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静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多的是正在蜷缩过冬的普通人。

            一一座右铭

沉默，不就没得插上嘴，安静不知如何启齿？

“你的状态不好，都表现于脸上了，我婆婆看你的模样都看出来你心事重重。你这个年龄已经够好了，有固定工资 ，瞧你一脸的心事重重，有什么看不开的？”

这话竟然出自女儿杨乔的口？母亲为家庭愁苦不堪，她轻描淡写一词“心事重重”指责她吗？亲家来了，她一脸的心事重重不应该啊！

安静无语。不是岁月无情，而是一个母亲所承担的担子太重了，她没得逃离家庭，她撑得难受， 腰弯了，笑不出。

日子不仅仅油盐米醋，还有家庭的儿女，似乎安静让孩子不顺眼，她准备好了牛肉打边炉大女儿杨涵冷着脸不吃，因为杨涵不经常回家，安静不就拿了牛肉出来让她尝尝，不至于家里头的食物杨涵没吃到吗？

母亲一颗操碎了心的用心良苦杨涵不领情，竟然一脸冷冰冰刺痛了安静的心。

母亲，是责任人， 事事做，事事错！

安静是母亲，也是母亲的女儿，她都尽量买点食物给父母尝尝 ，母亲吃一粒甜油甘就说肚子不舒服，母亲让安静把油甘拿回去。

母亲气势汹汹的模样一说出口就知道她身体不舒服就是安静惹起的祸。

母亲之前喜欢吃表姐拿的油甘、青橄榄，怎么安静拿的油甘吃了身体就不好了？表姐拿的油甘母亲不就夸奖好吃吗？

安静心塞，哑口无言。

在家里，安静怎么辛苦、卖力都不让儿女喜欢；在父母面前，她怎样做好都不让母亲看好。

安静都怀疑自己是否不该活在这人世间？

人间蒸发才不污染空气吧？

安静期待着上天成全她，一闭眼间灰飞烟灭。

家里头，她不惹孩子烦；母亲面前 不见讨厌的、见母亲开口不近人情就说母亲的不是的安静。

安静处境艰难，她怎笑得出来？

安静是为了受苦来的，她苦熬了大半辈子只有一脸沧桑，闷闷不乐显得心事重重形露于色？

杨乔已经不是安静的女儿了吗？她偶尔会讲一些事让安静压抑在心，她不知道吗？

杨乔给养大就飞了，她又有多少本领给了家庭富足的日子让安静笑颜如花？

如今，一个家庭光凭两个上大学的儿女就够安静费心思供学费、生活费了，家里头的开销少得了安静费心吗？家庭哪一件大事不让她操心了？

家有几个儿女，这个有事找她，那个有事烦她，她都成烧焦味的出气筒了？

每个人看着安静微笑待人、衣着得体大方，压根儿不是日子过得紧巴的省吃俭用的穷模样，可她心底里的苦又有谁知道？

孩子大了，他们的事安静的确解决不了、帮不上忙，但她对于自己爱莫能助的迫切的心不就烦躁终日，作为母亲能说不管孩子的事吗？

事实上，儿女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们都觉得日子苦，只有母亲是享受生活的乐滋滋的模样儿。她们就没能感受她曾经的环境，谁做得到几个钱养活一家老小几十年的漫长时间？安静多的煎熬谁见到？小屁孩就自以为出去外边见见社会看到人间疾苦就是日子艰难，安静看似清闲就是幸福满满，曾经的安静不也在苦涩过程中历经沧桑？

每一个成年人都不容易，安静也曾为没钱买油愁坏啊！

身在其位的她只是叫苦没人听，叫痛没人疼，她安安静静只对着文字诉说衷肠，半生潦倒不就因为儿女受苦挨日子？

安静过的苦日子她自个儿尝，儿女当然不知道苦啥滋味。

杨涵跟杨乔两个大的姐姐都能赚钱，都看着安静是享受生活的母亲。

安静所经历过的大半辈子拖累谁能帮她一把？不都半条命熬过来的，连生孩子不都在家里头让学接生的婆子将就着，穷困的家庭安静一条命也不值钱，丈夫拿不出更多的钱送安静到医院生产，接生费120元就解决家庭经济困难。

命 ，就是这么的贱，赚不了多少钱的丈夫拿不出钱也不当安静会不会难产？会不会因为难产而死掉？

如果不是顺产，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安静，她们也没有母亲为伊人辛苦操劳却不被儿女当回事。

一幕幕回首犹在眼前浮现，她死去又活来的折腾熬过来的确不易，如今女儿看着安静买一房间的衣服就嘴里带刺，“潇洒啊，我就几条‘优衣库’的裙子，一条两百多！”

杨乔为了亲近家庭，她一个月工资四千元，的确不多。

杨涵跟杨乔两姐妹见安静几件衣服就嘲讽几句，杨乔一开口就是，老妈潇洒！

怎见安静潇洒？

那一天，安静拿着杨乔买给她的皮包出门买东西让她的同学拍照了，她见照片就说老妈开车出去潇洒了，安静天天呆在村前村后，走得出四墙的围困吗？她的衣服多，不就是一年又一年凑合堆积起来才多的一件件吗？不就这几年才舍得花钱买衣服吗？儿女花钱大把买垃圾食品消费了，奶茶店没少喝，烧烤食物没少买，安静没乱花钱买几件衣服又哪算是他们喝奶茶、烧烤的钱了？

曾经 ，那个儿女拖累着，个个都得供着上学的时候安静哪来闲情买衣衫了？她这几年不都胖了不得不买衣服穿吗？这是明摆着的事实，她没有一千八百花钱买衣服，她就在衣服打折扣的时候抢个半价、三折、四折买，人家丈夫有钱赚，一套衣服就好几千、上万元买，年年换新款。

安静有得换新款吗？不都一年年将堆积着的衣服轮流穿？

有些衣服都几十年安静留着等着继续穿，有的留着瘦一点再穿。

安静买的特价衣服大多是品牌打特价，质量好的，她留个十头八年的也不会过时，如果她身材结实一点点的话，每一件衣衫上身都很有款。

安静的丈夫没有拿钱给她消费，甚至一个家庭生活费、孩子上学学费、孩子的生活费不都得她省吃俭用出来的？

安静就算花几个钱为自己外表打扮一下过分了？

安静！

她就是安静！

安静安安静静能把家务活干了，能把饭菜做好，色香味俱全的菜安静做不了，但她若不买菜做饭，谁都没得吃，呱呱叫也无至于事，她若不转动，这个家会像家吗？

安静累了大半辈子为着家转，她喜欢文字说说心声，儿女言词之间就流露出对她的不满，说她只会诉苦！

若是她死掉了，一个家庭没个做事的人或许会有人念叨。

俗话说，衫破正是衣，亩（老婆）死正是妻。

大概就是这意思，等着安静死掉了不见做事的人，这个家才会感知失去她。

辛辛苦苦操劳家庭的主妇不被儿女当回事，安静无语，她教育失败，或许时代进步，人心都飞上天飘了。

安静脚踏实地，这个家没有她就成不了安稳的家，这是现实存在的情况，只是她没有说她很重要。

安静不重要，无足轻重，没有她的日子地球照样转，家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儿女没有见证不在家庭中的安静，她们不会懂的。

如今安静还能拖着，那她就得当牛做马拖累着，谁都没在乎她。

谁都没在乎她是哪个？

“伟大的母亲”只会在她死掉了才会在悼念词出现。

安静是牛、是马、是奴婢、是清洁工，是厨房娘，是为家庭打转转的石磨，拖磨着！

可是，杨乔说：

“你觉得你惨死，我更惨，你以为我幸福？”

杨乔因为看到了安静给了一个精神状态很不好的同事一千元补养身体，安静不过是给她一点精神的慰籍罢了。

杨乔、儿子杨扬都发怒了，“不见得你对我们大方？你钱多怎不给我们花？我们都缺钱，我们只是没有跟你诉苦而已，我们也惨啊！”

杨乔叫嚷着安静。

安静什么时候不缺钱了？只是同事如今身体、精神不行，如果安静花一千元能够让她感知对她好的人多着，她醒觉过来不走极端，这一千元又哪算钱了？

安静善良本性，她见不得别人的苦，她不也身在其中 穷过、苦过，至今不也靠几千元工资过日子？可她想着帮帮同事，挽救她的灵魂。

安静想唤醒同事的良知……

钱可以再赚的，在于同事这个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帮她一把，给她一点精神食粮，安静认为，她做得对，挽救一个灵魂，唤回良知，这钱值得花！

可是，仅仅这一千元安静受儿女这般讽刺与羞辱，她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儿女变得六亲不认只要钱了？

什么时候儿女拿钱当上帝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什么时候儿女不当她拖累的母亲看了？而是拿钱给别人不给自己儿女花的狠心的母亲了？

安静在儿女眼里她只是给她们生活、必须为她们付出全部的没有自己的印钱出来的工具了？

一句句针刺着她，“你怎么不给我们钱花？你怎么对我们就不大方？”

安静用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养育他们二十多年，她为儿女所花的钱少吗？她大半辈子过来何曾少操心了？杨乔前几年不都拿了六千元工资花了，还跟安静要两千元打HPV吗？

安静工资多少？不就几千元吗？为什么她们赚多的钱可以花完跟安静要？安静工资少却得省着钱等着他们要时拿得出手？

安静的几千元工资得养一家子，而他们赚了钱给过安静当家庭的生活费吗？她们花钱买喜欢的食物吃，买奶茶喝，买汽水喝，买烧烤吃，不就几百几百花吗？

年轻人就是这样花钱潇洒的主？

安静就是一个老太婆，她知道人间疾苦，她知道晴天得省下下雨粮，她知道儿女就吃她的饭，没有人准备给安静一口饭吃。

安静会赚钱，她是母亲，母亲就得为儿女安排学业、付出全部。

合情合理！

安静无语。

10月2号那一天，安静见儿女误会她给了同事一千元，也误会同事小妹要了她一千元，她再三解释：

“其实，她并没有收我的红包，发了602元还我，其他398元买了她名下投资的产品，已经发货给我了。”

安静为了减少误会，她一再跟儿女强调，发红包只是表达她的心意，希望小妹重视身体，不要再熬夜伤害自己。

安静发红包仅仅表达善良为小妹，她并没有要安静的钱养身体。可儿女大发雷霆，那歇斯底里发出的愤怒刺痛着她的心，仅仅这几个钱不惜伤害母亲的心？何况安静花的是她自己赚的钱，她给了儿女抚养费，她给了儿女比其他邻近同学多出的生活费，她绝对不会饿了孩子而为了同事乱花钱，这仅仅一次突发状况的一次，她为了安慰小妹而表示一点心意，她仅仅希望小妹珍惜身体，却是遭到儿女如此激烈的抗议与指责？

安静始终想不通走出社会的儿女怎变成这样认钱不认人的现实了？

在于杨乔读初二的十多年前，她不就要安静给她钱送给生病住院的同学吗？

那时候，安静一个月工资不过一千元罢了，她自己剩下两百元生活费，却给了杨乔400元给了她的同学治病。后来，杨乔得知她受那个同学的骗，她伤害甚深，差点神经病，之后，杨乔不再相信同学情、朋友情，她怕受骗，如今仅仅跟一个同学、一个大学室友来往，她只管好自己，那段阴影对于曾经受骗的杨乔刺激很大，她此时刻将愤慨发泄于安静身上，她就缺钱花，怎不见安静打钱给儿女，却为一个外人同情、发善心？难道母亲为儿女付出不是更正常吗？

9月初，时间在于安静刚好发工资有一点钱，地点在于单位。

安静见小妹气喘吁吁几乎难以喘息的情况下，她如今跟家庭闹矛盾，安静借着一点钱给她慰藉，鼓励她在乎身体，别让环境折腾倒了，人若是倒了有钱也要不回来啊！

安静就这点心思，一心让小妹醒觉善待自己的身体。

可是，儿女的一番抢白、仇视、不屑一顾的眼神让安静心寒。

安静着，无语。

杨乔嫁了。家庭为她付出的全部也就到此为止，不再她想要钱开个口就会转到她卡上，的确减轻家庭负担。

杨乔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了，跟父母要钱的时候不就在未出嫁吗？距离现在几年？

安静养了她二十多年，杨乔给过安静一分钱吗？过年的时候給了一千元，的确不仅分文计算，平常安静过生日买个包包几百元给她一点安慰，算是有心了。

安静对儿女不曾有过要求。

三年了，杨乔送给安静三个包包，两个背包，一个皮包。

每一个成年人都活得不容易，安静也没有要过她的钱，可她言词刻薄尖锐一句句刺痛安静的心。

“我最怕你小女儿半夜找我！”

杨乔说这话不就说给安静听吗？她的小女儿不也是她妹妹杨柳吗？妹妹花钱多作为姐姐的杨乔可以教育她，可以训训她，老妈每个月给杨柳固定的2000元生活费，她为什么要奢侈品买呀买，吃饭没钱了？

“饿死也不为过！”

安静闻之都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就是她此时刻的心情。

如果杨柳不跟杨乔要过钱也不至于她在安静面前讨功劳。

安静作为母亲，她都不会跟嫁出去的女儿要一分钱，而杨柳随意购买衣服、饰品一大把，花这些钱不值得，跟姐要钱不羞吗？可怜虫一样乞讨，尊严去哪了？

安静哪能安静，她这犟脾气就受不了这样的气，以她的性子，她宁可饿死也不会跟姐乞讨几个钱！

可是，那个不争气的钱罐子杨柳就是要钱的货色，不是跟弟弟杨扬要求，也会跟姐姐杨乔、杨涵要钱。

安静都想扇杨柳耳光，“我都给你生活费的，邻居的一千两百都有剩余的钱，我给你两千元，你怎搞得那么狼狈到处跟人家要钱？弟弟不也给两千元生活费吗？他就有剩余，你倒好，钱花了还跟他人要，羞不羞？以后你出来工作，工资够你花吗？”

安静哪能安静，她可以静默不说话，可她的心不都刺痛着？

安静这个妈怎当的，给不够杨柳生活费她才到处跟他们要钱的。

谁都会这么说。

安静没办法安静。当妈的都不会跟女儿要钱，妹妹的不像样跟姐要钱，杨乔非得在老妈子面前要个脸面，“我没给你钱，妹妹跟我要钱的，我这姐的怎会不给呢？”

安静的心被刺痛了。

女儿嫁出去了，她不敢要她帮着弟妹的学费、生活费，她自己不也跟爸妈一开口就成千、好几百的给过吗？做父母的手软过吗？不都供了她三年大学的高价位、生活费超过周边的同学？她还说家庭不如人，那些没上过大学、自个儿打工支持家庭的女孩就比她高一等了？一个工薪家庭就这固定工资 ，家里头有老有小的几张口，她要了她爸的工资的三分之二，嫌少了？几年前自己赚了六千元的工资不也还跟安静要了几千元打HPV疫苗？她自个儿跟父母要钱就合情合理？她给妹妹几百元就功劳功恩了？

安静矜矜业业、勤劳、操劳大半辈子，家里头打打扫扫的家务事情谁主动帮一把了？她就是该死的仆人，花钱、卖力，还得百般讨好做好吃的供她们，她委屈了还得讨好人家，希望儿女眼不见心不烦她这个老太婆了？

安静就一张口，她能怎说？

谁养大了她们？

夜静默不语。

安静从早到晚操劳家庭、吃穿不愁她们，安静从小不都安排着，她们上学的学校也不差，自己不努力埋怨安静供不了上等市级学校？杨乔考上市级学校了吗？不都不够分数若是要跳上去跟得上吗？镇的完全中学不也人才济济，人家努力、拼搏不都上一本了，她呢？不也怨那是破学校吗？

在于之前的岁月里，安静何曾买过几件上样的衣服？几千元的工资哪够家庭消费？

这几年，服装市场货源充足，价钱不贵，她买多了些，运动服、连衣裙随着增肥的身材更换码数，的确是肥胖衣服就挤不了，她没衣服穿不就得买衣服穿吗？

杨涵那天冲着家里人说：“那晚我回家看到好几条新裙子就火冒！”

安静回应：“只三条！”

的确就三条，其中一条适合同事而让给她了，其实仅仅两条而已。因为服装店就剩下这款式的最后一条连衣裙才打特价，的确便宜，况且质量好，穿上凉快，安静也就买了穿。其实不乱花钱，她买适合自己的裙子穿很划算，不至于肥胖了找衣服的时候花多钱而买不到合适的裙子穿。

安静有自己的打算，却不料几条裙子也让杨涵盯上借题发挥数落一番！

安静买乒乓球台为了给她父亲锻炼身体，可杨涵一回家瞧见乒乓球台就冲安静叫嚷：

“哼，钱多了，四楼有一台还买一台？”

安静为了她父亲而付出金钱不就明摆着的事情吗？她花钱也不是自个儿吃了，一家子可以活动，怎就一把火把安静烧焦？

为什么安静就卖力不讨好？为什么她就该死？前几年家里头灾难从天而降，不就是她找钱借吗？孩子学费她不也找钱吗？责任算安静头上，错了被指责的就是安静！

安静就让孩子看着不顺眼，脏活、累活、吃的、喝的怎不见人付出、掏钱花？

说话的能奈女儿会说，尽说安静写文章不就诉苦而已。

安静的文章的确诉苦，除了跟文字说说话，她还有什么地方可诉的？

夜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