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五环外的一个村子里有家小卖部，每天都是一位瘦小的婆婆在那守着。店是儿媳妇开的。两年前，儿子出了车祸，婆婆跟着儿媳过，帮儿媳看小卖部，照看尚在襁褓中的孙子。
婆婆是河南人，一口的河南口音。婆婆说十句话，顾客也就能听懂两三句。
儿媳要上班。年近七旬的婆婆每天都很忙，24小时看孙子，12小时盯着小卖部。
小卖部里卖些油盐酱醋茶等生活用品，生意倒也兴旺。买啤酒的，买鸡蛋的，买手机充值卡的，买牙膏牙刷的……络绎不绝的顾客让婆婆忙得不亦乐乎。给孙子刚换完尿布马上又要给顾客找零钱。这样也好，忙得婆婆甚至没有时间去做梦，没有时间想死去的儿子。
即便是这样忙，毕竟是小本生意，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只是勉强能够维持生计，贴补下家里的生活。
这天，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第三次上门来买东西了，不，确切地说是来赊账了。这次他们要了火腿肠、五香罐头、酱鸡爪子、牛肉干、花生米、啤酒、奥力奥饼干……满满两大塑料袋呢！婆婆长满老年斑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按在计算器上，清朗的机械音读出的数字是61元。眼花的婆婆凑近账本，记下这笔新的数目。账本上记着，他们第一次赊账是30元，第二次是49元。
年轻男女告诉婆婆，他们住在离小卖部不远处的老刘家的第二个门，过几天月底就来一起把账结了。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婆婆再没有见着这几个穿着前卫的年轻男女。她敲开老刘家的第二个门去找那几个年轻男女，已是人去楼空。
婆婆瘦小的身影不知是怎样走出老刘家的，在街上摇晃了几下，差点倒在了路边。30元加49，再加61，那是整整140元。140元，是她和儿媳、孙子半个月的伙食费啊！
婆婆的眼比以前更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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