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二小走后,小桃一直心神不宁,好在第二天二小就打了平安电话回来。
可是自那日之后,二小音信全无。小桃在家里日日夜夜心急如焚。开始还能自我安慰说可能是打工太忙顾不上,或者打工不顺,没挣到钱,毕竟二小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像自己一样被骗吧!
就这样日日夜夜的心揪着,到了一个月的时候,仍然音信全无。
一天晚上,小桃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城堡,城堡周围都是高高的黑烟囱,这是哪呢?二小是不是就在这呢?她好像看见一个笼子,二小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
她拼命地想呼喊“二小,二小……”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小桃实在无法再忍了,二小肯定出事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到了派出所去报案。
“陈二小失踪了?”混子霍焕看着小桃说,他已经是派出所正式民警了!
“是的,失踪一个月了。”小桃焦急地回答。
“怎么失踪的?是不是上访去了?”霍焕阴险地笑着。
“不是。不是。他打工去了!”小桃赶紧连比划带说。“我都写保证书了,我们不告了!”小桃哭了。
“没上访?就打工去了?怎么能失踪呢?”混子盯着小桃问。
“真的不是上访了,就是打工了!他走第二天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找到活儿干了。在家具厂。”
“家具厂?”在场的两个民警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你为什么说他失踪了?”
“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了。”
“行了!行了!我们知道了!你做个梦就判定你家人失踪了?我看你是想男人了吧!哈哈哈哈!”混子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不,求求你们,救救他。我觉得他肯定是出事了。要不不可能一个月不来个信儿。”小桃眼泪稀里哗啦地掉着,一下子跪在地上。
“靠,你这是无理取闹嘛!你无凭无据就说人失踪了。再说就是真失踪,你也应该去省城报警,他是在那找不到的,知道不?”混子生气了。
“求求你们,救救他。”小桃还是不走,跪着去拉混子的衣服。
混子一把甩开他,“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抓起来,你这是妨碍公务!”
小桃愣在那里,想起半年前自己被关的一晚,赶紧爬起来。
她不能被关起来,她必须去省城,她要去找二小。这个家不能再出事了,自己的亲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小桃回到家,立刻着手收拾东西,晚上她交代小龙要照顾好姥爷,自己明天要出门。
这次派出所报案,她几乎已经确认二小一定出事了。而且看他们阴阳怪气地样子,没准儿知道二小在哪儿。但是他们是不会帮她找人的,虽然她求他们了,虽然她仍然抱着一线希望。
小桃这一次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搭理火车站门口各种热情的吆喝“住店吗”,自己直接在火车站旁边找了一个叫“和顺旅店”的小旅馆。贵是贵了点,一晚上两人间还要50,但是这次不同上次,自己必须保证安全。
省城这么大,茫茫人海,可怎么找啊?对,先报警!
小桃第二天就找到了车站派出所。省城的同志素质就是高,热情地接待她,给她做了笔录。
可是小桃既说不清二小在哪失踪的,也说不清哪一天失踪的,只记得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间。电话号码都不记得了。因为二小说是公用电话,一个小卖部的!她没有记。
警察同志安慰她说:“二小同志也许是在打工那里没有电话,现在工厂都很偏僻,不要着急。你先回去等信,我们会把他纳入失踪人口库,找到联系你。”
小桃真想问问民警同志什么时候能找到,但是她知道没有答案。她还想说求求你们救救他,又怕被说妨碍公务。
从派出所出来,小桃买了一个地图,上次二小和她说了,出门先买地图,向人打听之前也可以自己判断一下。
她不知道二小曾经住过的旅馆是哪家,但是她相信二小应该就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二小没钱,不会住什么好的地方。她要一家一家的找。
她还打算去信访局看看,虽然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在那,因为都一个月了,如果在那里,早被抓回去了,但是她必须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小桃拿着地图和二小的照片开始一家一家询问,一天到晚问了二十多家,没有一家说见过这个人。
第三天小桃去了信访局,她排着长队进了接待室,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被人家当成疯子赶了出来。
小桃坐在马路旁边的花坛上呜呜地哭了!自己是疯子吗?是精神病吗?不是啊!她想起了吴姐和莫大哥的故事。这年头是不是精神病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小桃辩解,“我不是精神病,我们家丢了人!”
别人问她“谁丢了?”,她说“二小!”
那人就说是你家孩子啊?多大了?
她说不是我孩子,是我儿子爹!二小三十九了!
他们就笑了!这有什么可笑的呢?就是小龙的爹丢了。城里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
小桃哭了一会儿,从花坛边站起来,她觉得自己不能哭,必须想办法。她在路旁的小商店花了200块钱买了一个二手手机,她再次来到报警的派出所。
接待她的同志这次有点儿不耐烦,“您怎么又来了,我们还没有消息。有消息会通知您,您还是回家等着吧!”
小桃诚恳地说:
“我……我不是来催你们的,我……我买了手机,给你们留个电话号码。上次留的是村里商店的电话,我怕你们找不到我。”
民警同志翻了半天,找到那天的笔录,记录了电话号码,小桃才放心地走出来。
她拿着地图和照片继续在街上小旅馆一家接一家地找。可惜石沉大海,毫无线索,她理解派出所的同志了,在这样一个大城市找一个人真的很难。
她看到有的墙上贴着打印的寻人启事,就问别人这种纸在哪可以买,自己也想找人。一个好心人告诉她打印店就可以,拿上照片就能印。
小桃来到一家打印店,问印一张寻人启事多少钱?人家说不带照片五毛,带照片一块钱。小桃说那你给我印200份。
第四天小桃拿着寻人启事开始大街小巷的贴,她想自己要把这省城贴遍了,自己买这手机算对了。主要有人有线索就会告诉咱。
“你在哪里干什么?”
第五天小桃正在电线杆上贴着启事,忽然听见有人呵斥她。小桃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戴大盖帽的,
“我…………我贴个寻人启事。我家二小找不到了。”
“孩子找不到去派出所。大街上不许乱贴小广告。”
“我……我这不是小广告。也不是孩子丢了。是俺家孩子爹找不到了。”
“谁找不到也不能贴,贴一张罚款200。”
说着,那个大盖帽随手撕下一张罚款单,交给小桃。“200!”
小桃瞪大眼睛。“我……我没钱。”
“随意张贴罚款,要是不交罚款就拘留。”大盖帽继续说。
“可是我真的没钱”,小桃的眼泪都下来了,“要不你看。”小桃把自己的兜子打开,漏出一沓寻人启事。
“行了!这次警告!再贴就拘留了!把你的小广告给我。”大盖帽不耐烦地说。
“我……这是我花钱印的。”
“那就交罚款。不没收你的你还会贴。”
“我……我……”。
小桃真的没钱了。她连今天晚上的饭钱都没有了。只好上交了手里的寻人启事。
第二天,小桃回朱家营了。走之前又一次去了派出所。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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