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离别

背向离别

文/ 宋小遇  图片/ 网络

三天的清明小长假很快过去，下午，我已经在站台上等待返程的动车了。

叮——动车停靠站台，车门缓缓打开，我拎着一个小包随着人群钻进车厢，找到我的位子，1A，刚好是最后一排，靠窗。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座位，在之前等车的时候，有一位大哥和我换了坐，他和媳妇两个人，票买的却不是一个车厢。这种事，人家好声好气过来和我商量，人情嘛，总是要给的。

我最近几次坐车一直都“被换座”，但这次情况还可以，我本来买的是靠窗，换的也还是靠窗，只不过换了车厢。

我找到属于我的座位坐好，列车就启动了。我的身子居然慢慢朝着后边移动，我才发现，我坐的是倒车——这趟车的座位是那种固定着的不能调换方向的。

我不喜欢坐倒车，容易晕，但奇怪的是，我偏偏又觉得坐倒车的感觉很神奇。

正常的坐车，我面对的是正要去往的方向。我能够看到路边的电线杆子在迅速地后退，只能看到一串一串高高的影子在跳动，像是一帧一帧的快放的电影画面，虽然我看不出来具体都是些什么画面，但线条很流畅，似乎是一个完整的什么故事；远处的青山迎面扑来，刚与我擦肩而过就被甩在了后头。而坐倒车的感觉恰好相反，毫无征兆地，一切就从身后飞了出来，很突然很突然，就像小时候总有小伙伴会悄悄窜到我后边想要吓我一跳一样。我不经意一走神儿，就这么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山，那些水，那些树，那些云，都从我的面前划过并远去了。我背对着它们来时的方向，却能够清晰地看向它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它们远得再也看不见。

我开始享受这样的时光了，自己一个人，头靠着窗，看着外边向后退去的世界。就像我家猫常常倚着窗安静地看着我一样。

重点是，我是迎着夕阳的。动车的方向是向东，阳光恰好在身后，不，阳光在动车的身后，但在我的面前。我是坐着倒车。

我突然发现坐倒车是很适合离别的。能看到出发的方向，如果舍不得离开，可以坐在车厢里，呆呆看着前边就好了，前边，不是前边，前边，是后边，是离开的地方。

我经常会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大雨瓢泼，火车缓缓开动。一个人影，愣愣地怵在火车站的站台上，背对着火车的方向。烟雨弥漫，镜头拉近，月台上的人影突然泪流满面，镜头拉远，火车呼啸而过，最终定格在远方。我知道，火车上有一个人，我还知道，这样的场景，叫做离别。

正着坐车离开是不行的。尤其是当有个人说要送一送你的时候。车来了，你跑上车，送你的那个人在车窗外，踮着脚尖冲你挥手，车开走了，你不想也不敢回头，你怕一回头，眼泪就会顺着眼角往下流。

当然，送你上汽车可以是这样，送你上高铁、飞机不太行，隔着进站检票口，送你的那个人，只好停在门口挥一挥手。

从前车马很慢，我们书信往来，一年半载不能相见，甚是想念；如今高铁飞机很快，我们说见就见，无需等待。但是，离开的那一刻，还是像以前那样，依依惜别，因为，可能从此我会很忙，你也恰巧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