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龙学长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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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人们一生的作物——小麦
北方的大多数夏季是炎热的,这是因为温带大陆性气候的缘故,空气中的水汽很少,天晴时,万里无云,高升的日头灼烧着一切。
李老汉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活,他急忙披上衣服眯着眼仰望天空,此时正值艳阳高照,几只麻雀吱呀呀叫个不停,心情大好的他,早饭时就着几碟自家腌制的小菜,比平日多吃了个白面馍馍。
“馍馍”是当地方言的叫法之一,古称“蛮头”,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孔明征孟获时发明的食物,以替代人头祭祀。但是国人吃馒头的历史可以追溯至战国时期,那个时候称呼为“面起饼”。
温暖的日光照耀在铺在地面的麦粒上,这些晾晒一二天的麦粒已被阳光烘晒至八九成干,若是沿着摸上去,手指会感到一阵酥麻温热,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麦香味。
此时的麦粒正映发着金灿灿的光辉,李老汉俯下身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收拢着,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笑吟吟地捧着这些麦粒,向我们展示。
他说,这些就是自己的“金粒子”,是一堆财宝。
他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守财奴”,不敢放过一粒留在地上的麦粒,因为这些粮食是多少个日夜的汗水浇灌出,他深知汗滴禾下土的意义。
经过一番收整后,他便一人拎着重达几斤的麻袋走在去往磨坊的路上,里面全都是前段时间收获的,经过扬尘、一遍又一遍的淘洗再晾晒好的麦粒。虽然如今已有机器磨面,磨面的速度又快,品相看起来好一些,可他仍吃不习惯,他从小便吃着石磨磨得面长大的,他吃了几十年的石磨面粉照样身体没啥毛病。
并且他相信石磨磨出的面粉与机器磨出的口感肯定不同,石磨面粉蒸出的的馍馍吃起来微甜,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这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美味。
有研究表明:只有经过低速研磨,低温加工,不会破坏小麦中的营养物质,高速高温反而会慢慢破坏小麦中的营养分子结构,相比而言石磨面粉更加健康些,所以老汉所想并非无稽之谈。
看到迎面而来的熟人,老汉停下脚步闲聊几句,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问候,更多的是对往昔岁月的感慨,直聊至兴尽便继续赶路。
这个村子不大,环境很美,南靠青山,北靠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有不少孩童会下水嬉戏。
这天,正是天朗气清时,微风和畅,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显得生机盎然,老汉不时驻足观赏一会。
李老汉的家离目的地有一段的旅程,走了十五分钟后,身子感到有些乏累,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他慢慢放下麻袋,找了块不怎么硌腚的石头坐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白手帕,一点一点擦下脸上淌下来的汗水,随即拿出了烟袋锅子,抽了一会儿烟。烟叶子是自己在集市上跟一个相识的老伙伴买的,价格便宜自不必说,关键是抽着味好。
其实他不用这么费力地去扛麦子到磨坊磨面粉,完全可以省心地打个电话让自己在城里工作的儿子买几袋面粉就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我们说,他有点馋了,馋石磨磨的面粉,尤其是自己亲手磨的面,等着磨好面粉后定会自己蒸一锅馒头来尝尝。
等一锅烟抽完了,他也提起神来,磕磕烟灰收好烟袋锅子,劳累的身子骨渐渐缓过来,再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磨坊在村子的中心处,整年整月风吹雨打日晒早已是墙壁以及木门早已痕迹斑驳,老汉清楚地记得这座磨坊儿时就有了。
“吱呀”木门被打开了,映入眼眶的是一盘石磨,老汉似是看到老友一般,他想起儿时与玩伴曾在这里嬉玩打闹过,想到这,他不由地笑了笑,他还能记起那些家伙的名字,可惜的是有几个老东西已经不在喽。
老汉先慢慢将小麦倒入磨眼中,粒粒小麦滑落至磨膛。老汉一手紧握住磨盘把手,这根木头打磨的把手已经被无数人握得锃亮,很快老汉腰与手臂有规律的做顺时运动,像是在表演节目,磨盘传来一道又一道如牙齿轻轻咀嚼的声响,出奇地一点不刺耳反而听后内心很舒适。
老汉也享受其中,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青岁月,那个年代虽然清苦些但多么畅快啊!直至磨到他嘴唇发干,他有些渴了,舌头在舔嘴唇时,触碰到孤零零的牙齿时,他荡漾的心神才回归现实。
每一下的挥动,老汉的另一只手不停地往磨眼注入新的小麦,磨盘里的小麦会由于离心力的作用被均匀地分布在四周,并且石磨的上扇会作旋转运动,其磨齿与下扇的磨齿相互间咬合以及相错,而形成很微小的升降运动,就这样一点一点“咬碎”麦粒,华丽的蜕变就在这座舞台展开。
不出一会儿,麦粉碎以及白色粉末渐渐顺着磨齿槽流出去,可现在仍未蜕变成我们熟知的面粉,只因还有几道工序还未完成。
老汉再仔细收拢着初次研磨的麦粉碎,再跟之前那样一次一次转着磨盘,需是勤磨而不厌重复,只有这样研磨出的面粉才会更加细腻,连续磨了几遍后,再用细锣斗扇出麸皮,新鲜面粉就在这一刻诞生!
研磨出面粉的颜色与先前的麦子有着最直接的联系,麦子需先淘洗后晒干才能上磨,还不能晒得太干,八成正好,否则越干出的粉越黑。
老汉这样磨出的面粉虽不比市面上卖的面粉白,而是偏黄,这样保留了小麦的原汁原味,不在乎多么华美的外表,只要好吃有味道即可,就像是人那般朴实无华。
五斤小麦最后出了四斤多的面粉,花费了老汉大半天的时间。
趁着太阳尚未落下,老汉收拾好包袱跟着一辆回去的驴车,舒服地依靠在车上,望着夕阳渐落,暮色四合,嶙峋的高山以及森林渐渐被染红,他放开嗓子哼唱着:“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谁不说咱家乡好~得儿哟咿儿哟……”
车轮滚滚声似是为他打着节拍,歌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路边。时光带走了多少匆匆过客呢?也只有老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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