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胖丫头
胖墩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因为体重和身高不成正比,所以大家玩笑之际会叫她小胖子,小胖妞,却从来没有人叫过她胖丫头。
胖丫头这个名字,只有她自己叫过。
后来毕业那天吃散伙饭,大伙酒足饭饱之后说要在最后一天彻底的爽一把,于是一群人提着背包雄赳赳气昂昂去最近的KTV开了个公主包。当然,不是只有包房,随之附送的还有一个妆容精致到看不清楚原本容貌的包房公主。
五百块一晚上直到包房结束,陪吃陪喝陪唱,不陪睡。
那天胖墩喝了不少的酒,走在路上借着醉意挽上了我的手,她把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问我,胡桃姐,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我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视线扫过五彩斑斓的街道,对她说,谁在爱情里不是傻子。然后给她一个漫长的微笑,傻丫头,过程开心就好。那天我真的是笑了很久,久到很久很久以后,自己都忘记了要怎么微笑。
开学时恋爱,毕业后分手,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谁都逃不过,又何况是原本就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平凡不起眼的小胖墩和阳光帅气的男孩子,这段原本就不被看好的爱情,或迟或早,她都注定心伤。
大一军训那年,新来的教官不仅帅得不走寻常路,做事也不走寻常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得把几个班的学生放在一起训练,然后每个教官一种训练方式,别的班在休息,我们一群人在训练,别的班在唱歌,我们一群人还是在训练,一天下来折磨得我们简直都要吐血身亡,到了寝室一个个挨着床板倒头就睡,除了胖墩。
我是那种睡眠很重的人,除非失火涨水,雷打都不醒,而我的对铺和我刚好相反,她的睡眠很轻,寂静的夜里一点儿声响就可以把她吵醒,让她的脾气瞬间暴涨N倍,然后像火山喷发一样发泄出来。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告诉我,胖墩昨夜到凌晨两点都没有睡,叮叮当当弄了大半晚,让她醒来好几次。
正当我疑惑她为什么没有早起发牢骚的时候她说:“你还记得昨夜咱们回了寝室就往床上躺,鞋子都没脱吗?”然后朝我挑了挑眉,示意我看看自己巨丑的军训服和解放鞋。
原来胖墩在我们每个人都睡着之后,帮我们脱了鞋子,用针线把军训服都改小了一遍,最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鞋子里都垫有一双用卫生棉做的鞋垫,不大不小,刚刚合脚,不知怎么的,我的眼睛突然升起了一层薄雾。我吸吸鼻子,然后看着胖墩折叠整齐的被子和枕头,疑惑的问,小胖墩去哪啦?睡这么晚怎么还能起这么早啊?
对铺刷着牙,一嘴巴泡沫星子还一个劲的摇头,我嫌弃的朝她摆了摆手,结果这位大姐的牢骚发起来了,她拿着牙刷当令箭,指着我说:“胡桃,还好昨天是胖墩在为大家做贡献,要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又在摆弄你的那几个破文字,看我不灭了你!”
你看,只有你的好是对着大家的,那才是好,如果你的好只是为你自己,那你就是自私自利,是小气,是小人。
后来有一次寝室聚会,胖墩在我身边问我:“胡桃姐,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你说如果军训的时候我不做那些事,会有人做吗?”我摇摇头,很清楚明白的告诉她:“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做,但是我不会。”胖墩歪着头,很不理解的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因为卫生棉真心贵啊!十个人二十张卫生棉,我心疼啊!
可能她会不理解,也有可能是她觉得她可以做的事,别人也一定会去做,只是傻姑娘,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彻底的善良。
所以也不是每一段爱情,都得彻底的诚实。
②回忆照
胖墩遇到她的X先生时,是军训的第五天,在我们还在蹲马步蹲到汗流浃背的时候,系里来了通知,每个大一的新生在下午的军训结束之前,必须要把两张一寸的标准照交到铺导员的手里,以至于大中午的大家不吃饭,直接就往学校的照相馆里狂奔,彻底的带动了照相馆的经济,拉高了老板的生活质量和消费水平。
如果一张照片会让我如此想念你,那么在回忆里,我一定不会愿意遇到你,这样我就不会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次一次的想要再去遇见你,奔向你,直至到后来,贪婪的想要拥有你。
每天的训练都在反复着,只增不减,我们除了累,也就只是累,只是下午发生的事,让我连累都累不起来了。谁也没有想到,看着特别老实的胖墩,会在跑步中,恶意撞倒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害得人家差点骨折,在床上修养了半个多月,胖墩给人当了半个多月的老妈子,当天下午还被教官罚站,站了半个小时的军姿和跑了五圈的操场,我听着都耳朵软,她却还在一个劲的傻笑。
后来我才知道,胖墩之所以会把别人撞倒,会受到了惩罚还在傻笑,不过就是为了一张照片,一张X先生的标准照。
胖墩有很严重的近视眼,不戴眼镜一米以外的事物于她而言都是浮云,所以我一直很不理解军训那天下午她是怎么看到X先生的标准照从口袋掉落,又是怎么会在那位男同学的脚快要踩上照片的时候眼尖的把他撞倒。
后来我对铺说,爱神丘比特不是有一双翅膀嘛,也可能是老天爷的旨意吧。我翻了翻白眼,我擦!老天爷真不开眼,爱神丘比特原来也特么的是近视眼啊!
胖墩给男同学当老妈子的时候,每天的早晚饭都会买两份,就连一瓶水都会买两份,只是因为X先生是男同学的上铺。唉,世界就是这么小。所以她每天乐呵呵的掏光兜里所有的毛票子,给X先生的营养餐比给男同学的还要好,还美其名曰在她不在的时间里,X先生帮她照顾男同学辛苦了,所以更得加餐,自己宁愿躲在角落里就着咸菜啃馒头。
她说,只要每天能多看他一眼,就足以让她找尽各种借口,只要睡前能把他的照片捏在手心里,就好比是把那个人抱进了怀里,她也会觉得幸福无比。
你看,我们总是以最卑微的姿态陪伴在喜欢的人身边,不要求回报,不强求未来。我们总是有那么一个敢对全世界公布却唯独不敢对他公开的秘密,我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我不怕你不爱我,我只怕比不爱更残忍的是,你窥探了我的心思,却告诉我你讨厌我,让我再也不能待在你的身旁,即使是以卑微者的身份去仰视一份本不属于我的爱情。
③每一个心上的人都是一抹七彩的阳光
胖墩暗恋X先生,可能整个医学系都知道,但唯独X先生不知道。
但其实我也不知道X先生到底知不知道,胖墩一如既往的对他好,他一如既往不动声色的接受。她给他写作业,帮他带吃的,他在外面喝醉了酒,胖墩便会心急如焚的打车过去接他,X先生喜欢一双耐克的新款运动鞋,胖墩便会存了好久的钱,想在他生日当天送给他,实在存不够的时候,便开始向我们请教分期软件,从上面提现,然后屁颠屁颠的拿着取出来的钱奔向专卖店。
X先生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这层爱情的窗户纸不桶破,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好,更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其它女生的好,撩拨其它的女孩子。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那么胖墩连双军对弈的资格都没有,便会一败涂地,所以我一直觉得X先生的头脑读医学院太可惜,他这样精明的人,应该就读商学院,要不就是英雄太无用武之地了。
大一上学期的假期来临的时候,胖墩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爆炸性新闻,一个爱心配上X先生的标准照,重点是她还艾特了X先生,X先生本人也在评论下面回复了一个爱心,简直是亮瞎了我们的钛合金狗眼!
是的,没错,他们在一起了。曾经那么不被看好的一对在一起了,我刷了一下评论区,很多人都在说着恭喜,但是我们都知道,每个人的恭喜或多或少的都掺杂着假意,其实从胖墩暗恋X先生开始,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人心从来都是两极分化的东西,黑白分明,善恶有序。一个体重过两百的胖墩配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这不扯淡吗?即使是爱情,也要讲究门当户对,棋逢对手啊。
所以大学四年,即使是他们在一起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等着看笑话,等着看她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甚至都不算灰姑娘却还是扮演假公主,等着看她从舞台上重重的跌下,不是崴脚,而是非死即残的那种。
胖墩和她的X先生自从在一起后,便可以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看到他们两个不太协调的身影。我也从开始的担忧,到看到胖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的时候,变成默默的恭喜。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是大众眼中的般配不是么?所以安徒生童话里才会有灰姑娘啊,那个时候我是如此的相信,胖墩不是假公主,而是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而亲手为她穿上那双鞋的,就是她心爱的X先生。
自从恋爱之后,胖墩就疯了,前一秒说要减肥,在饿了一天走不动路之后,又从超市提了一大袋零食,放在嘴里猛吃。只是因为她的X先生温柔的告诉她,即使她胖一点,他也喜欢,所以她不必委屈自己,不需要刻意去减肥。
这一席话感动了一整个寝室的人。
多么完美的爱情啊!
如果不是大二下学期的那件突发事故,我会一直以为,胖墩会和她的X先生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不求白头,但求成家。
④幸福是我偷的,但爱你是真的
每一个不太完美的姑娘都有一颗老实而又美好的心脏,就像花生有着最丑陋的外表,却有着最朴实的内心。她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尽力讨好,生怕一件小事做不好,便会落人口实,被人议论,惹人讨厌。
胖墩之前没有谈过恋爱,X先生是她的初恋,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恋爱中男生的雷弹区。
不轻易翻看X先生的聊天记录。
在X先生跟朋友打游戏的时候送饮料送饭,绝对不会催促他收工回寝室。
所以每次X先生打游戏到多晚她就会多晚回寝室,跟一只小猫一样乖乖窝在他旁边,话都不会多说一句,更别提是关机拔电源这种事。
后来我和胖墩在操场上喝酒,她哭了喝,喝了哭,闹到了最后无力的倒在我怀里说:“可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他还是不喜欢我”
那是胖墩第一次说她的X先生不喜欢她。
在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认知就是,你认为爱你的人一直对你很好,他的好会变成一块快坚硬无比的巨石,在你的心里建造一座坚固的堡垒,而当某件事情发生之后,堡垒随即倒塌,巨石碎落一地。
那个时候你才发现,原来坚固的堡垒也会如轻薄的海绵一般不堪,你认为的爱也就只变成了你认为。
那天下午胖墩和X先生在教室里面吃饭,途中X先生去了一趟洗手间,便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胖墩太过听话,也太过自觉,所以X先生觉得除了他这个人,其它的事胖墩全然不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来不会窥探他秘密的胖墩会知道他的手机密码,从来不会翻他聊天记录的胖墩会点开了那条震动的QQ新消息,还滑动屏幕看了其它。
那一天,胖墩的石化胖墩的眼泪胖墩的委屈只换来了X先生的一句话——你不该乱翻我的手机,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后来我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他也跟我说过同样一句话,他说没有哪个男生喜欢别人翻开自己的聊天记录,像是被人窥探了隐私。
当时我就笑了,笑完之后我说,也没有哪个女生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跟别的女孩搞暧昧,更没有哪个女生喜欢像个偷窃者一样时刻聆听者手机的震动声。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彻底对他死了心,因为那些聊天记录里面,满满的,都是未爆发的情欲的气味和热气腾腾还未散去的撩妹能源。
我们心里面的忐忑不安,信任流失,曾经满满的,都是爱的痕迹。
和X先生聊天的是他的一个姐姐,我从胖墩的酒后吐真言上断断续续的了解到,X先生的姐姐告诉他,她不喜欢胖墩,因为胖墩长得不好看,所以即使没有见过本人,也还是不喜欢,还询问了他们什么时候会结束这段不般配的恋爱。
面对姐姐的询问,X先生快速的打了几个大写的尴尬表情,然后快速的解释道,胖墩对他很好,他暂时没有分手的想法,因为大学需要有人陪伴和照顾,还承诺毕业以后一定会分手。
美丽是最有力的盾牌,不需要草船借箭,走在路上也会吸粉无数,踩死了一只蚂蚁,折断了一枝花朵,即便是有意,也会在美丽的容貌上获得原谅。
而失去美丽容貌的人就像没有菱角没有尖锐牙齿的野兽,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王子也没有永恒守护的骑士,敌军千军万马自己也得单枪匹马上阵。
就因为胖墩不够漂亮的脸蛋,球赛还未开打,爱情的篮还未进,就被判出局了。
而X先生只是面无表情的告诉她,你不该翻动我的手机。
原来,那些虚伪的脸戴上爱情的伪善面具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原来,他不是怕她不能吃饱,不是不嫌弃她肥胖的身体,他只是,不在乎。
不在乎她是美还是丑,不在乎她是喜还是悲,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为过度节食而昏倒,他在乎的只是她昏倒了,没有人再给他端茶送水了而已。
仅此而已。
多么完美的爱情啊!多么残酷的人生啊!
⑤你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
QQ空间上有个历史回顾功能,后来我意外的点进去年的1月1日,半个月没有发动态的胖墩在那一天的午后说:“我知道我不够特别,也不漂亮,你可以不爱我,不给我希望,但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字字诚恳,句句戳心。
那件事情之后胖墩和X先生不过是冷战了两天,生活便一如往常。胖墩说,一直到最后连她也不明白到底是谁的错了,她只知道,她舍不得。冷战以后X先生照常上课,照常吃饭,照常打游戏,而胖墩就跟一怨妇似的要死不要活。
所以她不得不拉下脸皮求他和好,她爱他,所以永远都傲娇不起来。
我听后白眼一翻,拿着手机狠狠的点了几下。
谁的错?丫的,腾讯的错,手机QQ的错,互联网的错!
后来的后来,胖墩越来越隐忍,X先生越来越过分,常常几个学妹分着聊天,一个QQ,一个微信,一个短信。
聊天工具真是个好东西,为出轨这条道路提供了多么便利的出口啊。
X先生深藏不露,胖墩便也绝口不提,就这样凑凑合合过完了大学三年。
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X先生总说自己很忙,然后和不同的美女进出咖啡厅。毕业就分手这个魔咒已经在胖墩心里扎根深长,胖墩说,有时候她都不想毕业了,想四科全挂,这样X先生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一点,再多一点。
所以她总是会问我同一个问题:“胡桃姐,你说我是不是挺傻的?”
我从来都不会反问她值不值得,因为在爱情里,所以值得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你爱了,你就得承认,你就得低头,你就得认输。
公主包房那天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我只知道酒过三旬的时候我猛拍了一下桌子,拿着酒瓶指着刚推门而入的X先生,大叫一声混蛋,把包房里面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第二天酒醒之后,对铺把我昨天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一个劲的感叹还好当时她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我的手,要不然今天X先生肯定会躺在病床了,因为我会给他爆头的。
我叉着腰,得意的说:“怎么着,姐姐昨天是不是特别有女英雄的的气势?”
她对于我关注的重点居然不是X先生有没有被我爆头,我有没有构成意外伤害罪气得牙痒痒,学着我猛拍一下桌子:“有!不过不是女英雄的气势,是女疯子的气势!”
那是胖墩第一次没有维护她的X先生,在对铺抓住我的手的时候,她坐在角落里,弱弱的说:“可我真爱那个混蛋啊”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泪流满面。
大四上半年,胖墩一个人在食堂跟她手中的烤猪蹄打独战的时候,一个齐头帘娃娃脸的女孩走到她对面的餐桌上,端正坐好,然后甜甜的声音从嘴中慢慢的吐露出来。她说:“小胖学姐,你能不能,离我喜欢的东西远一点?”
胖墩愣了半响,把脸凑过去盯着人家学妹的学生证,才知道是低我们两届的学妹,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又立马护住她手中的猪蹄,不解的问:“这猪蹄是我买来的,你要是喜欢…,你就自己去买五个字还没吐露出来,她便明白了,她说东西,不是猪蹄,而是X先生。
于是胖墩把猪蹄往桌子上一扔,气急败坏的说:“他不是东西”而后又补了一句:“我是他的女朋友”。即使是到这种地步,即使是小三找上门的程度,她还是要先维护X先生的尊严,而不是率先亮出她正室的身份,维护自己的尊严。
只见小学妹睁着两只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女朋友啊…可是学长跟我说他单身耶…”
他单身耶…
单身耶…
⑥岁月是把烂药草,专治各种虚伪人渣
毕业之后大家开始各自低头寻找自己的归属之地,我选择卷铺盖回家,对铺也选择回她的大东北,而胖墩选择留在了本地,因为X先生说他要留在本地。
临走前半夜,寝室难得的疯了一把,在屋里放低音炮,喝酒,各种的扭啊扭,把楼管大妈彻底的逼疯,断了我们一夜的电,也让宿舍里的每一个人彻底失眠。
在黑暗里,我抓着对铺的手,一个劲的摇头,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那就隐藏在心里面,让大家都好过吧。
离别的夜里是如此的安静,除了少许的叹气声,剩下的,就是胖墩越来越大的啜泣声,她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她都知道。
学校的后门有一个宾馆,她亲爱的X先生,曾经在前一天的清晨,穿着拖鞋走到卖烧饼的老大爷那里买了一份烧饼,对铺眼尖的看到,并聪明的拍到。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不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即使是抓奸在床,也不过是闹分手,然后自己心伤。
我把归家的火车票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清晨八点半,胖墩执意要送我,我在即将进入检票口的时候,放下行李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
傻姑娘,从此天南地北,好生珍重。
时间过得飞快,半年之后我接到系里面的通知,回学校拿一趟自己的证书,联系上了胖墩,借住在她租的房子里。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再次见到胖墩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了这句话,真真是比她当初宣布和X先生在一起还要亮瞎我的眼。
胖墩瘦了很多,曾经死板的长发也剪成了干净利爽的短发,接过我的行李箱的时候,她指甲上的水钻比大街上的灯光还要亮眼。路上我问她:“X先生呢?”
她笑笑,脚步不停:“还那样呗,和以前一样”
我看着她踩着高跟鞋的样子,脑海中闪过大学时只会穿平底鞋的胖墩,叹了一口气。
一样?不一样了吧。
这样也好。
事情很快办完,北方的夜无比的美丽,却也冻人,我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动,胖墩裹着围巾出去给我买宵夜吃,手机没带,屏幕亮了又暗掉,暗下去了又亮起来。
我没有看人手机的习惯,但是手机一直在响,我便接了起来,对方的对话非常的简洁,开口便问你在哪,语气焦急。后来我再三确认,那是X先生的号码,X先生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直接按了结束键。胖墩是如此心细的一个人,当初X先生只是不小心在她面前输了一次手机密码,她便记住了,不带手机出去,不过是不想接电话而已。
没半会儿胖墩便回来了,我看着她被冻得惨白的脸蛋,提过她手中的东西,把热水袋塞进她怀里,叹了一口气说:“刚刚X先生给你打电话了,语气挺着急的,你看…”话没说完,胖墩便把一个剥好的虾尾塞进我嘴里,并嘱咐我说,小心烫。一切了然于心。
冬天的龙虾吃着好吃,但是剥着也费劲,溅了我一身油,便起身想先把油渍洗掉,走到洗漱间门口的时候,听到跟胖墩一起合租的两个女孩小声的议论,胖墩有多少男朋友。我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咳嗽一声,议论声瞬间消失不见。
饭饱之后便是喝酒,我看着一点在闪耀的手机问她:“不爱他了?”她拿着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轻笑着感叹:“爱自己多一点吧。”
她说,毕业的第二个月,她怀孕了,X先生急得像个无头苍蝇,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怎么办?你们两个都怀孕了…”
你们两个…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最后的一点点耐心被他在岁月里一点点的磨掉,隔天便去做掉了孩子,然后自己租了房子,自己做饭,自己熬鸡汤。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肚子上,问她,疼吗?
她摇摇头,抓住我的手:“都过去了”
那晚我看着她,手机上几个帅哥分着时间段聊天,早就不知道把那个当初让她肝肠寸断的男孩排到了最末尾的位置。
她曾经知道他毕业后要跟她分手,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愿意去相信,去坚持,去爱。
你看,生活和时间终究会把爱情磨得渣都不剩。
她没有错,只是在她选择坚持选择以最卑微的样子去博得他一点点情爱的时候,很可惜,他不爱她,或者连喜欢都谈不上,却还是吊着她。
所以爱情里面才会有作死这一说法。
可是上帝作证,我的胖墩,她也曾是一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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