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看蜂教诲,闲想鹤仪形。”
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这个诗句,该是道出了一种“栖居”的独特境界。
今人谁有此样作为?人是否已为“浮躁”所“奴役”?“看”与“想”当是最为普遍“平常”,但是,此“看”此“想”却是别为一种“异常”,于这阳光灿烂、鲜花烂漫的春日里,谁人能够拥有此种境地?
“蜂教诲”是什么?“鹤仪形”是如何的样态?
我于此文中“设计”鲁迅先生与法国作家安德烈 · 莫洛亚对青年的独特“教诲”之比较分析,是否可为“鹤仪形”的架构?我愿遵从刘禹锡先生独特之运思而努力为之。
鲁迅生于1881年,逝世于1936年。莫洛亚生于1885年,于1967年去世。显然,两位伟大的作家是同时代之人。
只是,莫洛亚比鲁迅先生小4岁,也晚离世30多年。当然,两位先生生活于不同的国度是更为确定的。鲁迅先生生活的中国,虽已是现代史,却仍为自然经济性质的农业大国,而莫洛亚生活的法国则是完成了工业革命的市场经济国家。
但是,两位先生同为伟大的作家、伟大的思想家,是为最大的共同。虽然莫洛亚生活于富于浪漫主义色彩的法国,但在对待人性问题、对待青年问题上,与鲁迅先生的现实主义世界观还是颇为同质的,只不过两位作家、思想家在“思维方式”和“思想质地”上各有自己的色彩而已,这也最是比较分析的价值和趣味所在。
“在青年,须是有不平而不悲观,常抗战而亦自卫,倘荆棘非践不可,固然不得不践,但若无须必践,即不必随便去践,这就是我之所以主张‘壕堑战’的原因,其实也无非想多留下几个战士,以得更多的战绩。”
这就是鲁迅先生在《两地书》中为年轻人展示的青年生存与发展的法则,既具有“战胜力性质”,又具有“策略力流程”,堪称独特而鲜明的“生活哲学”,彰显了一位思想家对青年的深切关爱。
莫洛亚先生在其短篇作品《致青年》中,为年轻人提供的“人生最宝贵的第一个教训”是“任何失败都不是终结”。这与鲁迅先生的“有不平而不悲观”,不是异曲同工吗?“失败不是终结”,首要的不就是“不悲观”吗?或者,最是需要“不悲观”。看来,两位思想家诚挚关爱青年,都是以青年心灵的“困难低点”作为出发点与立论点的。
莫洛亚先生在《致青年》中为年轻人提供的“人生最宝贵的第二个教训”是“人性的确可以低劣到惊人的程度,但极少有人是完全邪恶的。”面对人性中的“黑暗”——“残忍、自私、嫉妒”,该怎么办呢?不是需要鲁迅先生的“常抗战而亦自卫”吗?佳法不是“倘荆棘非践不可,固然不得不践,但若无须必践,即不必随便去践。”如此方法论,不又正是莫洛亚给年轻人“平稳度过生命中最艰难时期的建议”——“依照严格的原则生活”的具体体现吗?或者说,是为莫洛亚“约束自己——用原则;限制自己——用选择”之建议的“中国版本说明书”。此中,不是最为见证了两位思想家对于青年人生与青年生活的“保护之心”吗?
莫洛亚先生在《致青年》中特别强调:“盲目地判断和行动意味着无知。”鲁迅先生在《两地书》中说子路“因为‘吾闻君子死冠不免’,于是‘结缨而死’,我总觉得有点迂。”如此,一个“理性”,一个“形象”,不是两位思想大师又在异曲同工之妙地告诫年轻朋友要极为明智地生活自己吗?
莫洛亚先生在《致青年》中特别指出:“生活中真正可怕的,是把犯罪当成保护自己的盔甲。”这无疑是极为愚蠢的。鲁迅先生则主张,真正的战士要善于“壕堑战”,这才是既打击或消灭敌手,又保护自己的策略战法。如此对比思想,不是最能让青年把握奋斗于生活中的方式方法吗?
莫洛亚先生主张:“生活的一个条件是,人必须限制自己;他必须做出选择。那时,而且只有那时,他才能够深入生活,稳步向前。”这就是说,“做出选择”是真正的“限制自己”,因“选择”的“限制”,人才会“深入生活”,而不是漫游“浮漂”“浮躁”地生活。鲁迅先生的“壕堑战”,不是最为具象的“选择”与“限制”吗?——只在一条“壕堑”(领域或专业)战斗(奋斗),“以得更多的战绩”。
莫洛亚先生说:“要强调约束自己的重要性。”“要生活得幸福,就必须建立在严格的原则之上。我甚至要说,是什么原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原则是可靠的、稳定不变的;而且我们不能打折扣。”什么样的“原则”是“可靠而稳定不变”的呢?“严格依照原则而生活”,这个原则就是最为可靠而稳定不变的“原则”,在这个“原则”上打了折扣,一切更为具体的原则便不再存有效力。
鲁迅先生上述关于“壕堑战”的思想,不就是最为具体地向我们展示了何为原则吗?——“非践不可”,则“不得不践”;“无须必践”,则“不必随便去践”。还有胜过如此之“原则的教科书”吗?
鲁迅先生批评“勇士子路”是“上了仲尼先生的当了”,因为“仲尼先生自己‘厄于陈蔡’,却并不饿死。”所以,子路所为并非信守原则,而是典型的“教条主义”,也说明他作为弟子并未获得孔子关于“原则”的真谛——原则,总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制宜的。
莫洛亚先生在强调“依照严格的原则生活”时,就没有将“原则”教条化,只是突出了“原则”之于幸福生活的重要——“全心全意信奉原则”,而鲁迅先生则具象化了“原则”——最在“知进退”。鲁迅先生本人则更是以“原则”而幸福生活的典范,若有人不信的话,可通读《鲁迅全集》。
刘禹锡的“蜂教诲”,旨意不是“勤勉生活”吗?“鹤仪形”不在于“从容生活”吗?
以“勤勉、从容”的旨趣来看,鲁迅先生“知进退”的“壕堑战思想”不是最能塑造“从容人生”?莫洛亚先生的“任何失败都不是终结”,其要义不正于“勤奋人生”?“对人性的坚定信念”所要求的不正是“从容”?而注重汲取刘禹锡、鲁迅、莫洛亚思想中的精华“为我所用”,又何止是“勤勉”“从容”,不是还有“优雅”在其中吗?勤勉、从容、优雅地生活,不是最为幸福的人生?
在完成以上比较分析后,我们沉静而思,不能不说鲁迅与莫洛亚两位先生不仅同为伟大的作家和思想家,亦是同为“生活的大师”,特别是“生活艺术的大师”。
温饱富裕后,我们要把自己的生活品质美学化、生活结构艺术化,不向这样的大师深度学习,还能有怎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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