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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已是绿树成荫,花卉姹紫嫣红,而塞北的春天却姗姗来迟,树木绿芽待展,花儿含苞欲放,植被从枯黄的落叶中偷偷露出了尖尖的嫩芽,大地开始逐渐苏醒。进入四月以后,塞北田地里的小草才伸展筋骨,抖擞精神,嫩嫩地从泥土中钻出来,草腥味和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田埂上的老牛,拉着沉甸甸的犁头慢悠悠地奋力前行,农夫扶着犁把紧随其后。犁头下,旧的泥土被翻新的泥土一行行掩盖,负重的老牛拉着犁头划出一道深深的土沟,土沟后边几只馋嘴的鸟儿,跳跃着在新鲜的泥土中寻找着美味的虫儿。田埂上,农妇领着孩子半蹲在地里,认真地寻找着破土而出的苦菜,篮子里放着一把把绿叶白根挖好的苦菜。犁田的农民和挖苦菜的农妇、孩童,还有飞跃的鸟儿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
小时候,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挖苦菜成了儿时野外的一项娱乐。跟着妈妈挖苦菜,田间地头窜来窜去,双手沾满苦菜汁,虽然灰头土脸累的满头大汗,当看到满篮子的苦菜却乐此不疲。在塞北农村里,开春以来吃的第一道绿菜便是苦菜。这个季节,农闲的妇女都会领着孩子在田埂上挖苦菜,田埂上大人和小孩挖苦菜成为田间一道美丽的风景。大人们一边挖苦菜,一边聊着家常,孩子们在田间地头边玩边帮大人寻找着繁茂的苦菜地,等到快中午或日落的时间收获满满。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大人们有说有笑拉着家长里短,孩子们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田间的苦菜,虽然味道苦,但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吃,成为农人家里的野菜美味。
家乡的苦菜有两种:一种叫苦苣菜,一种叫甜苣菜。苦苣菜叶壮根粗,煮熟后味道较苦;甜苣菜叶细根白,煮熟后味道微苦。两种苦菜都属于菊科类植物,味感甘中略带苦,均可炒食或凉拌。凉拌时先将苦菜叶和根择好洗净,锅里水沸后,过沸水焯几分钟,时间不宜太长,即可用笊篱捞出,控干水分晾冷,用刀切成大段,然后加入切好的葱、姜、蒜末,加入盐、味精、香油、山西老醋,爱吃辣的再加入辣椒油,搅拌均匀后即可食用。苦菜有抗菌、消炎、清热、减毒、和胃、明目等作用,是初春农家一道不可缺失的田间绿色保健食品。家乡的苦菜不但营养丰富,而且药用价值高,含有人体中所需的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食用苦菜无疑可以增强机体免疫力。
每次在老妈家吃苦菜,老妈都会讲起有关苦菜的故事。老妈说,在她年轻的时候,苦菜是家中常吃的菜,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生活在大集体,分到家的粮食很少。由于家庭人员多,一年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遇到自然灾害或旱灾年粮食更少,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只能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那时候,挖野菜是被生活所迫,只要是能吃的野菜就挖回来洗净,没有多余的调料调味,煮熟后放点盐当饭吃。苦菜在野菜里还算比较好吃的一种,有的野菜非但不好吃,而且难以下咽,为了填饱肚子人们也不得不吃。据说,很多年以前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周围城镇的村庄颗粒无收,家中存粮吃光,田地里的野菜也被人们挖光了,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人们不得已开始剥树皮吃。由于当时连续几年的自然灾害,为了生存,人们开始北上内蒙逃荒,为此才有了“走西口”一说。许多有关“走西口”的故事和歌曲都催人泪下,家乡杀虎口就是当年走西口的出关口。
自从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分地到户后,人们的生活有了极大改善,家中的粮食除了交提留国税外还有了结余,野菜不再是人们的必须食物了。农人有了充足的粮食,常年吃苦菜的老一辈不再想吃苦菜,偶尔吃一次权当是品尝新鲜,挖回来的苦菜大都成了农户家的喂鸡或喂猪菜。逢年过节,人们杀猪宰鸡,好不热闹,年味十足。那时候的鸡肉和猪肉特别香,也特别的好吃,与现在的味道全然不同。时至今日,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苦菜再次成为了餐桌上的营养美味。春季是苦菜最好吃的季节,这时候的苦菜叶嫩根白,无论热炒或凉拌,均味道浓香。苦菜不仅是农家人常吃的野菜,因其食用和药用价值,现在也为城里人所喜爱。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患高血压、高脂肪的越来越多,自然又想起了能降压除脂的野生苦菜。在塞北小城的饭店,无论饭店大小,这个季节各个饭店都会有苦菜做的菜食,销量也好,人们特别爱吃。随着人们对身体保健的重视,对绿色无公害食品的向往,苦菜渐渐地被大城市的人们所认识和接受,从农村走进了城市,苦菜做的菜肴价格不菲。聪明的饭店老板们,在春夏季节大量收购苦菜,用沸水煮熟后,加工成球形状,用保鲜膜包好放到冰箱冷冻储存,到冬季拿出来做成菜肴。味道虽然没有刚挖出来的新鲜,但也食之爽口,苦菜味浓郁,且价格翻倍,是冬季很难吃到的一道特殊菜。
春夏季节闲暇时间,塞北农村的村民就会结伴到野地里挖苦菜,然后洗干净卖到饭店。一斤苦菜在稀缺的时候能卖到十几元,勤快的村民一天时间能采挖十多斤,比粮食的价格高出好几倍,对于村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苦菜,家乡一道不起眼的野生小菜,食之味道甘苦,却让人们对它偏爱有加,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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