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一把榆钱叶

你吃过榆钱叶吗？

我还记得，那种圆圆的小绿叶子，可爱又有生气。

春日的黄昏，夕阳斜斜地划过山坡，照进被青翠笼罩的小山村。余晖和谁家烟囱里冒出的炊烟绕在了一起，冉冉翻腾着升空。老人们挤在院坝边端着茶闲谝，白亮硬实的通村土路上，不时有成群归来的牛羊被吆喝着踩过，有几个人扛着锄头陆陆续续去不远处的地里捞亮除会草，小伙伴们在麦场上扔沙包，大笑大闹，笑声在小村里回荡彼伏。

姐姐带着我，大手拉小手，去村口的那棵老榆树下摘榆钱叶。我喜滋滋地站在树下，满脸期待，看姐姐猴一般爬上树，摘下一把把榆钱，塞进口袋里。不一会儿，口袋就鼓鼓囊囊的了。姐姐下来后，先往我嘴里塞上一把，我现在还记得那味道，甜甜腻腻的，其中又带着点苦涩，和糖当然是没法比的啦，可我每到榆钱树长叶子的时候，必会死拽着我姐去和我摘榆钱，往回走时又是边闹边扔着玩，都不知只是为了嘴馋，还是贪恋那份快乐。

如今，人也长大了，每每独自回到家，都要去那棵老榆树下站好久，久久地盯着它发呆。小时候，它就已经是老树了，现在，它变得更老了：叶子稀疏暗黄，身形盘劲曲折，树皮大部分都是干裂黝黑的。

我望着它，就像望着一个一直在等我回来看它的老朋友。

十几年前，那个需要小伙伴使劲往上托才能勉强爬上树的小姑娘，如今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儿时的小伙伴，也早已四散天涯。如今，只有我站在它身前，回忆着十几年前的回忆。

回首，是已被废弃多年的村庄，门窗颓朽，土墙倾倒成灰，那条土路，也早已被不知名的树苗、野草尘封，村子上空升浮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就像封印着一个沉睡的梦。

我站在这里，想哭却哭不出来，就算哭也不会有人看见。我伸出手，轻轻地触了下它，一片叶子也没舍得摘，只是希望，以后再来时，你还能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需要很茂密，你在就好。

请一定照顾好自己！

再见，我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