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年代(15)

作者: 百字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4-03 21:40 被阅读0次

    第七章——冬至

    3诗歌的力量

    冬至之后,才下了一场像模像样的雪。北京的雪一年比一年少,也许再过几年,大概只有在漠河才能看到雪了。阿呆很感慨,他赋诗一首。

    雪啊雪!你迟迟得来到,

    像一个梦,绽开在我的怀抱。

    一片片,一片片,

    覆盖了街道,

    覆盖了属于我的街道。

    --——――――――

    以下略去,那是一首很长的诗,竟然发表在校刊上。阿呆成了诗人。还收到几封麽名其妙的情书,阿呆显得很兴奋,整夜的该我打电话问我该怎麽办。

    我说,那就谈吧!

    阿呆说,怕谈不好会影响学习!

    我说,学无止境,你还是享受一下吧!你快成了稀有处男了!

    那边有些沉默,我知道阿呆在考虑。一会儿,他说,就试试吧。语气像被逼的。

    我说,你如果成功了,我报销你所有的开销。

    真的,这家伙信以为真。还追问我,报不报学费。

    我气得冒烟,简直是我一厢情愿,比自己谈还累。真想打他一顿。不过还是成人之美吧,我说,可以报销一半,不过几千块钱而已。我打半年工就行了。

    这次让你破费了,(这小子还假装客气)我已经有目标了。那女孩子情书写得相当有水平。他很兴奋。

    我有些困了,他还在唠叨,阿呆就这样不好,特喜欢说话,昨天晚上我在电脑前呆到三点钟。现在实在无法支持。耳边嗡嗡得想不停,不过是情书的事,如果文字可以搞定一切,我就改学中文了。渐渐的要睡了,终于,阿呆不说了,我就挂了。眼皮沉下来,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麽名其妙的梦到了林苏,她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天蓝色运动裤,白色的旅游鞋,站在铺满雪的草地上,那是我们的一个足球场。球门的白网在风里飘来飘去。林苏不断再在向我招手,我躲在更衣室里,隔着厚重的门板向外看着林苏。林苏开始在草地上不停的奔跑,红色,白色,浅蓝色在灰色的天空下格外耀眼。

    我慢慢走过去,渐渐的靠近林苏,靠近那片红色,林苏用那种幽深的眼神望着我,她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我。渐渐的雪又开始下起来,世界开始慢慢的融化在白色里,红色渐渐的模糊起来,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我大声呼喊,在呼喊里林苏一点一点地被白色吞噬,那是一场久违的大雪。没有了草地,没有了球网,没有了红色毛衣,也没有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醒来,大汗淋漓,跑到卫生间里洗澡,室内的暖气片不是很热,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身的鸡皮疙瘩。匆匆洗了洗,穿上棉衣,打开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一股冷空气将我彻底打醒。看着外面深邃的天空,点点的星光,还有对面若明若暗的街灯,恍如隔世。一点点地想起那个梦,有些后怕。看看表,已经是半夜12点,想了想还是拨了一个电话。

    林苏竟然还未睡,她说,你怎麽了。

    我把梦里的事讲给她听。沉默一会儿,她说,只是一个梦吗,再说也没恐怖的事发生。很正常。

    可是我很害怕你会离开我,我真得很害怕。说这话时我的语气像一个孩子。我说,阿苏,我喜欢你。

    林苏不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对面的街灯竟然不亮了,四周黑漆漆的,我像是掉进一个黑洞里。

    我现在正在赶稿子,明天我们见面说吧!

    好吧!我说。再呆下去,肯定感冒。

    重新回到房间又睡不好了,从抽屉里找到几片安眠药,吃了两粒,看着天花板数数字。这次没有梦,一觉到天亮。

    4雪

    突如其来的雪还是改变着城市的一些规律,我早上匆匆去了学校,也许安眠药的作用还在继续,我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经过操场时,有很多人在打扫出来的跑道上晨练,场中心不只是谁对其两个巨大的雪人。戴上顶红色的尖顶小帽,胸前系了一条碎花纱巾,显得不伦不类,模样怪异。两个学人的背面分别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挺像那麽回事。

    我在去教学楼的路上遇到阿呆,他说我脸色很差,我说熬夜看书。眼看到学期麽了,不幸被淘汰。阿呆书可以帮我辅导。我说,就从今天开始吧!然后我建议现在草场走走。我们就开始往回走。

    两个人绕着操场散着步,在我们前面是一对恋人。他们一起轻轻的亨着歌,我们尽量和他们拉远距离。操场的另一端居然还有几个男孩子在雪地上踢球,一个女孩子孤独的徘徊在操场边缘,低着头,踢着地上的雪,我说,那女孩一定失恋了。阿呆说,这样难得美丽的雪景带给她的竟然是孤独,

    我说,你有话好好说,别咬文嚼字行不?阿呆说这是见景生情。真受不了他,飞个苍蝇他也能感慨半天。

    我们绕了一圈,有些不合时宜,就回了教室,离上课时间还早,可是已经有人在里面读书了,也难怪,现在是冲刺阶段,前几个月玩得狠的,只有先在加油了。我们在角落里坐下来,我有些困,而且头还隐隐的疼,也许是晚上受凉了。上了一节课后,我请了病假,跑到学校的医务室拿了些止痛药感冒药板蓝根之类的,直接去了学校的宿舍,在阿呆的床上睡到下午。

    三点钟,坐公交去了林苏的学校。

    在林苏的教学楼前一直等到他下课,林苏抱着课本和嘉嘉边走边聊,倒是嘉嘉先看到我,向我招手,林苏这才看到我。一见面就说我脸色差。我和嘉嘉打过招呼,就说,吃完药过来的,林苏说,是不是晚上又看星星了。我说,不是,是想星星了。林苏脸有些红。

    一起吃饭去吧!我邀请他们两个。

    嘉嘉说,我不去了。正说着,一个男孩出现在我们面前。嘉嘉给我们介绍,男孩就是嘉嘉的男朋友,人有些瘦,眼睛比较大,鼻梁高高的,说实话比阿呆帅,可是我总觉得是他把嘉嘉抢走的,所以显得比较冷淡,只打了招呼。林苏邀请他们一起去,嘉嘉拒绝了。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我叹了口气。

    吃饭时,我第一次向林苏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是个在草原上长大的故事。睡帐篷,烧牛粪,喝马奶,吃手抓羊肉,每一件都是那么快乐!当时我是被寄养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家里。

    四岁时,我学会了骑马,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后脑被一块石头划破了,至今还有一道疤。我拿着林苏的手指触摸到了那条凸起的记忆之痕。八岁时,我开了草原,离开了这种生活,回到父母身边。

    以后的日子,完全在不停的搬家。一次在大连,我看到了海,一大片无尽的蓝色把他弄懵了,那时候,已经十四岁了,学会了一个人面对生活,面对孤寂。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在身边。对家我又没有多少温馨的具体概念。面对大海时,哭的一踏糊涂。

    之后,突然长大了许多,把吉他弹得像深夜的鸟鸣。,我希望过一种牧羊人一样的生活,羡慕苏武,不是因为他的节操,而是他拥有的那些羊群。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带林苏去草原,一起骑马,一起看日出日落。要为林苏唱蒙古歌,弹马头琴。这样的梦在心中压抑很久了,因为这场雪,仿佛苏醒了。

    黄昏的天依然阴着,校园里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林苏说如果留住这场雪多好呀,可那样春天就不会来了,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互相矛盾呢?

    悲观的人总有道理相信世界存在的阴暗面,即使他们站在阳光里,眼里看到的也只是高楼下的阴影罢了。从一定意义上讲,林苏不能自由快乐起来,很大程度上缘于她的悲观性格。

    大雪之后,我们一直沿着城市的街道兜圈子,在楼群的阴影和阳光里散步。太阳从阴冷的云中挣扎出来,虽然很远,但那淡淡的黄色也蒙上了一丝暖意。未化尽的积雪象记忆的一条尾巴。我们在寒冷里打发着大把的时间,仿佛时间永远挥霍不尽似的。

    今天过了还是今天,明天就是今天的延续,一切多是不变的。我们开始沉默起来,而且在沉默里滋生出一种忧伤来,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快乐的咽喉,我们在快乐里挣扎,生活平直的像一条线,而且杂乱无章。

    有些天,我没有勇气睁开眼,甚至还怕阳光从窗子里钻进来,担心外面发白的天担心外面发白的天空,担心和林苏的约会,不知什么原因的约会会使一切停下来,话题从身边悄悄的溜走,围在我们身边的只是一个空洞,旋转的苍白的空洞,心像一座被搬空的老房子,空寂的伫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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