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想我,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嗯,好。”
那时桃花开的正旺,你风尘仆仆地来了,如今不知名的小花起起落落,打乱了春天认真落幕的节奏,你已不知所踪。
偶尔站在窗台旁边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夜空,深邃如不见日光的海底,月亮时阴时晴,时圆时缺,有时挂在树梢,有时又悬在半空,光泽比不上周遭的星。但是路灯下的小蛾子,扑闪着蝉翼般的双翅,像极了金色的蝶。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良宵。这句话在应景不过,人是千里之外的人,夜是所有人的夜。
农历五月初一,离粽子熟还差几天的白热的中午,我无情地嘲笑了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儿说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你会不会在半夜突然醒来,泣不成声?”呵,这么矫情的话我可再张不开口呢,能够醒来已是不容易,何故才会泣不成声?
那晚果真在凌晨醒了过来,同屋的人还在窸窸窣窣说着话,日光灯泛着惨白如纸张的光,脑中却异常清醒,你有条不紊地走过了咯吱咯吱的木桥,你透过车窗眼神定定看着远处的楼宇,你喝水时轻仰着头喉结也在动,你理性地说着朋友一场,祝你百岁安好,以后不要再想念,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这些画面不是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有序地播放,它们是夏日出其不意的暴风以后的雨滴,胡乱地在心里跳弹,摇摇晃晃,最后合成了一支没有节奏的睡眠曲,我伴着雨声,又睡着了,竟不觉难过,更没有泣不成声。清晨醒来,和往常一样,向里侧着身子,盖着半截被子。
难以言表的故事,一旦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并加以细腻的描写,就真的只是故事了。
一天一天地,你在长大,十八岁之前的如精灵般的孩子们在长大,一日一月,他可能成了过去的你,你也可能是从前的她,所以,烈日炎炎的暑夏,电影院里才有一部一部震人鼓膜催人泪下的青春剧场在一次次上映,十六岁的孩子哭花了脸,你穿着西服,红了眼眶,也像个孩子。
有时候在路上走着,也会莫名的想起你,也只是想起而已,没有疼痛,五脏六腑也没有难受,顶多嘴角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零落天涯,各自安好。
那晚,醒着的时候,我的大脑神经末梢的每一处都在运动,像一列急行的火车,我竟想到哭倒长城的孟姜女,森森白骨,她是害怕才放声大哭;惊涛之上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怕是寒了心才纵身而下;宝玉大婚,月夜,竹影缥缈,箫声不止,只是一方素帕伴着呜咽燃成了灰,故事到了尾声而已。遇见这些故事时,最怕被人逮到,看见自己两行泪水弯弯,人小心肠软,承想是一顿可笑。大概是现在心肠又硬了几分,泣不成声?只是个四字词语罢了,哪里来那么多语气需要可以加重?
“以后不要再想我,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
“嗯,好。”
你说不要想,就没有继续想。
还是轻快地过着日子,没有局促不安等过谁,也没有疏狂一路丢了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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