分钟,冰块在子默的手里逐渐显出了圆球的形状,映着小厅里落地灯的柔光,衬得他的手指看上去几近透明。在羽桐的眼里,眼前的画面有些玄幻,无声无息,却静谧地诠释着岁月静好。她的思绪飘过了客厅,飘到了别墅的花园里,又越过围墙,飞到了别墅外的林荫道上……

    终于,子默指间翻飞起舞的冰块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冰球,圆融晶莹、玲珑剔透、光彩夺目。羽桐放开手叹了口气“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一部日漫的男主!”

    “《王牌酒保》,佐佐仓溜,是吗?”子默笑着看向羽桐眼睛深处。

    他竟然知道!甜蜜的笑容在羽桐温柔恬静的脸上漾开,这是只有新婚女人才有的甜蜜与娇羞。

    “桐儿,等我一下。”子默拿起呈着冰球的水晶杯朝客厅的吧台走去。

    羽桐双手抱膝,慵懒地靠着沙发,整个人融化在小厅暖暖的柔光里,她才刚刚进入婚姻的城堡,却已经感受到城堡里的压力,这城堡里不是单纯的只有自己和子默的爱情……但是她也不想这么快就让扑面而来的现实打扰到两人如此动人的相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子默轻抚了下羽桐的长发,手里握着水晶杯在她眼前轻晃“特意为你调的,它还没有名字,我知道我的桐儿是起名高手。你先喝喝看,习惯这味道不?”子默的眼睛很深很亮,款款柔情望向身边新婚的妻子。

    羽桐接过杯子,她看到一枚琥珀色的冰球静置在水晶杯底,冰球的顶端被开凿了一个小小的圆洞,里面拢着一团雾样的轻烟,衬得琥珀冰球如梦似幻。冰球的斜上方插着一根精致的吸管,吸管与冰球接触点却伸展出一片娇小的黄绿叶子,叶片恰恰撑在这团轻烟的上面,好似一把精心遮挡的小伞。除此之外,杯里竟连一滴水也未曾看见。

    不知道他是怎么调制出来的,羽桐自己也算是资深鸡尾酒爱好者了,竟然从未见过这样一款调酒。但它的样子着实别致可爱,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心生欢喜。羽桐轻啜了一口,口感很特别,却辨别不出它的基酒用的是什么。她笑着回看子默“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我老公还能调出我不知道的鸡尾酒!“

    “就当是你对我的赞赏吧!别看它小小的、乖乖的模样,但它性子很烈,所以不能多喝,一个冰球的量刚好。我曾花费了整整一个晚上学习调制它,只因为心中有个执念:感觉它很像你!”

    子默接着说:“都是内心和外表反差到萌,你也是这温柔美好的模样,却有一颗又硬又烈的心,害得我受了那么多苦才娶到你!”

    “嗯,看样子这些苦没有白受,你倒是了解我。”羽桐边调侃子默边又喝了口手中的酒。“什么时候学的,跟谁学的?”促狭的笑容又浮上了羽桐的脸庞。

       “这款,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有,幸好它没有名字,只是有个代号而已。非常巧,它所属的那个数字是“七”,既是你的幸运数字,也谐音妻子的“妻”,算对你我都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吧。所以,就逼着那个人一定要教会我。“

    四目相对,子默从羽桐的眼底看到了比柔情更有份量的情愫,轻轻道:“‘什么时候学的’和‘跟谁学的’暂时保密,下周我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这个调皮鬼还能从他那儿听到几件我学调酒的糗事。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其实让你们两个认识,吃亏的一定是我!“

    “哎……“羽桐觉得他的语气很好笑”真是好奇害死猫!到底是谁呢,教得了我这傲娇又毒舌的夫君。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竟然有连你都喝不出来的鸡尾酒,我也算没有白费劲儿了。”子默得意地笑着。

     “这倒是,第一口确实尝不出基酒用的是什么。但是喝到现在,我姑且大胆猜一猜。用的是不是‘花椒蒸馏酒’?”羽桐嘴上虽问着,脸上却现出了笃定的神情。

    “厉害啊!基酒确实是‘花椒蒸馏酒’,不过是特制的,所以味道被隐藏了些。再加入奶油酱香酒、菊花蜂蜜,还有柠檬酸和苹果酸,注入预制的中空烟香冰球内,就调成了现在这种特别而具有迷惑性的口感。像你!”子默看向羽桐眼睛深处,眼底略过一丝爱怜,羽桐冰雪聪明,有时她的敏锐和聪慧会刺痛自己,但奇怪的是,这种刺痛却让自己对她生出了更强大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默,这酒的味道很特别,初入口时让人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是十分“顺从”的口感。但这也恰巧是它有趣的地方,会引得你好奇,掀起你心中想要继续尝试的欲望,所以只能继续细品。可是细细品下来,却发现口感反倒越来越“友好”了,虽不是博大众喜爱的泛爱滋味,却在烈中透着点奶油香气,尾端又缠绵着丝丝清冽的果香。使人喝着喝着,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提防之心,便不由得多喝几口。可是这样下去很快便醉了……“羽桐酒量不坏,但此时却是两颊绯红,月牙儿般的笑眼似醉非醉,眼波到处,勾人心魂,与平常的清雅判若两人。

    子默再也坚持不住,只道:“别动。”一把打横将羽桐抱起在臂弯,大步向两人的卧室走去。

    羽桐听话地依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没有调皮,没有挣脱。只是缓缓抬手轻抚子默的眉眼,幽幽地道“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子默低头看她,却不说话,仿佛要一次把她看够、看透。而身上却是从暖到热,从热再到血液中仿若万马奔腾,他的脚步很稳,但却更快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厅外小花园的夜空有无数星星眨着眼睛,浩瀚耀目的星空中忽有一道流星闪过,好似一道天光从漫漫银河清晰划过。转瞬间飞星碎玉,绚丽如织。星光似泪,跌落处星辉星芒碎了一地。人世本如此,美好的事物总是一晃而过,我们为了追寻这片刻温存,宁可搭上毕生之苦,只因,此情此景太过魅惑,当下已无力再想其他。

    子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用力便将羽桐带入床幔之中。“桐儿,你跑不了了,我就是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谁也看不到的样子……”他低声耳语,温热的气息萦绕在羽桐耳际,轻轻地,激起阵阵神妙感觉。

    火热的唇自羽桐微凉清甜的唇上掠过,沿着她修长细腻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香奈尔5号低调奢华的幽香混合着微微的酒气,带来乱人心神的撩拨,仿若醇酒入喉般酥软炽热,刺激得子默心潮激荡,不能自已。

    羽桐在他怀中,浑身柔弱无骨,轻得似一片羽毛。一对羽睫轻轻瞌在眼睑处,无力挣脱,也不想挣脱,在子默温柔的攻陷下缓缓沉沦,感觉他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推向巫山峰顶。翻云覆雨,眼波到处,是醉人心神的烟雨迷蒙。

    客厅的门响了,子默被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他手里握着酒杯,却已不记得这是喝下的第几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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