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大门口停车的响声,Max用被子盖住了头顶,伸出手关上了床前的台灯。
漆黑的夜色如水一般地从敞开的窗口流淌了进来,和园子里盛开着的,夜来香浓郁的芬芳,携带着初春夜晚的寒冷。
窗外花园里的草坪在几场春雨过后疯狂地生长着;Max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院落中草过膝盖的感觉,因为家里没有强壮的男人去收拾那原本狭小的院落,因为妈妈从来都没有将目光投入到那一块院落中疯长着的草坪上。
听大人们说,房屋的主人住在基督城。这座房子是他投资在马尔堡众多的房产之一。
“其实房主在投资购买出租房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租客的忙碌和对打点花园的漫不经心,所以特意缩小了草地的尺寸,我用手推式除草机很快就可以把草给除去的……”
Max的耳骨里又响起了Jimmy浑厚的说话声。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繁忙着的Jimmy叔叔抽空来到他家,从仓库里取出除草机帮助他们修理着草坪。
可是自从Jimmy叔叔病倒了以后,这块草坪就在放肆地疯长着,很快就超过了膝盖。于是,蛐蛐,蚂蚱等昆虫会跳进室内……
Max跪在地毯上,手里把玩着刚刚抓住的小虫子,坐在夕阳中空荡荡房间里,试着跟它们说着话,告诉它们自己的心事……
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晚上出门,去酒吧里享受她的夜生活。她有时打开冰箱,指着里面的剩饭告诉Max:
“自己把饭热热吃了……你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给我做饭吃了……”
妈妈是对的。这一年中,Max的确感觉到自己长大了。
在妈妈出门的夜晚,他不再需要把所有的灯都开着;不再惧怕房间里黑暗处的阴影;甚至,他不再盼望着妈妈回来……相反,每当看到醉醺醺夜归的妈妈时,那一股愤怒,都会从他的胸膛中冲出,直接冲撞着他的脑海……
他选择熄灯并且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佯装着没有看见她的样子。
逃跑的想法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对明明谈起过这个想法,他记得明明的那一双担忧着的,望着他的黑眼睛。
“Max,你不可以这么做,你才13岁。我姑姑说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们离开大人的监管是很危险的!”
“大人的监管?”
Max在心里自嘲地想着。他的那个家里是有一位大人,可是连这位大人自己,都需要别人的监管……
“从上次去医院看望了他后,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过Jimmy叔叔了……”
Max低下头,用黑色的校服皮鞋踢了踢脚下的一块小石头。明明发现,Max脚上的那双皮鞋已经脱胶张开了口,那一股心酸的感受再次注满了他的小胸口。
“Max,你的鞋子坏了……你要不要我告诉Jimmy医生你的状况?他的病已经好了并且回到了医院里上班了……我也好多天都没看到过他了。不过,好消息是,他跟我姑姑终于成为了男女朋友……你知道的,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喜欢着对方……”
Max抬起头,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
“你是说,他们不久后会结婚吗?”
“可能会吧……”
明明微笑着摇了摇头:
“等我下次再看到Jimmy医生时,我一定让他去看望你……”
“Max,把灯打开,我看不见你,你在哪儿……”
妈妈带着醉意的呼唤声在房子里回荡着。
Max放下了手里的被头,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
“扑通!咚!……哎呦……”
从客厅里传来了妈妈的叫声。
Max坐起身,竖起耳朵倾听着,然后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朝着客厅跑去……
他随手按亮了客厅里的灯,看到醉醺醺的妈妈躺到在地毯上,额头撞在茶几的一角上,鲜血正顺着那个小小的伤口,不断地涌了出来。
Max跑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母亲从地毯上扶起,让她平躺在了沙发上,然后转身跑回到卫生间,打开了柜子取出了创可贴,将妈妈的伤口给贴上。
血慢慢地渗出了创可贴的胶布,并凝固成为了一枚黑褐色的血印。
“Jimmy!…Jimmy…你在哪里?”
Max站立在沙发旁看着醉醺醺的母亲,他惊奇地发现在呼喊着Jimmy叔叔的名字的时候,两行热泪渐渐地渗出了妈妈的眼角,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一股悲伤与厌恶混合起来的情绪,从Max的胸中慢慢地涌了上来;他忽然感受到了母亲的可怜与可悲,继而,一股怒火从心中窜起,他听到自己憋足了劲儿,对着母亲大喊道:
“别做梦了!Jimmy叔叔已经决定和明明的姑姑在一起了,他爱的是明明的姑姑,不是你!”
话音刚落,Max便惊奇地发现母亲睁开了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伸出手抓住了明明的脖领子,将他揪到了自己的面前。
口中的酒气喷散在了Max的脸上,Dane愤怒的圆睁着眼睛,对着Max喊道:
“小混蛋,你在胡说什么?Jimmy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他给抢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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