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的雪花,来自比北方更北的地方,它们是自然给我们最大的恩赐。
那些雪国的雪,终究是不同的。这些雪,伴随这雪山而来。乘着越野车一路弯弯曲曲进入雪山深处,越往远处走,就越能感受到这些雪的厚重感,那些连绵的山峰上,铺着厚厚一层,反射着日光,映照出蓝蓝的天。
这些厚厚的雪,突显出山的棱角,铺盖出山的脾气。它们有着别处的雪所不能比拟的磅礴,仿佛一击重重的鼓点,敲在以山铺成的鼓膜上,厚重到你无法去撼动它。
我们人,或者动物,在雪山顶上,只是渺小的一点。倘若有幸在雪山连绵的地方,看到一次下雪的场景,那一定是摧枯拉朽,浩然磅礴。
漠漠复霁霁,东风散玉尘。(苏轼)
城市和乡村的雪,无论南北,都有着雪山的雪不能学会的亲切感。这些雪,像是伴着我们而生。清晨推开门,门边将台阶上的雪刮出一个扇形,踩一脚一个深坑,那是冬天雪花仙子的把戏。
如果你在下雪的时候不打伞,帽子、围巾、肩膀,甚至靴子上,都会沾满雪,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你多可爱啊,可爱到雪花都想粘在你的身上。
有个朋友告诉我,看雪一定要去有城墙的地方。就像北京的故宫,红墙边上生出一支梅花,上面落着一层雪,你可以看到最自然的颜色搭配,白雪让红墙更红,红墙让白雪更白,这些城墙,就像给散落的雪框了一个范围,告诉你,这是冬天的画。
又好比说西安城的城墙,一层白雪盖在面上,你站的这个角落,是当年征战的官兵偷偷独自喝酒思乡的地方,他在他乡看到的雪,和你现在看到的一样美,也一样冷。
一枝方渐秀,六出已同开。(元稹《赋得春雪映早梅》)
南方的雪,终究是雪花家族中的轻骑兵,它好比一只麻雀,承载不了波音飞机的重量,所以南方的雪要带着湿气,带着粘腻感,楚楚可怜到握在手里就要怕它融化。
所以它们,最适合在江南和水乡,这些地方,让原本柔和的,更加柔和。
这些水乡的雪,带着温柔而来,带着歌儿来,在北风刮来的时候象征性的落下,勉强铺满屋顶的瓦,勉强湿润院子的砖,然后在冬日太阳出来之前,赶紧钻到地底下去。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送武判官归京城》)
令人奇怪的是,我们一直抱怨冬天的寒冷,可是当我们看到天上飘下雪花,又兴高采烈地欢迎它的到来。
我的南方同学,不远万里到北方求学,每到冬天下雪,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举着在阳台上被冻硬的湿衣服,不厌其烦地发朋友圈,还把可乐埋在门前的雪地里,半晌之后在挖出来,一口喝下。
他让我觉得,他是全城最懂得感受这个冬天的人。
当我们享受这暖气的时候,好像忘了白雪与生俱来的寒冷属性,于是更加从感性的角度去欣赏它、理解它,并非我们忘了夜晚街头,风刮到脸上的寒冷,而是我们更加能感受,我们握着最亲爱的人的手的时候,不用手套也能感受到的温暖。
你问我呀,在我看到雪的时候,我未曾留恋过半年前看到的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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