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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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客家姑娘坦率，做事认真，喜欢直来直去，不拐弯摸角，不勾心斗气。客家姑娘也乐观、豁达、健谈、勤劳、朴实又好客。姑娘有一种乡野的泼辣和清新，又有一种待人接物的热情与周到。

姑娘从小没有花衣裳，穿的是亲戚近邻送来的有些皱也有些破的帆布旧衣，吃的是自家种的五谷粗粮;姑娘喜欢花，常把山上的野花连根挖起，栽种在自家院子里;姑娘没有漂亮发卡，就把院子的花摘上几朵，撇在头上，看起来就跟花儿一样好看又鲜亮。

姑娘爱唱山歌，嗓子清亮，声音高昂，姑娘常唱《我是客家人》和《送礼歌》，也会唱那时的流行歌曲《山路十八湾》和《小芳》。姑娘从小以为山的那一边还是山，长大后才知道，山的那一边是城市，城市里的人比山里人生活的好，他们出门不用走，都坐车，他们住的房子都是高楼。姑娘想，等有机会了，她也要去城里看看。

姑娘爱美，一直留着一头长发，用心打理，小心呵护。到了上学的年纪，姑娘的头发已到了脚膝，却因穿的衣服又破又旧，常被同学嘲笑。姑娘放学经常一边哭着，一边摸着泪跑回家，委屈的爬在美芽(客家话：妈妈)怀里哭诉，但美芽一脸愁容也没有办法。后来，姑娘把一头长发剪掉卖了钱，却只买了件衣服，但姑娘已经很高兴。只是有时不经意的去甩辫子时，才想起，身后是一头被风吹乱的短发。想到这，姑娘的脸，顿时漠然失色。

姑娘爱笑，无论农活多忙，日子多苦，姑娘总能找出乐子。姑娘的笑很美，时而含蓄，时而开怀，时而羞怯，时而深情，时而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在烈日的爆晒下，姑娘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衬托着她发红的脸，顺着下巴，一滴滴地滴落在泥土里，然后很快被泥土蒸发。那辛苦劳作的汗水里，总带着一种羞涩与执着的愉悦之美，久久地不曾散去。

姑娘手巧，能绣得一手好刺绣，剪得一副副好剪纸，编得一件件轻巧灵动的小饰物。姑娘的针线包，总是装满各种五颜六色的线，那么炫丽、多彩的线，在姑娘手中的鞋子、衣服上绣出的花，就象画中走出来的活物，活灵活现又活泼。

姑娘十八岁的时候，有媒人来提亲，姑娘不愿意，还不顾父母的阻拦，连哭带闹地把媒人赶出门，还把媒人提来的礼，从门缝扔的老远。媒人站在远处大声的对着姑娘喊：“这姑娘不得了了，你们客家姑娘娶不得哟！”姑娘不再是姑姑、姑婆那两代人，以为嫁个有几亩田、几头牛有吃有喝的人家就能过上好日子。 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了，也有野心了。姑娘想让门前的路变得更宽更平坦，想让村子里的学校操场变的更宽敞，教室更明亮。姑娘想过上富足的日子，也想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但不想靠嫁个好人家来改变，姑娘想靠自己，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打拼自己想要的生活。

二

十九岁那年，姑娘跟邻村的发小走出了大山。在城市里，姑娘苦活累活都抢着干。不懂的就学，不会的就问。姑娘性格开朗活泼，又懂得为人处事。工作努力，踏实上进。

有喜欢姑娘的小伙子追求姑娘，姑娘一口回绝，回绝后还不忘把小伙子介绍给别的同事。姑娘人缘好，跟任何人，哪怕见一面，都能成为自来熟。姑娘重情义，别人有求于她，她都会爽快答应。只是姑娘有事求别人时，那些她帮助过的人，总是躲躲闪闪，找出一大堆推辞的理由。渐渐地，姑娘发现她做的好事，会被别人当成理所当然，她不小心做错一件事，就被别人放大无数倍。

姑娘心想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复杂呢？姑娘开始想念山里的生活了，但姑娘知道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她想挣钱攒着，等回去了要干一份大事业。于是，她一人打两份工，白天在饭店端盘子，晚上在厂子里做缝纫工。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三年，姑娘在饭店成了主管，在厂子里成了领班，总算赞了些钱，可姑娘还是想回去，于是果断辞职回家创业。

姑娘在城里上两个班时，还在工作之余学习了养殖技术知识，但没有实干。等她回去把她的想法告诉家人，准备大干一番时，家人听了都反对，说不能冒这个险，只有美芽支持她。姑娘天生就有一股倔劲，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先是让美芽打下手帮忙养鸡养鸭，然后自己跑销售渠道。后来越干越顺，又养起了猪和羊。干了三年，到了年末，姑娘把养殖赚的钱算了算，加起来，盖一层小楼的钱有了。

乡亲们见姑娘家靠养殖赚钱盖了新楼房，买了新车，就看着眼红，一个个跑到姑娘家学经验，想加入。姑娘不计前嫌，耐心的跟乡亲们讲养殖知识，讲分工，讲一年的收益成效和分配。后来姑娘还买了药材种子，分发给那些没有参加养殖户的人家。姑娘时常走访养殖户，也会在大伙儿不忙的时候，把大家聚集到一起学习养殖技术和知识。

姑娘的养殖致富之路受到村委会的表扬，姑娘还接受了县里市里有名的媒体采访。人们都夸姑娘能干，说姑娘生在了好时候，遇到了好政策。其实，只有姑娘自己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血。

姑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她在城里饭店端盘子脚上磨起的血泡。在厂子里做缝纫工，晚上太困被针扎破手指，还咬着牙继续干。为了把鸡鸭和猪羊推销出去，她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受过多少冷言冷语。被乡亲们不看好的养殖，有些等着看姑娘笑话的人，常说风凉话嘲笑她。或许他们无心，但姑娘听到心里去了，也会怀疑自己做的事情，对还是不对？有时候太忙太累了，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哭够了，又带着红肿的眼继续干。

难得清闲下来时，姑娘会一个人跑到后山山顶，遥望整个村子。曾经泥泞不堪的小土路，变成又宽又平坦的水泥路。以前高高低低的石瓦房，变成现在一层两层的小楼房。整个村子里，就数小学学校最气派，宽敞明亮的教室，阔气的大操场和篮球场，在学校花坛中间有一面五星红旗正随风飘扬。几个穿着新衣服，扎着马尾长辫子的小女孩正在操场上追逐打闹。姑娘看见她们，眼前一亮，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脸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她似乎看到曾经的自己，圆了童年所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