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叶苦艾
1、
汤成从老家到深圳打工,没有文凭没有技能,找不到工作,四处流浪,最后进了门槛最低的建筑工地做小工。
工地是某省一个包工团队承包的,人员以他们本省的居多,同时也招收一些外省务工人员。这些务工人员都是有势力范围的,就是一个地方的也有好几个小帮派。
针对外省人员,他们由于人多,明显带有歧视,有时甚至是欺侮。
汤成一个人,为了混口饭吃,很多时候只能忍气吞声。
2、
他们本省的生活以吃面食为主,从不吃米饭。
早餐是面汤下馒头,中午馒头下面汤,晚上是面条,生活上的不适,汤成尚且能够忍受。只求吃饱不被饿死,这是他这一段时间的最低要求。
但他们抱团无处不在的欺侮,却让他忍无可忍。
汤成买的洗脸盆放在床下,每次下班回来,那盆子总不在原来的地方,见盆子并无损坏也没在意。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一个工友直接拿他的洗脸盆洗脚,而且招呼都不打一声,用完随便一扔。汤成和那人大吵了一架,那也只是抗议,因为那人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笑笑罢了,汤成无可奈何。
又有一次,刚下班的四五个人衣服满是泥浆,鞋子不脱,直接坐在汤成的床铺上炸金花,吆五喝六,汤成看了,没说什么,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因为他们根本当他不存在。
虽然汤成气得心里吐血,也没个说理的地方。
3、
在工地,汤成只要犯点小错,立马会有人大声叱责,其他人全在旁边看热闹,这么多人没一个能和他友好相处的。
汤成为了改变这种局面,也曾做过不少努力。
与汤成一组的砌墙师傅,是一个稍胖的中年人,性格温和,人缘不错。
汤成极力拉近与这位师傅的距离,每天给他买一盒好烟,渴了汤成会跑到工地小卖部的商店给他买饮料,时不时还请他出去吃一顿,目的就是想与他做朋友,有人故意欺侮汤成的时候,有人替他说句话。
一次快下班的时候,汤成铲了一个老师傅的水泥沙浆,汤成认为那人也用不到那么多,而他自己这边还差一些,铲一点用应该不会有问题。
谁知那老师傅破口大骂,不堪入耳,汤成忍不住和那人吵了起来。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二话不说,一拳打在汤成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与汤成一组的师傅赶过来时,汤成已经被打倒在地,那小伙子还要再打,被中年师傅拉开了。中年师傅说,和他吵架的老人是那年轻小伙子的父亲,你和他父亲吵,侵犯他父亲的尊严,他免不了是要来找你事儿的。
汤成在床上躺了两天,医药费没人报,找到工头说理,工头说工地是不准打架的,两人都要罚款300元。
4、
工地上抽烟是比较常见的事,工友的烟都是相互送着抽,表示着彼此的亲密关系。
汤成很多时候都是主动给他们发烟,但他们抽烟的时候从来没给汤成,几支烟是小事,只要能处好关系也没啥大不了的,他想。
可是总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自己从不买烟,想抽烟的时候总是向汤成索要,开始的时候,他们一要,汤成就给。后来索要的越加频繁,汤成一天买三包烟都不够了,这样下去自己挣的辛苦钱不够孝敬他们了,而且还没一句好话。
汤成决定不再免费为他们供烟了,要抽自己去买。
这天一个姓汪的年轻人,又来向汤成要烟了,而且一如既往的凶巴巴。
“拿支烟抽!”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汤成装做没听见,继续干活。
那人气冲冲走到汤成身边,“说你呢,拿根烟抽,没听见?”
汤成说:“这么多人,我知道你和谁说话,一个称呼没有。”
那年轻人说:“嘿,还敢耍嘴皮子,不就要根烟嘛,哪有你这样小气的?”
汤成说:“要抽烟自己去买呀,我没那个义务天天白供你抽烟啊,我家里还有爹娘要生活,弟妹要上学呢。我辛苦挣下的钱都孝敬你们了,那我打这份工还有球的意思?”
那年轻人说:“别他妈废话了,痛快点,给还是不给?”
汤成说:“我就不给。”
“真不给?!”那年轻人如发怒的公鸡,脸几乎贴着汤成的脸。
汤成这次毫不示弱,走近一步,“真不给!”
那年轻人扬手一个大耳刮子过来,汤成的脸顿时火烧火燎,两耳轰鸣。
汤成的屈辱忍受到了极限,暴怒,抄起地上的铁锹,浑身颤抖。
那年轻人步步紧逼,指着自己的脑门,“嘿,还拿家伙,有种你照这儿打呀。”抬手又是一巴掌。
那一瞬间,铁锹带着风声,照着那颗脑袋砍了下去,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天际。
那年轻人摇晃着身子,两眼呆滞,手指着汤成,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怂货还真下手了。”倒地不起,然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5、
众人跑过来,见那姓汪的半边脑袋掉在地上,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汤成像一尊石雕一样,呆在原地,面无表情,铁锹上的血流下来洇湿了他的衣袖。
救护车把那姓汤的拉进了医院,最后进了太平间继而进了焚尸炉。
警车把汤成带走关进拘留室,进了牢房.
冲动是魔鬼,为人处事不能太过任性。人人敬我,我敬人人,乃生存相处之道,不可因己一时的优势,无理欺压良善,只能是惹祸上身,玉石俱焚,白丢了性命。
生命是唯一的,没了就没了,再来一次,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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