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院子里的樱桃树每年结的果儿都不多,可花总是开得很热闹。
天刚变暖,一条条树枝上就爬满了青粉色的花芽。这应该是一朵花的少年时期,有一种青涩的美。
宅基地里去年种了花生。花生收了之后,就一直荒着,长满野草。吃过早饭,我抱着小姑娘去那里玩。一开始,她不肯下来。我放下她时,她翘着脚不肯踏在草地上。这是她第一次到草地上,有点害怕。我鼓励她,她才下来。她很快就适应了软软的草地,欢快地尖叫着跑来跑去。
我摘了两朵青白色的荠菜花递给她,她说谢谢。她手里拿着花,玩儿的时候不方便,我俩一起把那两朵荠菜花插到她卷至手腕的衣袖里。她穿的是红色上衣,配上青白色的花,格外好看。手腕处的那对儿银镯子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闪闪的光。
还有一种常见的蓝紫色的野花,我格外喜欢。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就一直在心中叫它小蓝花。小时候,我曾把一棵小蓝花连根拔起移植到花盆里。好好的花,一顿饭的功夫就死了,这让我难过自责了好久。
这种花,性子烈的很,有点像麻雀。被人关在笼子里,再好的粮食供着都不行,非要饿死自己。
我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它们了,只有远远观赏的份儿。
诗人说:“我从未见过一首诗,可爱得如同一棵树。”我猜树、花、草、孩子、星星、月亮都是上帝的骄傲。
2
二月未到,我便开始收集一些美好的字眼,想在四月作一首诗,献给我的孩子。因为孩子是美好的,春天也是,所以这些词句也必须是充满灵气的。比如,朝霭、生翼的马以及芒果花和轻软。
可是四月来了,眼看就要走了,我的诗却还仅限于一些词句。只是无谓地再增加了一些:比如,挽发、野鸟、清晓和窝巢。再多再美再灵气的词终究成不了诗!
是我缺少天分,是我终究成不了诗人。可是不能气馁,因为春天是美好的,人也必须是欢乐的。
算了吧, 就让这些又多又美又灵气的词句永远是词句吧!只要它们是闪亮的,只要我的四月是熠熠生辉的,只要春天里的孩子是心花怒放的!
3
五月是透明的。就像小溪经受过了委屈,换个姿势,变得欢快。
遇见一些很好很好的人,善良而友好,我愿意把他们都称之为朋友。
因为害怕错过点滴的美好,希望敏感的心再敏感些。因为清楚这一切一不小心就会丢失,所以才懂得小心翼翼地去珍惜。每天的经历都是那么新鲜,但始终坚信自己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清楚不用刻意去索取,那些最美最好的便会主动到来——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不是我选择那最好的,而是那最好的选择了我。
五月是灿烂的。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花:三色堇 、花菱草、矮牵牛、迷迭香......如果把蝴蝶放在里面,恐怕连它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一瓣才是自己的翅膀——青春的气血就应该这样旺盛得发烫。
很庆幸自己的坚持和没头没脑的勇敢,每天都在努力而认真地生长,但还是那么不妥协、有召唤、爱自由。缺点依然很多,但有幸被理解、被包容、被宠爱。 有人敲门,欣喜。推开门,发现迎夏全都开放。只想携子之手,同老。
四月裂帛,五月祫衣。教训也好,收获也罢,反正是懂得了,记下了:珍惜,然后含笑走过。但愿一路好运。
4
此时小姑娘躺在我身旁睡着了。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下午本来回郑州的,坐大巴车到半路又返回来了。一离开家门,我就开始想念她。在车上看见一个母亲轻轻地将一个小男孩头上的汗珠拭去,之后把他抱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小手。我伪装的坚强终于崩塌了,连忙下了车,回到她身边。我还是舍不得离开她。
婆婆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把她丢在老家,我一直不同意。我的理由是她还在吃奶。为此,我们婆媳之间第一次产生大的矛盾。在婆婆眼中,这纯粹是个借口,她已经一岁五个月了,早就应该断奶了。总有人建议我断奶了,可为什么要断呢?她喜欢吃,我乐意喂,我很享受哺乳的感觉,很喜欢她依偎在我怀里,像一只软软的小猫。
我就是舍不得,舍不得与她分开,她一定也是。有一天,我去上班不在家。她边玩玩具边听儿歌,听到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婆婆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那么轻松,像是在讲述一件好玩有趣的事情。我没有听完就慌忙打开卫生间的门,躲了进去,生怕别人看见我的眼泪。
不知为何,自从有了她,我忽然变得更加容易落泪了。想念她会哭,被她感动会哭,分离时会哭,觉得难过时会哭,感到幸福时也会哭......
有她之前,不觉得少了什么,可生她之后,她就成了我的所有。在外面累了或者受到委屈,打开家门,看到她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正因为有了她,我们那个70多平的小房子才变成了天堂。真无法想象,没有她的家会是什么样子,该是多么的冷清!
我清楚,她终有一天会长大,会离我越来越远。她会上幼儿园,会结识新的朋友,会叛逆,会嫌我唠叨,会觉得我不理解她,会抱怨我与她有代沟,会恋爱,会和一个我觉得配不上她的男孩结婚,会有自己独立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孩子……更无奈的事情是我会老,甚至会永远离开她……
可是,在我有生之年我还是希望尽可能地守着她,希望她永远是我粘人的小妖精,希望每天都能和她在一起。至少在她三岁之前,每天晚上,我都要讲着绘画本听着音乐陪她入眠。
其实,是她陪我入睡。啊,孩子,没有你,我该如何入眠?
谨以此文送给我亲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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