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派森跟安氏纸业的问题解决以后,就只剩下一品家居了。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带上白晓杰,苏颖盈不爱做的事,未必我也讨厌。能够利用的资源就绝不要浪费,这是我一贯的原则,不管是白晓杰还是莫雨泽,我都照用不误。
一个电话给白晓杰打了过去,对方还在睡觉。懒散无力的声音也能透着迷人的魅力,真是个妖精,苏颖盈算是赚了。
“带我去玩?大哥,我可没有心情陪你玩。我昨晚可是拍戏拍到凌晨三点,这刚睡了还不到三个小时。要不,你打电话给莫雨泽吧,说不定他有兴趣。”
知道他马上要挂断电话,连忙威胁加利诱。
“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我可是第一个想到了你,要是换了莫雨泽,他绝对会什么都不问就立马过来了。何况,是苏颖盈让我过来找你的,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十分钟之内滚出你的狗窝,过期不候。”
离十分钟还有不到十秒的时候,白晓杰人模狗样的从公寓里滚了出来。闪亮的德国骑兵靴,蓝色的小脚牛仔裤跟黑色的大衣外加一条长长的英伦风格的格子围巾,让他魅力十足。
“枫哥,我的速度已经代表了我的诚意,说吧,去哪?刀山火海随你去,绝不眨一下眼睛。”
我凝视着他,直到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了,才淡淡道:“先上车吧。”“我们去一个老地方——一品家居。”
“一品家居?”白晓杰刚上了车子,听到这四个字,脸色忽然不自然起来。
“怎么了,有问题?”我故作不知。
“没什么,我现在还能不能下车?”白晓杰可怜兮兮的问,像是一个即将被巫婆强暴的王子。
“你说呢?”我温柔一笑,猛地踩下油门。
“晚了,上了贼船还想脱身,想的倒美!”
白晓杰绝望的躺在靠座上,紧闭双眼,像是一个等着奔赴刑场的死囚。
“你当初跟顾欣欣为一品家居做的广告到现在还播着呢,据说当初给你的代言费用高达一千万,加上顾欣欣的一千万,一品家居可是投了血本。”
白晓杰不理我。
“据说一品家居董事长沈佳宜的女儿李菲儿在追你,曾经在电视节目上公开宣誓非你不嫁,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沈佳宜为此将李菲儿送到了遥远的美国,并放出口风;谁要是能揍勾引自己女儿的恶棍一顿,可以到一品家居领取百万红包。结果某人吓得一个月都不敢上街,只能偷偷的躲在家里边。”我一边说一边笑,白晓杰竟然沉得住气,还是不理睬我。
我继续道:“据媒体透漏;李菲儿于昨晚八点三十分从美国飞了回来,吸引了大批的单身贵族围攻沈家公寓。”
“什么……”白晓杰嗖的一下坐了起来,双目圆睁。“李菲儿回来了?真的假的?”
我不理他,报复他之前对我的无礼跟无视。
他果然沉不住气了,身子向我这边移了过来。讨好的蹭了蹭我的肩膀,像是一只大型宠物。“枫哥,你的消息准确吗?”
我轻哼一声,“绝对准确,而且你马上就会见到她。”
“啊……”
02
一品家居的总部就设在本城最好的梦长安路段,在漂亮的大堂经理带领下,我们来到董事长办公室,见到了沈佳宜跟她的女儿李菲儿。
这是一对耀眼的母女,母亲贵气而霸气,女儿洋气而朝气。不管是母亲还是女儿,此刻都把目光投向了白晓杰。
我叹了口气,幽幽道:“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弄得我倒像个跟班的,太伤自尊了。”
李菲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沈佳宜瞪了她一眼,也笑道:“林总要是跟班的,那么我最多也只能是奴婢了。”
我浩叹一声,道:“世界上恐怕还没有敢驱使沈总的主子。”“白先生,你说呢!”
白晓杰咳嗽了一声,强笑道:“当然,除非脑袋进水。”“董事长好,李小姐好!好久未见了!”
“白先生好,没想到你还敢来一品家居。上一次的代言费你一直没有来取,我只好让人给你送了过去,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董事长。”白晓杰恭敬的道。
“那就好。”沈佳宜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女儿。“菲尔,你没有话跟白先生说吗?”
李菲儿叹了口气,幽幽道:“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他都有女朋友了,难不成让我横刀夺爱?就算我肯,也未必夺得过苏颖盈啊!她可是截拳道七级,恐怕我还没来的及下手就被打趴下了。”
沈佳宜俯视着自己的女儿,正色道:“所以你才能踏上中国这片土地。”
李菲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妈,你太过分了!”
“妈是为了你好,不管你怎么嫉恨我,我都会这么做。”沈佳宜并不需要女儿服气,她只需要女儿遵从。
自从丈夫五年前意外去世,她就变得强硬起来,整个公司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虽然一言堂遭到很多人的质疑,但是凭借她敏锐的观察力跟雷厉风行的处事方法,竟然将一品家居再上一个台阶,这倒让很多原本想看热闹的人跌破眼镜。
03
李菲儿不理固执的母亲,她咬着牙走到白晓杰的跟前。
白晓杰看到母女两个为了自己闹翻,正在装模作样的欣赏着墙上的油画,来掩饰尴尬。忽然瞥见李菲儿走了过来,只好从油画中爬了出来。
“白先生,终于见到您了。”
白晓杰尴尬的笑笑,“还是不见得好,免得给李小姐添麻烦。”
李菲儿微微一笑,凝视着白晓杰,缓缓开口。“你右胳膊上的伤口好了吗?”
白晓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菲儿喃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仰起头,眼神温柔的落在白晓杰的身上。
“五年前的一天,我跟爸爸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对方是一辆违规的大货车,因为正好是下坡,我们的小车几乎整个被压在了大货车的底下。由于猛烈的撞击,小车冒起滚滚浓烟,让闻讯赶过来的救援人员不敢靠近。
我感觉自己的双腿断了,胳膊也受了伤,最让我难受的是脖子卡在变形的副驾驶座上,难以动弹。我能听到爸爸在不住的喊我的名字,却没有力气答应一声。
这时,我听见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爸爸的惊喜声。
“请先救我的女儿。”
我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卡住的驾驶座上抱了起来,一股薰衣草的香味包围着我。
我听见爸爸嘶声的喊;快走,别管我。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抱着我从窗口往外钻。
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哧”的一声,像是刀子划破皮革的声音,然后脸上一阵滚烫。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睁开了双眼。我第一眼看到了一只胳膊,上面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不断的从伤口处涌出,滴到我的脸上,我不禁叫出声来。
那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微微低头。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庞,因为疼痛眉头拧着,像是一个倔强的大孩子,眼睛清澈明亮,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
“别怕,一会就没事了。”
他的声音带着神秘的力量,像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那一瞬间我感到温暖如春。
这就是我昏迷前最后的影像。在医院里的三个月里,这张脸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抚平我伤痕累累的心。直到我出院后,再次见到了这张脸。那是一个洗发水的广告,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美丽的公主静卧温泉池边,帅气的王子将宝剑指向温泉池,一股清泉升起,落在公主长长的头发上。这时候,公主生气的怒视王子,王子收起宝剑,深情款款的单膝跪地。单手挑起一缕随风飘摇的长发,温柔一笑:“爱它就等于爱她!”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关注他的一切。知道他的演艺之路并不顺利,从跑龙套开始,一直到配角,终于等到了一个主角的机会,却因为中途迟到,加上受伤而与其错失交臂。因为投资方的一个老板认为他态度有问题,拒绝了他的出演,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里面就有我的妈妈。”
沈佳宜微微变色,动容道:“救你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李菲儿点点头,嘴角一丝讽刺。“就是他!他救了你的女儿,而你却不肯原谅他为了救你的女儿而迟到。甚至联合几家投资方封杀他,若不是汪雅静出手,恐怕白晓杰早已经沦陷在你们的围杀当中,万劫不复。”
沈佳宜终于变色,不甘心的怒道:“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现在才来埋怨我。”
李菲儿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说的话,那一次,你硬要我参加一个电视访谈节目,主持问我;最欣赏哪一类的男生?
我脱口而出;帅气、绅士、担当,我不喜欢木头,我喜欢白晓杰身上的那种霸气跟淡定。
于是主持人疯狂的喊出:原来李菲儿的梦中情人就是白晓杰耶。
节目播出以后,媒体大肆宣扬,李菲儿恋上男演员,非白晓杰不嫁。您看了大发雷霆,说我太过轻浮,语出无状,不像是大家闺秀,倒像是一个世俗丫头。责令我不许出去,待在家里反省。
我一气之下,跟你大吵了一顿。结果你把我送到了美国,让我一个人反省了整整五年。现在我回来了,我只能告诉你,亲爱的妈妈,这五年反省的结果就是:我爱你,更恨你。”
沈佳宜静静的看着女儿,无力的坐倒在沙发上,脸色灰败如土。
我不忍道:“李小姐,请恕我多言。你不能这么说一个母亲,虽然她也做错了事,伤害了你;但这决不是她的初衷,一个母亲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在你的眼中,她太势力,没有亲情,只知道挣钱,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在美国留学的费用大概在一百万美元左右,这钱是哪里来的,就是从你母亲冷漠的近乎不近人情的经营中挣来的。这个社会,一个女人做点事比一个男人更加艰难,她没有把这种压力加在你的头上,而是一个人默默地顶住,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女人,多么了不起的一个母亲。这些你想过没有?”
李菲儿咬着牙,眼泪终于落下。
白晓杰将纸巾递给她,叹了一口气。“林总说得对,你妈的确不容易。起码她作为母亲还是称职的,你不该质疑她对你的爱。”
李菲儿扬起一张泪脸,不解的问:“她那样对你,你不怪她。”
白晓杰微微摇头,道:“不怪!当年,你母亲做出那个决定很公平,我确实迟到了,而且受伤了。一个剧组不可能迁就一个人,何况,因为这件事,我认识了汪雅静。她给我提供了很多演出的机会,让我有幸跟一些一流的导演合作,我才有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人不能总是抱怨,而是宽容,当你宽恕了别人,别人才会宽恕你。李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沈佳宜叹了一口气,来到白晓杰的跟前。“白先生,我真的很惭愧。以前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请你原谅。”
白晓杰嘿了一声,正色道:“沈总言重了,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沈佳宜感激的望了他一眼,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
“菲尔,对不起,妈错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李菲儿扑进母亲的怀中,泪水滚滚而落。
04
从一品家居里出来,已经是中午了。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跟沈佳宜提撤诉的事,沈佳宜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猜不出我们的来意,即使我们不去这一趟,她也未必会坚持起诉;在派森跟安氏纸业撤诉的大背景之下,一品家居已经独木难支,撤诉是早晚的事。
我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是个正人君子,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白晓杰叹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中竟然无比的惆怅。
“那一天,我参加《枪战》第一场的拍戏,途中遇到一起车祸。
当时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小车卡在大货车之下,冒着滚滚的白烟,随时都可能爆炸,没有人敢上前冒险。我当时年轻气盛,打碎了车窗玻璃,爬了进去,看到一对父女都受了伤。
父亲求我先救他的女儿,我也以为女孩的伤更为严重一些,就先把女孩救了出去。等到我跟救援的人员将孩子的父亲救出来的时候,医生摇摇头,惋惜的表示:太晚了,要是早出来五分钟,或许还有救。
我愣在原地,被深深的自责侵蚀,我想起那个年轻的父亲,在生死关头,他是那么的淡定,没有一丝恐惧,一颗心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如果我能先救他,再救他的女儿,或许他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因为我错误的选择,让那个女孩永远的失去了父亲……”白晓杰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一个紧急刹车,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幽幽道:
“白晓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她妈的根本就不是君子!你是圣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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