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不平的情与欲

摆不平的情与欲

人间路，

犹如一个跷跷板。

行至中间，你会发现

摆得平眼前，

却摆不平身后的记忆。

1.

三佑结婚了。

婚礼上宾朋满座，大家都觉得三佑赚了，

得了一个白富美。

三佑跟着新娘敬酒，看着蜜桃一样的屁股在眼前扭来扭曲，

三佑觉得有些热，一只手在蜜桃上揉了几下。

新娘回过身，放下酒杯，紧紧地贴着三佑。

三佑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方面三佑十分自信。

闪电式的恋爱，

闪电式的结婚，

三佑甚至还不知道新娘过去谈过几段恋爱，

他就进了这个任性的大小姐家，入赘了，从今天开始！

几瓶白酒下了肚，三佑觉得头很晕。

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淋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三佑松了松自己的皮带，

他知道今晚作为新郎应该尽心尽力地做什么。

此刻，他不禁想到他生命里出现的第一个妓女，

他有点感谢她，

因为就是她告诉三佑，

你很强！

三佑，一名普通的职员才能摆平这位大小姐。

柔软的身子在三佑怀中，

可是三佑昏昏的脑袋中却总是跑出来一团雾一样的影子，让三佑无法集中精神。

三佑失败了，新婚之夜，他就被赶到沙发上了。

那团雾，一会幻化成谷子，

一会幻化成晓薇，

一会幻化成那张17岁梨花带雨的脸，

竟然还夹杂着那个妓女在晨曦中抽烟的侧脸。

三佑喝得太多了。

三佑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女孩就是谷子。

那是在三佑初中的时候，一个梳着马尾辫，瘦瘦的女孩在初中报到的时候闪过他的眼前，

阳光在女孩后脖颈上跳动，闪出五颜六色的光，好像无数星星在跳舞。

三佑觉得一个精灵住进了他的心里。

精灵始终是他们班的第一名，三佑想知道那个小小的脑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记忆库房，

无论问她什么，她都知道。

甚至代课老师直接拿着她的试卷作为参考答案，以此批卷。

这样一个精灵，总会有很多很多的男孩子挤在她身边，

数学总考一百分的“一百兄”，外校青梅竹马长大的“英俊小生”，

甚至班上最调皮的“捣蛋王”都在她面前乖得像只小猫咪。

三佑在这个班很平凡，

平凡到有些代课老师直到结课考试的时候都无法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三佑不多话，他很害羞，

他远远地看着精灵在跳动，

每一天，每一天，一看就看到了高中毕业。

三佑渐渐明白，想把谷子的名字用云写在天上始终都是一个梦，一个少年的梦。

高考结束后，谷子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那是一个有山有水有白马王子的地方，三佑去不了。

他在家乡附近上了一个三等专科学校。

晓薇是他同班同学。

晓薇性格很开朗，喜欢和三佑一起谈天说地，小酌微醺。

那是三佑第一次喝酒。

只是一杯啤酒就让三佑觉得晓薇的脸红彤彤的，很美很美。

三佑在每个月圆的时候都会悄悄地感谢老天爷一番，因为 性格相投的姑娘活生生在他身边。

三佑迷离的眼中，觉得晓薇满头的短发忽然就长长了，

在风中飘飘扬扬，阳光照在发丝上，好像精灵在跳舞。

2.

三佑越来越喜欢晓薇。

终于在又一个微醺之后，三佑鼓足勇气握着对面晓薇的手，

他说出了喜欢，他喜欢晓薇。

他满怀希望地觉得晓薇一定会害羞地低下头，

一定会有幸福的笑意在晓薇的眼中荡漾开来。

可是，晓薇的眼睛却慢慢的黯淡下去，

抽开手，逃一样地离开了那个小酒馆，

带倒了一两只空酒瓶子，叮叮梆梆，

三佑傻呆呆地坐着，

只听到心裂开的声音。

三佑很想知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晓薇就这样彻底从他的生活中逃开了，

不见。

三佑再也不敢轻易地说感情了。

他想着，也许是年纪还小，也许是还不够能力带给别人幸福吧。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三佑相信：幸福就在下一个拐角处。

大学毕业后，三佑当上了一名很普通的职员。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朋友。

每天晚上都很害怕孤独的感觉，他想念家，想念谷子，想念晓薇。

随着渐渐混熟了几个朋友，

三佑的夜生活便丰富了起来。

每天晚上，吆喝着喝大酒、唱KTV，三佑觉得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一瓶白酒下肚，三佑彻底断片儿了。

模模糊糊中似乎被人搀扶着丢到了一张软软的床上。

三佑很放心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

房间的格局很陌生，不是他的宿舍。

床边坐着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有些凌乱的头发，半敞着衣襟。

女人的侧脸在房间灯光的映衬下，看得出有些粗糙，嘴角还有被粉盖着的痘痘。

她一边抽烟，一边将三佑的内裤丢了过来。

三佑下意识掀开被子看看，

赤裸着。

三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裹紧自己，呆呆地望着女人，完全应付不了这种情况。

女人吐出一个烟圈后，回过头看着三佑。

“你原来是个雏儿啊！”

三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女人掐了烟，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落上的烟灰，

一边扣着胸前的扣子，一边说：昨晚，你很强。

随手丢给三佑10元钱，带上门就走了。

三佑此时才慌乱地穿这衣服。

他看着地上的10元钱，犹如他宝贵的第一次一样，

已经被蹂躏得皱巴巴。

朋友们揽着他的肩膀，嘲笑着他“都这么大了，居然是个雏啊！”

三佑很想把他们的下巴打歪，但只能确硬生生地附和着笑起来。

谷子、晓薇、第一次，三佑此生都追不回来了！

3.

《大话西游》让三佑看哭了一遍又一遍。

他最喜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三佑觉得也许最黑暗的时候就离光明最近了。

他这次真的恋爱了。

天门市的厂花，在一个午后，让三佑找到了谷子和晓薇的影子。

她真美啊。

心形的脸上嵌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下坠着一个小巧的鼻头，石榴红的嘴唇旁边有两汪醉人的酒窝。

三佑见到她的那一刻，觉得太阳、月亮、星星齐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才17岁。

她有着干净的脸。

她有着绝对纯情的心。

三佑执着地接送她，执着地给她带早餐，执着地陪她哭陪她笑，

终于在 18岁生日那天，她成了他真正的女朋友。

白色床单上猩红的花朵，

让三佑紧紧地抱着这个软软的小东西，

甚至三佑都愿意虔诚地亲吻她的脚。

从此，三佑的心有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他珍视她，甚至觉得自己如此平凡，配不上这样干净的可人儿。

厂花，这个头衔带给这位可人儿无限荣耀的时候，也带给她和三佑数不尽的烦恼。

在这个陌生的不大的城市里，混黑社会的老大也看上了她。

一次次地逃，一次次地求，

三佑看着她在怀里哭地梨花带雨，她害怕。

三佑明白，此时就是他要入地狱的时候了。

他加入了当地更大规模的黑社会组织。

场子里发狠斗架的事情三佑越来越轻车熟路。

他觉得为了挚爱，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此去经年，

三佑看着可人儿慢慢地长大了。

他记得她第一次涂抹口红的样子，

他记得她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样子，

他记得她第一次喷香水的样子。

可人儿越来越会打扮自己的同时，回家的时候也越来越晚了。

直到有一天，三佑看着她梨花带雨地说分手。

她上了一辆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这一次，三佑不用费劲脑汁想问什么，

因为女孩说：我不想嫁给一个黑社会。

三佑觉得，以后不用再想谷子、晓薇、第一次和她了！

就像无数年轻人一样，三佑的父母觉得他年纪不小了，

该结婚了。

三佑觉得是啊，是该过日子了。

一次次像个木偶一样被父母牵着去看一张张脸，

三佑总是被打击。

没钱！

没房！

没车！

没相貌！

三佑觉得烦透了。

父母也觉得烦透了。

他们甚至觉得三佑但凡能领回来一个女人就行，哪怕是离异带孩子的。

三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摆平一个女人。

他蜷缩着身子，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一遍遍问着自己。

在一根根的香烟中，

三佑竟然想到了那个破处晚上妓女的话。

也许，人生开挂的法宝在自己身上。

三佑狠狠地丢了烟蒂。

三佑开始和不同的女人上床。

疯狂的上床。

用这招让女人说爱他，

用这招让女人说嫁他。

三佑觉得自己很厉害，看着一张张不同的脸在他的下面，

他甚至后悔当初没有早点上道。

三佑就这样成了离离合合多次的大小姐的又一任入赘丈夫。

“端杯水到我房间来！”

三佑新婚的妻子显得很生气。

三佑唯唯诺诺地立在床的一边，把水递给那位大小姐。

大小姐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用水葱一样的手指点点床，

三佑明白他要做什么。

这次，他再也不敢想谷子、晓薇以及梨花带雨的那张脸。

卫生间的水哗哗响着。

三佑觉得腿有些软，仰卧在床上。

忽然接到一个手机微信：

“哥们，发我个微信红包吧。我想吃碗面，没钱。”

三佑突然觉得他的这个发小活的还像个人吗？

找了一个母老虎的媳妇儿，他在家放个屁都要念阿弥陀佛。

每次喝大酒，都抱着三佑的大腿嗷嗷直哭。

他啐了一口吐沫，“他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三佑。”

一个趔趄，三佑在床边跪了一下。

一只湿漉漉的手一把将他拉进了淋浴室，

三佑在满是水汽升腾的卫生间，

看到谷子、晓薇、厂花都在哭，

只有那个妓女，吐着烟圈，和这片水汽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