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才带着大伙跑到后山里去采药,毕竟他对采草药还有很多的经验。有的人不认识草药,就让李宝才教着辨认,到了后来李宝才干脆自己也不挖了,专门在山上找草药,一旦发现了,就顺手捡个石头做上标记,让后边的人挖。
草药采回来,李宝才开始跟大伙认真的拣选,把草药上的浮土抖干净,去除混在里面的杂草,然后按照不同药种进行分类,有甘草、桔梗、桂枝、茯苓、半夏、白术等好十几种药材。杨郎中看了甚是欢喜,一个劲的夸李宝才有本事,居然采回来了这么多好草药,真不愧是中药铺里混过的人。由于村民们的身体都很虚弱,采回来的药材都来不及晾上,用水冲了冲,就直接下到锅里去煮了。
王梅儿每天从早到晚煮药,乡亲们络绎不绝地来她家里取汤药,没过几天,家里的柴火很快就被用完了,来取汤药的人只好把自己家里的柴火带过来。水源也跟着王梅儿跑前跑后地给灶里添柴。
好在下庄井的水很争气,李宝才每天进山采药前,就从井上拉回来两大桶水,勉强支撑到天黑。那段时间,他每次用牛车去井上拉水的时候,总能碰上本村的张翠英。虽然他们在同一个村上,但他家在上庄,张翠英家在下庄,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而最近怎么天天都在井上碰到她,李宝才的心里觉得怪怪的。但他很快为自己胡思乱想感到羞愧,与张翠英的碰面,只不过是偶然的机会而已。后来,每次碰到后,随便打个招呼应付一下,装满水就赶着牛车往回走。
王梅儿给乡亲们煮了半个多月的汤药后,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李宝才找到杨郎中,把母亲身体不适的情况向他做了说明,希望找个人过来帮忙。
杨郎中想了想,这事还得给李保长说一下,让他协调解决,如果有人像王梅儿一样自告奋勇地义务为大家服务,那就是最好不过的。杨郎中忙着走家串户地给伤寒病人治疗,宣传预防知识,同时也在寻找帮王梅儿忙的人。
李保长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时,下庄的张忠主动提出承担为乡亲们煮药的任务,只不过他家没有大铁锅,烧柴也不足。
杨郎中听了之后,对张忠说:“也不在你家煮药了,你们只要出个人就行,帮着王梅儿一起煮药。”
张忠说:“也行,那就让我老婆去帮王梅儿吧!她俩也比较熟悉,娘家都是龚家湾的。”
“那就好。”
杨郎中把张忠的老婆董红燕过来的帮忙的消息告诉了李宝才,李宝才顿时觉得世上的事怎么就这么凑巧,本来觉得每天见张翠英就挺奇怪的,现在可好,她母亲又来家里帮着煮药。
李宝才把杨郎中的话转达了给母亲,王梅儿思忖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也没啥说的,反正是为大家做点事情,只要能吃得消,我没有意见。”
第二天一早,董红燕就来到李宝才家,王梅儿看到后也很高兴,连忙说道:“红燕,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董红燕说:“这些日子你为乡亲们煮药,都瘦了一圈。”
“还好,只是觉得腰酸背痛的难受,你这一来就轻松多了。”
“那没问题,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都是为了咱村里人好。”
王梅儿边说边把董红燕领进了屋里,让她坐着休息一会。然而,董红燕也是个急性子,巴不得赶紧干活呢。
董红燕笑着说:“梅儿姐,还休息什么呀,来了就是帮你干活的。”
“红燕,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急脾气,说干啥就干啥。”
“可不是嘛。”
王梅儿就起身带着董红燕来到西窑洞,窑洞门的左手的柴火堆垒得都超过了院墙。董红燕说:“梅儿姐,你家的家底太殷实了,就连柴火都堆积如山的。”
“哪里呀,这都是为了煮药,乡亲们送过来的,我家要是有这么多柴火就厉害了。”
王梅儿指着窑洞门右手的两个盛满水的木桶说道:“你看,宝才一早就把煮药用的水拉回来了。”
“哎吆,你们家宝才多能干,下庄井要不是他,就一直干枯下去了。”
“这孩子喜欢动脑子,啥事都要琢磨琢磨。”
“可不是么,他从内蒙一回来,就张罗着干这干那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可怜人。”说着说着,王梅儿流下了眼泪。
董红燕赶紧说:“咱都一样,都是为这一口饭活着。”
王梅儿擦了擦眼泪,说:“你看我,婆婆妈妈地都说到哪里去了。”
两个人进了耳房,眼前的灶台上坐着一口大铁锅,已经填满了水,灶里的火也已生起,窑洞里烟雾缭绕,呛得董红燕直流眼泪,但又不好意思说。
王梅儿咳嗽了几下,说:“今天刮倒风,烟囱里的烟都被吹回来了,过会就好了。”
“没事,没事,都习惯了。”
王梅儿指着炕上一堆还没晾干的草药接着说:“你看,这就是宝才领着乡亲们从后山采回来的药,我也说不出名字了,反正每次用这个簸箕,往锅里倒进一簸箕就好。”
“一次就要煮这么多药?”
“是啊!这一锅药前后总共煮三火,把三火的汤药混合在一起,然后才能分给乡亲们。”
“一天能煮几锅药?”
“一天下来,要煮上六锅。上午三锅,下午三锅。”
“那你一个人够忙的了。”
“幸好还有个小孙子帮忙呢。瘟疫来了,连地里的草都没法锄了,救人要紧啊!”
董红燕是个脚勤手快人,一边听王梅儿唠叨,一边就往灶里添柴火。等王梅儿说完后,她对如何煮药已经了然于心。
两个人正说着,李宝才走了进来,王梅儿赶紧对他说:“宝才,你看这是谁?”
“张家婶婶么,前面我就听杨郎中说了她要过来帮着煮药呢!”
董红燕说:“宝才,听说你去了内蒙,看起来一下子成熟多了。”
王梅儿接上话,说道:“这孩子也没少吃苦,不过也好,能吃苦的孩子也能挡事。”
寒暄了几句,李宝才说:“张婶,你跟我妈说,我要带大伙进山采药了。”
“好啊!那你赶快去,别耽误了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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