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蹩脚的表演
溪水年代(7)(5)面包店奇想
林苏沉吟着,好像在想别的事情,对面是一家面包店,里面的香气飘过街来。
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开一家面包店,我突然这麽想,那样也很幸福,天天呼吸着面包的甜味,,看着诱人的颜色,做成各式各样的甜品,很不错。幸福的面包店。我脱口而出。
什麽?,林苏问,面包,你饿了吗?
我说,不是,我可以做面包,也许做面包比上学要幸福。
那去试一下呀,暑假的时候可以去面包店打工。
不错的主意!我说,一起去吗!?
林苏摇摇头,我只喜欢吃,不过可以碰碰运气,吃你做的面包,会是那种味道。
每个面包店里的面包味道会不一样吗?
这和做面包的人有关,和你做面包时的心情有关,还和你对面包有没有感情有关?
我开始发晕,果然是作家素质,连这麽简单的事都搞得如此繁琐,我服了。我说,希望只是做面包,不是做原子弹,否则还和天气有关。
我们不再谈这个话题,后来聊到音乐,林苏说,音乐就像是宗教。其实艺术只要喜欢就行,何必去懂呢!我就不懂,每次听演奏会也是津津有味,其实就是一种感觉嘛!我喜欢,我愿意,这就行了呗!
我说是呀!就不再说话。看一条流狼狗快速的穿过街道。跑进那边的胡同口里去了。
后面的谈话没有重点的,我们聊得很随意,但大都是围绕着惠丽和阿健。然后再一圈一圈的拓展开。时间一长,腿站的发麻,我和林苏就靠在酒吧坑坑洼洼的墙壁上,那上面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图案,全是色彩堆积出来的,我不敢看这些壁画,看着看这就会觉得颓废。
累吗?我问。
还好,只是如果这样站一辈子也是个选择。
我也希望这样,和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站到下辈子也愿意
。
油嘴滑舌。林苏闭上眼,好像在想事情。
我叫她的名字,她嗯了一声。
想什麽?我问。
一篇文章的内容,刚刚想起来的,林苏小声地似乎怕蚊子听见
那天。如果不是阿健突然出现,我们会一直呆在外面。阿健把我们重新拉进去。聚会已到尾声。乐队已经停止了演唱。
山太过来和我打招呼,我注意到他身边一个很另类的女孩。好像穿一件浴衣就出来的女孩。那是山太的女朋友小美。我们彼此打过招呼。阿健说,和乐队合作一首。我说,不行,没经验。阿健说,今天就是以后的经验。我们一起。我做鼓手。推脱不掉。
溪水年代(7)6那个女孩很霸道
乐队重新聚合起来。山太把吉他递给我。我无可奈何,很傻的站在舞台中间。那天是一首《ESTRANGED》,一塌糊涂。掌声却很多,合成乐的声音很大,把我的紧张掩饰过去。我没有表演的经验,一直是战战兢兢的伫立在那里,阿健很随便,表情也很投入。我知道他好像喝得多了些。一曲完毕,我们又合作了第二首,枪炮玫瑰的《NOVEMBERRAIN》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我把吉他还给山太时,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不错,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会是中国最有希望的组合。
我一身的冷汗,我没这个天赋,也没这份自信。
小美走过来说,你很不错,练练可以出唱片了。语气好像是看唱片公司的。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很有音乐天赋。
弄得我一头雾水,受宠若惊。
山太说,你别在意,她对每个人都会重复这句话,这是她的开场白。然后看看小美笑笑,下次你换一句,这句太老了。
这句话我说的这麽久了,也许就是这次对了,我老爸对我说,你不能错过每一个有潜力的天才。小美不太服气。
你爸爸是导演,还是娱乐公司老板?
我爸是出租司机,不行吗?
那他会不会对每个人说,你很有乘车天赋?这句话山太有些过分
我看到小美生气了,再讲的话我砸你个轻微脑震荡,小美拎起身边的一个空瓶子。
山太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阿健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他母亲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很早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她一直跟着她的母亲生活,可她还是喜欢她的父亲,她说过,希望他们还会破镜重圆。所以,他很在意别人说她的父亲。
我觉得一个出租司机很难和公司老总生活在一起,我说,有些难度!
阿健说,我觉得也是,可小美认准的事,谁也劝不住,努力过很多次了,希望不大。
小美倒是很率真,这让我有些印象。
山太过来留了电话和地址,说让我想通了一定去找他。我礼节性的答应了。
音乐响起来,是慢板,许多人聚在一起跳摇摆舞。
我没在人群里找到阿苏,就一个人躲在旁边喝酒。这时阿苏不知从哪里走过来,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她说,你的表演很不错。如果是白天,她会看到我的脸色已经很无地自容了。她问我,你喜欢罗大佑的歌吗!
我说,其实也谈不上喜欢,罗大佑已经很老了,我喜欢的只是他的沧桑。因为这样的男人更像是男人。
沧桑就是男人吗?会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一定很奇怪。阿苏露出好奇的神情,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吗?
大概不会吧,每个人应该有不同的想法,就象吃蛋糕,又喜欢巧克力的,又喜欢草莓的,还有不喜欢蛋糕的,所以只代表自己。
阿苏望着手中的酒杯,里面的红酒像被稀释的血液。喝红酒的女人是不是更像个女人?
我笑笑,至少你很像,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林苏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玩笑,她没有笑,依然望着手里的酒杯,好像那是一件很贵重的东西。然后才缓缓地说,其实我是第一次喝红酒,以前我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我和你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我却融入不进去。我在这里是煎熬。所以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哪怕是一杯红酒。它对于我也是一种奢侈的象征。
我不知道林苏突然敏感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我没想到她会讲出心理的想法。好像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种话一般是对朋友讲的。我想安慰她,她显得有些单薄有些孱弱。我说,何必去给世界划分一条界线呢,别把自己划进城堡里,在这里大家是一样的,只是梦想不同,生活方式不同而已。你有些敏感了。
也许是吧!林苏的语气更像是自言自语。
还是别做灰姑娘的好,这里可没有水晶鞋穿的。也不会突然蹦出一个王子。即使有也只有我一个。
阿苏撇撇嘴,没想到你如此自恋呀!
我喜欢自嘲是真的,自恋却谈不上。我问阿苏,你喜欢罗大佑的歌。
她想了想才说是吧!然后显得情绪低沉,似乎罗大佑的歌带给她一些伤感的东西。我不确定这个女孩子心里在想什麽。或者她想事情的时候总有一种美。欲笑还颦,最断人肠。这句话不假的。
那一晚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已经深夜了,人们还是很兴奋,摇摆的幅度变大,嘴里咕噜咕噜的说话,开始口齿不清了。已经有人开始离场。阿健摇晃着走过来,把我从林苏身边拉走,问我,这女孩怎麽样?
我说,还不错。
他说,你别装,就是你们聊得很有缘呀,那可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好女孩子,一定要把握机会呀!一定要呀,然后趴到我耳边小声说,如果我先认识林苏,那现在的女朋友一定是她,哈哈哈----------。说完莫名的笑起来。
惠丽走过来,灯光里显得格外漂亮,说实话我没见过这麽漂亮的女孩子,但很奇怪,我对惠丽一直有一种距离感,哪怕是做朋友,这种距离感还是很明显,不像对林苏的时候那样有亲切感,。惠丽问我,你们说什麽高兴的事了?
我说,阿健说他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
惠丽微微的笑笑,我才不信呢,一定在讲我坏话!
阿健不服气地说,你有坏话可以让我讲嘛!别以为我喝酒了就不记得你的好处!你完美的就像是天使,天使呀,在天上飞的天使,小丽呀,我很知足,知足常乐呀!
惠丽哭笑不得,对我说,你们男人喝多的就这样吗?
我说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我觉得阿健说的就是心里话。
惠丽说,希望如此吧,然后很严肃地说,一回你送林苏回学校吧,我要留下来照顾阿健。
我说,好吧!心里想可以有机会再接触林苏了。
拜托了!惠丽说,总觉得你要可靠一些,也和林苏谈得来,其实平时林苏很少何人讲话的,和你已经很例外了,
也许觉得我比较普通吧!林苏说,她不喜欢很张扬的人。我说。
惠丽说,那就拜托你了!
溪水年代(7)7回家的路
聚会散的时候,惠丽把林苏拉到我面前,交给你了。
我看出林苏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惠丽接着说,晚上很不安全,所以你一定要重点保护呀!我说,小时候我进过少林寺,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阿健醉醺醺地过来拉着我的手,再见,兄弟。酒气从鼻孔里钻出来,很难闻。
阿苏就读的学校在海淀区,离就把有些远,要坐公交车才能过去。这个时间地铁也许没有了。林苏坚持自己可以,但惠莉说,最近色狼很多的,北京的治安虽说还可以,这个时间是个危险时期,还是小心一些好。林苏没有再推辞。
我和阿苏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我们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时一前一后,有时是平行着的。偶尔用余光看看她,她好像很专注的样子,目光始终落在很近的地方,晚上,竟然觉得有些冷,我问她冷吗?
她说还好,她的步伐很快,像是要甩开我似的,我突然向开玩笑,问她,我像不像一个坏人。她竟然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笑才说,其实坏人是看不出来的。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我是坏人却装得像好人。
阿苏说,你的吉他弹得不错,很像一个人,我说像谁。她又说不出来了。只说真得很好。还建议我应该去音乐学院。我说,那只是娱乐,消遣自己。而且音乐学院不会欢迎我这样的学生。我说,你有没有烦恼的时候?她说当然有了。只是没有排遣的方法而已,一个人闷的时候就看看窗外的植物园,我的窗子正对着植物园,而周五周六有电影可看得的。我问林苏喜欢什麽,她竟然说不上来,想想说,大概是看书吧!
我竟然和一个喜欢看书的女孩子晚上压马路,这有些不敢想象,而且很有可能在未来我会和她约会,那时我就有预感,我会和林苏约会。
我问看哪方面的书,她说很杂,什麽戏剧啦,哲学啦,现代文学啦,武侠小说也喜欢,总之就像是一个小的书店,有时连做菜的书也会看一些。不过看过之后,也没感觉如何,以前总觉得一本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现在像是神话了。我问她,医学院是不是很累的。平时运动嘛?她摇摇头,说还没时间,不过有排球课的,可以锻炼一下。
说这话时就到了站牌下面,与白天拥挤的情况不同,晚上等车的人寥寥无几,夜班车大概也是最后一班了。
我说,。我更喜欢像晚上这个样子的北京,以前北京在我心里是个胜地,我以为里面住的全是一些王爷各格之类的,大街上随便遇上一个人也是大师。现在才觉得它也很平常,也有不打扫的厕所,有骂街的爷们,有美容院的小姐。还有我们这些未来的成员。
车子没有来,我们继续聊天。阿苏站在那里,显得很单薄。
我们是外来人,是这样的,我在这里从没有归属感,我始终不感到我会成为这里的一员,也许我和许多人想得不一样,我不想在这里过一种拥挤的生活,哎!她叹了口气,太拥挤了,如果白天如夜晚这般就好了。
计划生育是最伟大的国策。我补充
她显得比刚才随便了很多,我们说话时已经站的很近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细腻的纹路。
为什麽会喜欢摇滚的歌呢!阿苏问我。
跟着感觉走。我回答。
那麽你做什麽事都是跟着感觉走嘛!
恰恰相反,每次都是我被判了自己的感觉,因为我不想深刻,所以搞得就很简单,相反,人很多的时候左右不了自己,总是在一个对的时间里做错的事情。
林苏将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开始看对面的广告牌,“所以呀,人们以思索,上帝就发笑”。
我们好像听过这句话,“谁说的?”
米兰昆得拉。林苏说。
我大概听过,只是不认识罢了。
我说,可以借你写的书来看看吗!
她说,那多是一些小女人的心情故事你不会喜欢的,只是发表过,没有阿健说得那样夸张。
我说,这是拒绝呢,还是谦虚,如果是谦虚我可以理解,如果是拒绝那就不能原谅了。
林苏说,都不是,只是觉得很难见人,如果你不认识我,或许我敢给你看,一旦认识了,就变得不敢了。
车子来了,我们上去一后竟然发现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大概是专车吧!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售票员走过来,是一个中年的女人。我抢着付了钱,林苏没太推托。坐下来就不再说话,她一直望着外面,车子开得很快,直到两站过后才有人上来,是一对情侣,坐在我们后面,大概做亲热的动作,女的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让人听上去很不舒服。我们没再说话,一直到站。
学校在马路对面,林苏要走过去,我说再见,她说谢谢!就横穿马路。我在后面喊,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她头也不会的回答道,看缘分吧!我一直看着她走过去,在学校的保卫室前面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消失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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