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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沁从未想过,自己和刘忻的分手会是这样的情形。好吧,其实在这天之前,她就从来没想到过会和自己的初恋分开这回事。
那是一个嘈杂的黄昏,刚下班的何沁和好友李芸约了一起去最繁华的熙春路逛街。
工作日的熙春路人流量并没有减少,两人在麦当劳随便吃了点,就开始一家一家店铺的慢慢逛过去。与其说是逛街,不如说是打发时间。俩人都才毕业没多久,赚的那点工资几乎都贡献给房租和伙食了,根本没有闲钱添置额外的东西。买不起,看看也好啊,这是俩人的口头禅。没办法抱在怀里,那就用眼睛占有,估计是这个年纪大部分女孩的天性。
这家店是何沁最喜欢的,里面的衣服款式简洁,可在细节处永远别出心裁。有时是领口的弧度,有时是裙角的花边,总有打动何沁的地方。何沁这次又试了那条之前已经看中的裙子,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看见了未来婚礼上的自己。精致的一字肩领口恰到好处的突出了精致的锁骨,稍微包臀的鱼尾裙摆让自己的身体呈现出完美的线条,何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暗暗告诉自己,以后结婚的婚纱就要这种款式的。不过,她还是有些泄气,这家店从来不打折,裙子标签上的那个数字依然是可望而不可及。
李芸把好友微妙的神情收在眼底,何沁的这幅表情她已经看过很多回了,每次都有些心痛。
“沁沁,要不直接刷信用卡买了吧?我赞助你点呗。”李芸撞了撞何沁的肩。
“不用,回去刘忻看到会说的,又该说我乱花钱了。”何沁脱口而出。
又是刘忻,李芸皱了皱眉头,掏出了手机。
“我打给他,女朋友自己花钱买个裙子还管这么多。”
“别,别.....”何沁的话音未落,李芸开着免提的手机已经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还是没人接电话。
“挂了,挂了。”何沁催着李芸。
“你好,有事吗?”终于接通了,听到刘忻那个不情不愿的声音,李芸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刘忻啊,沁沁看中了一条裙子。”
“又买啊,整天买买买,她当我是什么啊,提款机啊!”刘忻有些气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手机里的声音很大,何沁却有些疑惑,她似乎隐约听到了刘忻真真切切的声音。
她提着裙摆冲出试衣间,果然是刘忻,就在不远处的店门外,蹙着眉头,一脸的不悦。
他来干嘛?不是最不喜欢逛街吗?三年了,他从来就没陪自己逛过街,每次说起逛街买东西都是一脸的嫌恶。还总是语重心长的说,不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限的瞎逛上面。
“沁沁,别管他,把裙子换下来,我去买单。”李芸追了出来,顺着何沁的目光,她也看到了刘忻,他手中的购物袋就是这家店的。
何沁似乎没有听到李芸的话,快步跑了出去,在刘忻面前停了下来,身后一直回响着滴滴滴的警报声。
刘忻看着面前的何沁,脸上的不悦一点都没减少:“又来逛街买东西?还让李芸给我打电话,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来这干嘛,你不是不逛街吗?”何沁尖利的嗓音把刘忻吓了一跳。
“要你管啊,我爱逛就逛。”刘忻有些满不在乎。
“你是不是陪别的女人来逛街?”
“是又怎么样?何沁,不是我说你,钱又没几个,又爱花钱,我可养不起你。”
“你,你,刘忻,你这个混蛋。”
“混蛋就混蛋,混蛋也要吃饭啊。”
“混蛋,分手!”
“要不你老缠着,我们早分手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何沁的腿已经麻木了。她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刘忻挽着那个女人渐渐远去的画面,那个女人看起来很世故,也很智慧。他们争吵的时候,她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吐着烟圈淡定从容的望着天空,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了何沁的肩膀:“傻丫头,哭完了没有?”
何沁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芸,眼泪还在往下掉。
“走,回家吧。”
何沁用力摇着头,李芸拉起她,小声说,知道了,先去我那吧。
何沁又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刚才头埋进去的地方,黑一块,红一块的,像个染坊。
“走了,别担心。早就买过单了,这个就当我送给你手帕哈。”李芸轻轻拍着何沁的背,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原本以为会伤心沉沦很久,可没几天,何沁的眼泪就已经流干。她照常上班工作,如常和同事嬉笑打闹,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变了,变得锋芒不在、言语尽失。
当房东的追租电话如期而至时,何沁终于又回到原来和刘忻一起生活的小窝。
一切都和那天上班前一样,只是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随手下去,便留下清晰的指痕。感情也许就是这样,缺少了爱的滋润,变会扬风起沙,将所有的美好一一覆盖,就算偶尔想起,也只是往心上多烙一道疤。
何沁没有多做停留,收拾了自己的物品,将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便离开了。
她把所有跟初恋相关的一切,都留在了身后这间屋子里。
等在楼下的李芸看到何沁拉着行李箱出现时,有些惊讶,同时也很欣慰。没有拖拖拉拉的留恋,沁沁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
她迎上去接过何沁的箱子,默默的陪着好友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前方的晚霞绚烂如花,李芸望着浴火重生般的夕阳,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2-
从原来的小出租屋收拾完东西回来后,何沁又安静了许多。
这个爱说爱笑的女孩下班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到洗澡不出门。缺少了声音的房子弥漫着静寂别扭的气息,李芸的活泼开朗似乎也跟着被消耗殆尽了。
看着何沁萎靡的状态,李芸很心痛,可心底的话又不敢说出来。这样一个人在房间里闷闷不乐,一个人在客厅唏嘘踌躇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
5月20号,纠结了很久的李芸做了一个很多年前就该付诸实践的决定。
刚走到公司楼下的何沁就看到李芸等在旁边,李芸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上了出租车。
汽车迎着落日余晖,驶进了俩人都熟悉的地方。
最后,车在人工湖边的一栋宿舍楼前停了下来。这是李芸和何沁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宿舍,在这里两个女孩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大学生活。
李芸拉着何沁下了车。波光粼粼的湖面,湖边熟悉的长椅,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何沁的眼泪又悄然无声的掉了下来。
李芸看着伤心的何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不知道说出来,何沁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会抽身离去,也许会木然呆立,也许会欣然应允,太多的也许了,早上暗暗下定的决心又悄悄动摇了。
“沁沁,咱们去旁边喝点东西吧。”李芸拉着何沁朝宿舍楼旁边的饭堂走去。
毕业才几年,这个曾经熟悉的饭堂已经改造成整个校园最高级的用餐地点,小炒、早茶、咖啡等一应俱全。李芸拉着何沁直接上了顶楼,顶楼的一角是个颇有意境的咖啡馆。白的桌椅,绿的栅栏,丝丝缠绕的绿植拱门,花花绿绿的留言贴纸,三三两两散座着的情侣,处处都是浪漫的气息。
给俩人各点了一份简餐后,李芸望着对面的何沁,何沁的眼睛有些红肿,脸色苍白,消瘦得厉害。她摸着自己的胳膊,犹豫着要不要将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对面这个女孩。何沁望着远方的夕阳,没有任何表情,落寞的像座雕像。
算了,李芸放下了胳膊上的手,还是别给她糟糕的心境再添任何涟漪了。
“别想太多了,不是你不好,是他不懂你的好。”李芸轻声说。
“嗯,我知道。”何沁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远方的夕阳。
“以后还会遇到懂你的人,傻瓜,别伤心了。”李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忧伤。
其实,她心底的话是,沁沁,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想告诉你,遇见你真好,想和你终老。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纠结,从小到大,李芸一直生活得很矛盾。很多时候,她不懂自己的感受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严厉的家教让她将自己的秘密深埋心底。大学四年,别人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时候,她却甘心与书本为伍。她的长相有些英气,但是也算得上是美女,也有很多男生追她,可都被她一一拒绝,渐渐的,高冷成了她的代名词。高冷的李芸在大学期间只和一个人走得特别近,那个人就是何沁。
从第一次见到何沁到现在,已经有五年时间了,那句藏在心底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也许,这辈子也不会说出口了吧,李芸心想。她看着何沁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面前的意粉,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只要她好就行,李芸告诉自己。
-3-
没多久,李芸便介绍了自己的同事高睿给何沁,高睿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个生活简单但头脑睿智的男孩。
何沁和高睿从相识到相爱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很快,何沁便搬离了李芸的住处,开始和高睿一起分享夏天的西瓜,冬天的阳光。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心无旁骛,除了自己爱的那个人,其它的一切似乎都渐行渐远。随着李芸辞职离开本市后,她慢慢从何沁的生活中淡出了。
准备结婚请柬的时候,高睿提醒何沁,记得发给李芸。
当她从手机里找到李芸名字,拨出号码后,里面却传出机械的女声,您拨的号码已停机。她放下手机,想起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推着自己往前走的好友,有些不安又有些不甘。
何沁给每个同学发请柬的时候,都会顺便询问李芸的情况。从同学们的只言片语中,李芸的消息被慢慢拼凑出来。
原来,李芸早已远赴异国他乡;原来,李芸已经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了;原来,李芸喜欢的是她不是他。
何沁拼出最后一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撼和疑惑。
在夕阳的沐浴下,她又回到了曾经和李芸一起去过的那个咖啡店,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留言贴纸中仔细找寻着。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迹。
“沁沁,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个。一直想告诉你,遇见你真好,想和你终老。可是,我害怕,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无谓的流言蜚语,更害怕你的断然拒绝。所以,我一直很纠结,纠结得快要失去了自我。最后,我不得不选择了离开。我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对你来说可能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他,而不是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人给你最美好,最长久的陪伴,只可惜那个人不是我。祝你永远安安稳稳的幸福到老!--芸”
何沁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掉了下来,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来。
一元小说训练营---002号于一潇,第二次作业&每天五百字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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