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的 捕鱼之乐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河,它曾流淌过村庄的田地,这些年来,它也许已经干涸了吧。但是在城市的日子里,似乎还可以看到那河里的水像血液一般在体内流动着。
我们家在村庄的东头,往西是一片梨园,梨园再过去就是那条河了,因为它也位于整个村庄的西边,所以乡亲们都叫它西岸河。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河上的桥是用两根木头铺起来的,高低不平,只容行人通过,拖拉机之类的农耕机器只能望而却步。
逢插秧时节,河水上涨,那条河就热闹起来了。常常有大叔拿渔网撒在桥下,网的四周用木条牢牢地钉在水中,这样河水从上游往下冲,不到半天时间,大叔收网时就会收获许多,不过那些鱼一般以鲫鱼为主,偶尔会看到一、两只虾,也会有少数泥鳅、黑鱼。大叔把它们全都倒在铁皮桶里,放上水,然后我们就巴着桶看,不时用手去叨叨搅搅。大叔则把网在河上抖抖干净,继续下一轮的捕捉。
有人经过小桥,会在岸边卷点老烟叶,一边抽着一边和大叔闲聊,大叔常说:鱼拿两条回去吃吧?那乡亲看了看,说,拿就拿两条。于是从岸边扯了杂草或者柳条,从鱼腮一穿,就兜了几条回家,这样一顿荤菜就有了,儿时,桥西边有田的人家大约都吃过那条河里的鱼。
芦苇荡的欢声笑语
那条河的南边有芦苇丛,夏天的时候,河里的芦苇长得很高了,我和小伙伴们除了去河里洗澡,还会用苇叶做苇笛。记忆中一直有个场景,某个傍晚,我们摘了许多的苇叶,坐在岸边做起苇笛来。
那时,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有微风轻轻地摇,耳畔有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我们一边说笑一边打打闹闹。苇笛我是不会做的,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笨手笨脚的那个,但我会挑出其中碧绿肥大也没有损坏的递给她们,看她们将苇叶一根一根像建金字塔一般往上绕,直到绕得又结实又大,最后用一根皂角的刺将接头处卡住,我们最初的乐器,就那样面世了。
那苇笛,我是吹不出任何曲调的,只能够凑凑热闹,我会拿着它对着小伙伴的耳朵或者天空一声猛吼,那声音震了她们,然后我们一起在田野边哈哈大笑,苇叶的淡淡清香就在那时渗入了我的肺腑。后来在城市里,无论看到什么乐器,都会让我想起小伙伴们做苇笛的情景。
今天,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岁月的长河里,我们各自散落在天涯,但那些夏日午后水中嬉戏,岸边吹笛的时光,却一直不曾暗淡。今天,她们,都还好吗?
水藻与二叔
西岸河的北边,靠近桥下的那方是乡亲们淘米、洗菜、洗衣服的地方,但是稍往北一点,就是长长的水藻。对于那样的水藻,我有隐隐约约的印象。一眼望过去,绿地看不见天,浓地插不进手的感觉,大水从南边冲下来时,水藻在河里像巨大的波浪呈不规则地S型拼命地摇。
那时候,我二叔,二十几岁,每天下午都会扛着一把长长的锄头去苞谷地锄草。一个炎日的午后,他穿着布鞋锄草回来,蹲在河边洗锄头,顺便也洗把脸,却不小心滑入河里。
其实河里的水应该不是太深的,但是我二叔有羊角风,没有人知道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他的羊角风是不是犯了。等奶奶和父亲在河里找到二叔时,他已经走了,长长的水藻夺走了我二叔的性命。
父亲和奶奶悲痛欲绝,父亲是长子,他觉得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弟弟,从此,他对爷爷奶奶极为孝顺。关于二叔,我却没有任何印象,听母亲说,他很喜欢我们,父母从奶奶的屋籍里搬到现在居住的地方时,就是二叔用小推车把我和姐姐放在大柳条筐里推过来的。
那个羊角风,如果是现在肯定能够治好的。二叔天天在家没有事情做,就去侍弄田地。等我们大点时,母亲是禁止我们一个人去水边的。
读高中时,很少下田了,大学毕业之后,再也没有从那条河上走过,但是我知道,它仍旧存在着,木头桥早被换成了宽宽的水泥板,每一季开闸放水时,那条河里仍然长着茂密的芦苇,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乡亲在桥头捕鱼,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孩童像我们那般看着小鱼,满心满眼都是惊喜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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