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
亥时三刻,月亮渐渐没入厚厚的云层里。昆仑虚夜色晦暗,云层低垂,山风渐起。后半夜兴许将迎来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一阵强似一阵的山风,席卷着无忧树淡紫色的花瓣,飘向深深的山谷里,很快便不见踪影。无忧树上一簇一簇的花朵透出淡紫色的微光,将树下站着那人的身影,细细长长的映在地上,显得格外凄清。
墨渊站在院中崖边的无忧树下,临风而立。极目远眺,那时而隐在半山腰云雾之下的上山小路,却始终空无一人。其实,他早知道不会有人能上得山来。他与狐帝白止共同加持过的结界,这世间恐怕没人能闯得进来。墨渊十分焦急,一颗心提着,总是落不到实处。
近四个时辰了,凡界已匆匆三四个月的光景。究竟什么缘由竟耽搁了这么久?墨渊记忆中的十七,即便偷溜出去玩耍,也不会夜不归宿。可结界就那么静静的环绕着巍巍昆仑山脉,没有一丝一毫由外闯入的示警。眼看山雨欲来,他却寻不到她任何踪迹。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悠然沉稳的脚步声,墨渊晓得那是折颜。那脚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似笑非笑的问道:“那白家小五不过是溜出去散散心,你竟这般放心不下吗?”
墨渊心里乱的很,并没有什么心情与他打趣闲聊。得不到任何回应,是折颜预料中的事。“她已经十四万岁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你庇护的女娃娃了…白家的狐狸崽子都是放养长大的,她爹娘和哥哥都不担心她,你这又是何苦。来来来,坐下陪我饮壶桃花醉,再下一盘棋。等她在外面玩儿够了,自然会回来。”
墨渊沉默不语,倒也从善如流的坐在折颜对面,接过折颜递过来的桃花醉缓缓地呷了一口。
“这就对了嘛!”折颜见墨渊还识劝,便放下心来:“我晓得你放不下她,难道你要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身上才放心?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将她看得紧了,她会不自在。”
折颜
墨渊望着越来越低的云层,叹了口气:“总是害怕她出事,害怕再与她分离…我这一生从未怕过。也只有在她这里,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害怕。”
折颜挑着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墨渊道:“这话我曾经也对小五说过。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只在你这里知道什么叫害怕。”
墨渊修长的手指握着酒壶,轻轻的晃了晃,让酒在壶中慢慢打着转:“她何曾怕过我,今天上午还气势汹汹的跟我叫板,说不要因为我是她师傅,就得让她事事都听我的。”墨渊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又仰头缓缓呷了口酒,桃花的沁香在口中散开,稍稍有一些灼辣滑进喉咙,心口一片温热。
折颜对白浅的态度很惊喜:“我原以为她就算与你成了婚,依旧会对你唯唯诺诺的。原来她竟适应得这般好了。她还真是悟性极高。”
墨渊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张因生气而格外生动明媚的娇颜仿佛仍在眼前——他,真的很想她。也不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阿嚏!…”被人反复念叨的昆仑虚战神墨渊座下十七弟子司音神君——区区不才白浅上神已经打了好几个刁钻的喷嚏。此时此刻她正急吼吼的跟着一个小辈份的漂亮男子,匆匆驾着朵祥云,赶往南荒与西荒交界的地方。
紧跟在白浅身旁的昆仑虚老十五,面上虽淡定自若,心中却一直惴惴不安。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下去了,于是胳膊肘捅了捅他的十七师妹,小声的建议道:“十七,虽说事出有因,又情况紧急。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师傅和师兄们会担心的…不如我们先回去,向师傅请罪,将事情禀明再去?”
白浅上神对于回去请罪这件事,一脸不屑:“十五师兄,你不要婆婆妈妈了。刚刚咱们回了山门,你又不是没看到,那结界重新加持过了,定是师傅他们早就发觉咱们偷溜了。只要咱们回去,定会被扣在昆仑虚罚得昏天黑地,哪还能有机会去南荒…这一顿罚,不如就先欠着,待办完正经事再回去领罚不迟。”
从小,在玩乐一事上,十五向来与小十七臭味相投,时时刻刻都能擦的出最有创意的火花。两人一样颇具冒险精神,只不过十五一直对师傅墨渊有些惧怕,淘气起来不如十七那般心无旁骛。直到现在,依然如此。都是他玩儿心太重,十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答应十七溜出来的。
白浅叹了口气,觉得十五师兄很不成器,怕师傅怕得发抖,这在师门里是数一数二的。于是她耐着心,拉了拉十五的衣袖,又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万事有我”的鼓励眼神,十五才逐渐安了心,继续跟上十七白浅这条贼船往南荒飞去。
若说今日他们这南荒一行的缘由,还要从临近傍晚时分,与十七一同下山,偷偷遛去凡界说起。
师兄妹二人有说有笑的盘算得很好,刨去路上往返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足够在凡界玩儿上小半个月的。
十七白浅
两人化作年轻男子的扮相,于繁花似锦的都城,赁下一处环境清幽的院落住下。然后便马不停蹄的直奔常去的那处云集茶楼喝茶听书,又去庆春园观赏了最新的戏码,逍逍遥遥的度了几日。
二人在大街上偶然听闻怡香阁新换了年轻貌美的头牌,弹得一手好琵琶,于是温柔乡里又度了几日。
好巧不巧的正赶上了一年一度全城的花楼竞选花魁娘子,一轮一轮的才艺表演,各家花楼赚足了人气。金百万的赌坊为了招揽生意,开了史上最大的赌局,究竟押哪家的姑娘能独占鳌头?若封了法力,单凭肉眼揣度,可也真是让师兄妹二人伤透了脑筋。匆匆又几日光阴,就这么如流水般的过去了。
一场一场的热闹赶下来,真是让师兄妹二人有些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这一日申时,二人逛遍了周遭的美景,点了许多招牌菜,正在城内醉仙楼二楼正面临窗的那一桌小酌,虚度着光阴,只待夜晚降临,华灯初上之时,前往怡香阁揭晓今年花魁娘子,究竟是花落谁家。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在当铺里换了五千两银子,一场豪赌下来,也不知是输是赢。
十五喝得有些多,方正的脸庞红彤彤的,正跟着楼下大堂里传来的丝竹之声,用筷子轻轻跟着节奏打着拍子。白浅自小的酒量便比一般人好,几杯酒下肚,依然神思清明。
一阵拉扯吵嚷,将原有的丝竹管弦的优美之声打断。楼下顿时炸开锅一般闹了起来,期间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这样的情景经年累月来往于凡界中,白浅自是见的多了,无非是权贵恶霸看上了卖艺的姑娘要强拉了去占便宜。
白浅端着酒杯,伏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了会儿热闹,也觉得无甚趣味,纤纤细指在杯中沾了些酒,不动声色的将酒滴弹了出去。楼下正抓着姑娘胳膊要强拉了去的富家公子,却突然间被不知哪里来的水从上到下淋了个落汤鸡。
白浅一柄纸扇掩住面庞嗤嗤的笑着。对面的十五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斥道:“傻子!凡界不能动用术法,不怕遭反噬吗?”
白浅还未及开口说话,一个身量纤长,容貌十分风流俊雅,唇红齿白的黑衣少年,匆匆跑到他们桌边,拉开了椅子,径自坐下后,才向白浅和她师兄抱了抱拳道:“老子这一生最敬佩会打架又为人低调的英雄!二位好汉如何称呼?老子敬你们三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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