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26 九十七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5.6子使漆彫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语音整理
今天我们继续来共同学习《论语·公冶长篇》的第六章。子使漆彫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这一章里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漆彫开。漆彫是复姓,名开,字子开。他是蔡国人,也就是今天河南的上蔡县。漆彫开出身漆工,擅长画漆器。受过刑,是一个残疾人。他的身份、阶层和地位都不高,因此还有点自卑。
我们说孔子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的学生涵盖了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颠覆了过去只有贵族才能够接受教育的传统。一个受过刑的带残疾的工匠也可以找他来求学,孔子还尽量给他做官的机会。
我们知道孔子的学生大多都是士人,无论是为了解决生计问题,还是为了干一番事业;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或者是将来想青史留名,很少有不想去早点做官的。
所以孔子说:“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啥意思呢?就是说你跟老师我学了三年,还不想去当官,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当时社会风气,尤其是读书人圈子里,就流行“学而优则仕”。就是学好了,学成以后,就去做官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至少能够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
当然,后来的情况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叫“仕而优则学”。就是做官做的好了,仅仅做官感觉有点遗憾,就想给自己装点一下门面,去读个什么学位。像我们现在就发现好多局长、好多校长,一看学历都是博士了,研究生了,甚至还有的成导师了。
我们还接着回到文本上来看。“子使漆雕开仕”,就是孔子让弟子漆彫开去做官。漆彫开怎么回答呢?对曰:“吾斯之未能信”。漆彫开很实在,就说我的本事还没有学到家,对做官还没有信心。孔子因此就认为漆彫开他很诚实,很难得,自然就说(悦),也就是很高兴。
漆彫开对于官职谨慎而敬畏的态度,让孔子很开心。那至于漆彫开后来有没有做官?并没有交代。但是孔子在这件事上就看出了漆彫开心中有有一种仁德,这和当时一些读书人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有的人做官唯恐不大,赚钱唯恐不多,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想办法去钻营,去投机。从不担心做一个更高的官职,肯定需要更大的能力,也需要担负更多的责任。这个他不考虑,只是一门儿心思往上爬。如果自己的德行和能力都无法与他的官职相匹配,就是我们说的德不配位,突然得到一个位子坐上去,实际上反而是一种煎熬。
所以这种人呢,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他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胜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有官儿就当,有位子就上,先上去再说。但是漆彫开他能够进行自我反省:我觉得我能力还不够,我心里还有点儿紧张,我担心自己还做不到。
不管孔子最后是鼓励漆彫开勇敢的去出仕,还是同意他再继续学习一段时间,孔子对漆彫开的态度是非常认可的。因为孔子觉得这个人关心的是天下的事,而不是一己的私利。如果他想的仅仅是一己私利,他肯定是先占住位置再说;如果他想的是天下的事,他就会考到考虑到自己能够为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好处,能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所以孔子认为漆彫开他的出发点是正确的。
所以总结起来,这一章给我们的启发就是,那些一心为官、投机钻营的人好好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造福一方百姓。所以,“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要担心自己没有官位,而是要担心你凭什么去坐那个官位?
〔注〕
1、彫,有的版本写作雕,彫同雕。
2、漆雕开(前540-前489年),姓漆雕,本名启,为避讳汉景帝刘启改为开,字子开,又作子若、子修。春秋末年鲁国人(一说蔡国人),比孔子小11岁,“漆雕氏之儒”的创始人。
孙中兴详解
孔子要让漆雕开去当官。漆雕开回答说:“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或者“我对自己的当官能力没有信心,因为还没学到当官的本事”,或者“我觉得没有得到当政者的信任”。)孔子听了觉得他真有自知之明,很高兴。
古注没对任何字做注解。其实,这里稍为难一点的部分是“吾斯之未能信”一句,只有朱子有解释。其中“斯”,朱子说是“指此理而言”。我认为应该是指“孔子要他当官这件事”。另一个是“信”,朱子说“谓真知其如此而无毫发之疑也。”王夫之和刘宝楠就说“信者,有诸己之谓也”。我觉得就是“相信”。
这里的“信”其实有几种解释的方向:一个从自己的自信来解,孔安国以后的很多古注都是这样解释。孔安国解释为什么“吾斯之未能信”:“仕进之道未能信者,未能究习也。”一种是从上位者的信任来解,皇侃就指出有这样一解:“时君未能信,则不可仕也。”我想另外一种是师生之间的信,漆雕开可能不相信孔子会对他有这样的指派,原因可能在于他的能力,更可能在于他的意愿。我想既然前面几章都是孔子评论自己的学生,这章应该也可以这么看。孔子以当官测试漆雕开,漆雕开果然如孔子所料,所以孔子高兴自己识人不差,所以乐。
最后的“子说”的“说”就是“悦”。这里也没说孔子为什么很高兴听到漆雕开这么回答。古注认为漆雕开自认为没有当官的德行和才能,所以孔子高兴的是他有自知之明。也有人说是漆雕开不汲汲于荣禄,可是孔子教学就是要用世,漆雕开不愿用世,孔子何乐可言呢?
《论语》中孔子很少表达出高兴的情绪,这章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孔子因为学生的回答而高兴,这种除了“颜回之乐”之外的“孔门之乐”,也是孔门活泼精神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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