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和爱无关
1那一夜
有段时间我好像被世界遗忘了,每天来回上班下班睡觉吃饭,生活开始画垂直线,小美也很长时间不来了,其实我搬家没有告诉她,当然不是有意的。在北京的这些朋友里也只有她和阿苏了。阿苏在医院路很忙,阿苏和一个天津女孩同住在一起,我去过她的宿舍,大概比地下室还好一点。
那个天津女孩很少说话,每次我去时总是招呼之后就借故离开。这样房间里就剩下我和阿苏两个人。我坐在阿苏的床上,阿苏则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我们面对面。却常常像不知说什麽。更多的时候是在谈过去的事情,谈我们认识的人,谈他们现在的生活会是什麽样子。
屋子里通风不好,有一种霉味,使人总觉得不很舒服,窗子是敞着的,但外面能看到的只是灰白的墙壁,和晾瞒竹竿的衣服,衣服似乎永远占据了绝对的空间,每次我来,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挂满整个的院子,房子似乎有些历史了,冬天的时候,阿苏还要烧蜂窝煤,上面定制一个长的烟囱伸向窗外,连做饭带取暖,一切要靠它了。条件很艰苦。,阿苏则喜欢说,这样的环境很锻炼人的。我不知道她何苦过这样的日子,我劝她搬过去和我一起住,虽然我的房子不太好,比她的却已经很好了。
天津女孩走后,我们就显得很安静,安安静静地坐着,风透过窗户刮到我们脸上,已经过了中秋了,北京的冷空气还未到,屋子里显得却很冷,阿苏只穿了一件套头毛衣,没有穿外套,,阿苏那天说,要做几个菜,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我来的时候还是中午,转眼已经是下午了,阿苏说,那个天津女孩今晚不回来了。
菜很快烧好了,做饭的地方非常狭小,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忙,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只是帮忙洗菜呀,拿拿碗呀盘子呀,阿苏的手艺很好,她说,很小的时候他就会做饭了。我出去买了一瓶酒,是低度的金六福,阿苏不喝酒,只是我一个人在喝,我自斟自引,边吃边和阿苏说话,其实我们的话很多都已经聊过了,我们只是在重复一遍而已。
饭后,我们又聊了一会,我看看天毕竟不早了,就要告辞。/阿苏说,你再留一会吧,我现在一个人害怕,我坐在阿苏的身边,阿苏说,真的希望可以听你弹弹吉他。我说,会有时间的。
外面开始有噼噼啪啪的声音,阿苏说,可能下雨了。说完就走出去。抱着一堆衣服回来,这雨来得太快了,这里外面没有遮雨的檐子,所以下雨的时候还要拿到外面,阿苏一边说,一边挂衣服,我站起来想帮她,她说,不用,你坐在那就好,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阿苏已经很麻利的挂好了,衣服像一道墙将我和阿苏隔开,,我们相互看不到对方,只能听到说话声,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说阿苏,平时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有些孤独,会不会害怕。阿苏在那边答道,还好了,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问题,想着想着就会睡了,也不觉得怎样,
“想什麽问题,我问,是不是像我呀!
问题想得多了,每次不一样,至于你吗,你不是问题,所以不会想你。阿苏说,这样隔着衣服说话好像和平时不一样呀!
哪里不一样!
就像和自己说话一样,虽然我看不到你,可你却近在咫尺,甚至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声,就像是面对自己的灵魂,有种倾诉的欲望。
我说,那你就说吧,把想说的全部说出来,我觉得你总是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好好的倾诉一下,就当我不存在!
阿苏好像动了一下,有的衣服还滴着水,她拿了一个蓝色的脸盆放在下面,水柱砸在脸盆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音乐伴奏呢!阿苏说。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麽,反正每天我总有一段时间在神游,而且麽名其妙的想一些事情,想得也很奇怪哦,比如,我总想象我们二十年之后的情景,哎,你想不想知道你二十年之后什麽样子~!
我说想知道,其实不太想。因为我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会重复二十年。
阿苏接着说,二十年后我们在某个车站或者机场相见,你拿着行李,很大的行李,你会告诉我,你已经要离开了,其实你只是回来看看的,所以你还是要走的,我不知道你去哪,我没来得及去问,我领着我的女儿,她很可爱,你说像我一样可爱,然后你要离开了。我始终不知道你的去向,你就不见了,我的女儿问我,这叔叔是谁?我却不知道如回答。
阿苏停了下来,像是在思索,我不想打扰她,听外面的雨声和屋里的小雨。大概过了一分钟,阿苏又说,其实我总是胡思乱想的,想着想着就不着边际了,有的甚至很荒唐的,所以我会为自己的想法恐惧,我怕自己妄想症什麽的,从小我的感情就比别人的丰富些,惠莉说,做女人的太敏感就很难得到幸福。
我说,惠莉的话也不是真理。每个女人都敏感,她大概是说自己吧!
阿苏的语气比刚才的要慢一些,她似乎又在想问题,她说,我觉得自己和惠丽没多大的区别,而且会里一直是我的偶像,那样的女孩子无论做什麽事都是被尊重的,她比任何人想得都好强,再多的苦她都一个人扛着,虽然她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你不知道她的内心其实很复杂的。其实和你讲你也无法了解。因为你没经过多少困难,想我们这个年纪已经是幸福一代了,可惠莉不是,她很不幸,她做到现在完全靠她自己的努力。我帮不了她。惠莉说,如果有来生她宁愿做一棵树,我说,我宁愿做你身边的一棵树。这像是席慕容诗里的话。但我们没有来生,惠莉走的时候对我说,一定把今生活好,来生都是骗人的。别去可怜自己,那是懦夫做的事。
我不知道阿苏要告诉什麽,或者说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她再说,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这麽多的话了,有时候人不能把话别得太久,,憋得太久就会胡思乱想,会做些意想不到的事。
还是阿苏再说,她一直不听得说,她讲到她和惠莉在宏志班的故事,其实她的家庭并没有那麽困难,比其他班上的孩子阿苏的家不知要好多少。阿苏是母亲带大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直面她的家庭,一个没有父爱的家。
阿苏说,其实我不喜欢罗大佑,只是一次在隔壁音像店里听过,那是有种错觉,竟然觉得父亲的声音也应该是这样。你说可笑吧,母亲从没告诉我关于父亲的事,我懂事之后就没有问过,好像这是我和母亲的一种默契,我们尽量回避这个话题,因为这个问题会给我们同演的伤害。但越回避,就越觉得应该去解开它,尤其现在我很想问问妈妈,爸爸在哪,他死了还是和别的女人走了,每次给妈妈打电话,我都想问,可每次又忍了下来。我有时还怕知道答案。我问自己,这重要嘛,不要去勉强自己。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说,阿苏,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是呀,我也这麽想,所以问题一直憋在心里,今天讲出来轻松多了,还好有这衣服作屏障,要不然不知道要如何将出来呢!我不敢面对人讲一些很隐私的话,你别生气,哪怕是你也一样,这大概是我性格的问题吧!
衣服上的水不再滴了,阿苏也停止了说话,屋子里显得很安静,我不知道按为什麽,就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阿苏说,你说傻话了。是我的事情,你何必说对不起呢,能听我讲就很好了,你知道交谈的最高的境界就是倾听呀,你还回吗!
我看看表,已经实十二点钟了,没有了公交车,只能打车回了,只是听雨声外面似乎比刚才的雨下的大了。我说,只能打车回去了!
阿苏突然将衣服拨开一道缝隙,我看到她的脸,但没有表情,她说,你留下来吧!
那晚我留了下来,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阿苏睡熟之后,我一只看着她,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即使睡熟了也丝毫不放松。我只有看着她,看着那些湿漉漉的衣服毫无睡意。雨已经停了,夜晚显得很寂静,听不到太多嘈杂的声音,只是觉得有湿气不断渗进来,阿苏睡熟的表情很天真,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灯依然开着,阿苏又开灯睡觉的习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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