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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瞄了一眼放在写字桌上的手机，薇薇给我发了条微信：明天的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我快速地回了她：去啊！为什么不去？
听说沈程天佑和许之灵也会去。
薇薇快速地回了我。
我拿着手机愣一下，曾几何时，程天佑和许之灵是我生命里的毒瘤。如今，再看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我只有风轻云淡的微笑。
那我更要去了。
同学聚会的那一天，来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许之灵正挽着程天佑的手臂想要拉开门走出来。四目相对的的时候，程天佑愣了几愣，眼睛里的诧异一闪而过，而许之灵看到我后也是一愣，随后很快就昂起她的头，骄傲到如同仰天高歌的天鹅一样。只是浓艳的烟熏妆配上她一身的大红裙，怎么看就怎么别扭。
我微微一笑，侧身让他们先过。许是他们都没料到我会是这样子的反应，愣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愫愫，这边！”薇薇看见我后，她坐在大圆桌前，伸长手臂招呼我。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目光齐刷刷地朝我看了过来。有些人的表情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变成了诧异的表情。
许之灵眼底的嫉妒一闪而过，她几乎是拉着程天佑出去的。
2
我刚走到薇薇的旁边，坐在靠近最里边位置的班长立马站了起来，他比我先一步拉开凳子。
我愣了一下，然后对他微微颔首，微笑道谢着：“谢谢！”
印象中总是大大咧咧的班长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同学们起哄的时候，程天佑和许之灵拉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我的座位之后，许之灵很不情愿地拉开我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而程天佑的位置刚好隔着一张大圆桌，与我正对着。
“哎，愫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读书的那会儿你是长得满脸痘痘的，而且那时候你好像还有点胖？”一个挑染着紫色发尾的女生好奇地问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做陈雪景，当年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屑一顾的。
“就是就是！现在就你变化最大了，感觉你现在比许之灵好看多了。我记得当时你追程天佑的时候，雪景还跟我说，你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肥婆云！”我都还没来得及答上话，陈雪景就一脸尴尬地叫住了她。
此时，包房里一片寂静，许之灵黑着脸不说话，程天佑给她添水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我。绰号叫做肥婆云的女孩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了几声。
我笑了笑：“雪景讲得没错呀，曾经的我确实是个蠢癞蛤蟆。”
席间，同学们一片哄笑，有些男同学甚至吹起了口哨。而程天佑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许之灵扭头瞪了他一眼。
“不过现在是一个有气质的白天鹅。”班长看着我笑着说。
此时，有些女生仿佛也忍不住了，她们忍不住问我：“你脸上的痘痘怎么治好的？现在有在用什么护肤品吗？”
“对了，你是怎么瘦下来的？”
“还有，我觉得你的衣服好好看啊，在哪里买的？”
……
3
聚会结束后，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一个月了。也是在那一天开始，每天都有同学陆陆续续地加我的微信。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薇薇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你不知道呀？那天聚会结束后，你几乎成了全班同学的女神呀！我们女生都说你是逆生长，28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一样，完全是脱胎换骨呢，她们都想向你取点经验。很多人都不知道你结婚了。听说呀，男生们千方百计打听你情况。单身的好像都有要追你的意思。”
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窗外是亘古不变的苍茫夜色，灯火璀璨的大桥上有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个城市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繁荣不惜的景象，可是我的内心却是一片荒芜。
我好像又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站在操场里低着头给程天佑递情书。就像很多年前许之灵说的那样，我是丑人多作怪。我也不清楚那时候又丑又胖的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气来向程天佑告白的。
更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自信，尽管看着镜子里面那个满脸青春痘的自己，我还是特别坚信自己是女孩子中最美的，有时没人的时候自己还会臭美一番。
可是无论多自信都好，只要站在程天佑的面前，我就会觉得很自卑。那时候，总觉得程天佑光环四射，他人又高又帅，学习成绩好人又聪明。仿佛只有自己白一点，瘦一点，最好只要青春不要痘，才能配得上如此光环四射的他。
那时候我的脸皮，就像薇薇说的那样，比百年老树皮还厚，就算程天佑很明显地表现出对我的不耐烦，可我还是天天跟在他的屁股跑。为了博得他的好感，每次打饭送去他宿舍给他的时候，我都会带上一堆零食去收买他的舍友弟兄们。结果一学期下来，程天佑仍还没跟我说过几句话，我反而跟他的舍友弟兄们打成一片了。
3
人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我那时就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放在我身上就失去了任何的效用呢。后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前提下是要看颜值的。
那时，似乎每天给程天佑带早餐和洗衣服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的舍友们看见了之后，总会戏称我是程天佑的贴身保姆。其实，我不知道想要用力地对程天佑好为什么就和保姆画上等号了？
对于程天佑默认和我在一起的事情，许之灵是无比诧异的。那时，她是我无话不说的同桌，就算是和程天佑芝麻大点的事儿，我也总爱跟她说个不停。
然而，有时候真相往往比事实更加残酷。
有一天，我拿着一个饭盒兴高采烈地经过学校后花园的时候，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得一下子停下了脚步，躲在了一棵桂花树后。
“就她那个样子？又胖又傻，而且还邋邋遢遢的，最要命的她就像老妈子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嘘寒问暖，感觉挺烦人的。反正，我是看到她的那张脸，就没胃口。”程天佑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我躲在树后，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桶，最要命的是我还不敢冲出去甩程天佑一大耳光。
许之灵仿佛有点不屑：“哼，那你还跟那个丑女一起？”
“谁说我跟她在一起的？”
原来自作多情的那个人是我，只可惜我现在才看清。
4
那段时间，我没有再追在程天佑的屁股后面跑，而是把所有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全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了。独自一个人努力看书、做题和背书，只是偶尔坐在教室里发呆的时候，只要想起程天佑的话，我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有时，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看一下程天佑，甚至心里有些小期待，他会主动来找我。然而，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把我当透明人。原来最后最卑微的那个人是我。
我和程天佑的故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而关于他和许之灵的流言蜚语却在同学们传开来。他们都知道我追程天佑的事情，刚开始他们看我的目光都是同情的，后来都变成了看好戏的模样。
诚然，那段时间，看见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我会避着走，明明错的人不是我，我却像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一样。
我有多在乎程天佑，他的话就扎得我有多深。上了大学后，我仍时常会想起他的话。
当时我想要努力变美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报复程天佑，让他有一天会后悔没有选择我。
之后的日子里，为了提升自己，我疯狂地去健身，甚至特意跑去跟美容科的专家学皮肤保养。之后，我报了舞蹈，也学会了摄影插花和烹饪。在那段充满了恨的时光里，我一步步计划着去怎样变美丽。只是没想到，在想着报复他的那段岁月里，我一不小心就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皮肤白一点，瘦一点，只要青春不要痘”这些竟在离开程天佑五年后一一实现了。
5
接到程天佑的电话，有点出乎意料。
那时我正在带学生跳舞，电话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当时想都没有，就把电话摁掉。
那人似乎很不甘心地又打了第二遍，我接起电话的时候，那头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问：“请问是郑愫吗？”
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于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的，请问有事吗？”
“是我，程天佑。”
听到程天佑这三个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恍如隔世，仿佛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一样的了。只可惜，现在早已没了当初期待和悸动，只有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
6
程天佑约了我在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越式餐厅见面。
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曾经那张我觉得帅气无敌的脸此刻看起来也是很平凡，我甚至有种错觉，当时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他很绅士地站起来，为了拉开了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谢之后，我坐了下来。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一边帮我倒水，一边笑着问我。我想，若是曾经的我，此刻一定是开心到要飞起来了吧。
我招了招手，叫了服务员：“麻烦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程天佑愣了一下，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我报以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白开水。”
他也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喜欢就好。反正我们很久都没见面了，今天约你出来就想和你叙叙旧。听薇薇说，你现在是一名舞蹈老师，是吗？”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有不想开口说话的感觉。
程天佑的兴致很高，他跟我回忆了很多读书时代的事情，可我却觉得那些事情在我的生命里就像是播了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电影结束了，故事情节也便记不清楚了。
7
咖啡端上来了，我抿了一口。
程天佑坐在我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你变了。”
我放下杯子，笑着说：“是吗？”
“嗯！比以前有气质多了，人也漂亮了很多，那天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程天佑的语气很诚恳，诚恳到我不敢有半点怀疑他的居心。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那请问曾经那个又胖又傻，而且还邋邋遢遢的，最要命的是就像老妈子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嘘寒问暖的丑女就是眼前的我，不是应该让你很倒胃口才对吗？”
程天佑正喝一口水，听到我的话之后，嘴里的水一下子呛到了，脸上的表情更是跌宕起伏，甚是精彩。
我继续笑着说：“那还真难为你了。我想替那个丑女孩跟你说声抱歉。”
程天佑尴尬地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我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看着他说：“听不懂我说什么没关系。不过我可是很记仇的。”
程天佑张张嘴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风度很儒雅的男子走向我。我站起来，挽住他的手臂，他很温柔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程天佑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我大方地像程天佑介绍说：“这是我老公。老公，这是我的同学，程天佑。不好意思啊，来之前我特意让我老公来接我回家的。”
我和程天佑的这场叙旧最终以我老公的到来终结。
离开时，我看着笑得一脸牵强的程天佑说：“谢谢你，程天佑，是你让我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虽然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恨过你。”
程天佑苦笑了一下，最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的这句话差点让我泪崩，只有我知道为了这句道歉，我等了多久。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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