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旧论奇葩,窑新说细瑕。草丛杂,破落砖塔,雾里寻他千百次,依旧是梦中花。
我又想起了这首词,在我回想起景德镇的时候。
初遇景德镇是在大四那年,和原本报考西北大学错肩而过,被调剂到了景德镇陶瓷学院。于是就在那样的一个烟雨朦胧的季节,我踏入瓷都,触摸它那千年的韵色。
景德镇很小,因为考试的缘故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而给第一个给我印象的就是景德镇陶瓷学院。
陶瓷学院老校区不大,但是它独有的专业依旧让它在学术界具有独有的魅力于地位。没有那种富丽堂皇的现代化大楼,只有着翠翠的青草,硕大的香樟,于红砖灰瓦间,吐露着其独有的书香气。一路走过,默默无声,任阴湿的苔藓和碧绿的爬山虎爬满墙面,也任微风抚落斑驳的墙渣。而那幽静的小路上,还会时不时的路过几个学生,或嬉戏打闹,或低头沉思,就像你我的当年。只是时光如电转眼又是一年,而我们的身边也再也不见了当初的脸。
景德镇成名于宋,辉煌于明清,乃是四大名镇之一。古代帝王年号赐名加封的地名一共就只有两个,而景德镇就是其一。景德镇以瓷器出名,而瓷器的精品青花瓷便是景德镇最为璀璨的明珠。古来便有“匠从八方来,器从天下走”之说,而china更是景德镇昌南镇的谐音,可见景德镇对中国文化影响之盛。
景德镇的瓷文化,是景德镇人流淌于骨子里的基因。大街上,你可以随处可见瓷器的踪迹,那静立的一根根灯柱;;那街头随意可见的垃圾桶,那转弯处的一个个雕像。无处不体现着这座城市的雅致与匠心。
古窑的遗址很多,因为要考试的缘故,很遗憾没有很多的时间去详细的参观。但是不甘的我,还是特意跑去他们的陶瓷市场逛了一圈。
从来都对自己的语文功底充满着自信,但是在我看见景德镇瓷器的那一瞬间,我词穷了。瓷器我并不陌生,因为考研的缘故,湖北省博物馆里面的瓷器我基本上都可以叫的出来历,但是我从来没有过震撼,而在我看见那景德镇的瓷器时,我震撼了。
景德镇瓷器,如温润的少妇,柔柔的,懒懒的,似云水微凉,伊人独守,静谧而又优雅;像活泼的少女,摇曳如春,怒放如盛,临窗写就相思的魂;又宛若慈祥的妇人,看透了世俗红尘的纷争,洗净铅华,落落大方,于云淡风轻中归于平静。
看着那光泽沉稳如玉一般的青花,看着窑变之后那绚丽多彩的新瓷,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感触它无与伦比的魅力。
也许是徘徊太久,也许是我对瓷的痴迷,老板走过来和我攀谈起来。老板告诉我,辨瓷也是很有技巧的,一般都是看、摸、敲、滑。随即挑出一个,递到我的眼前,果如其所说,晶莹剔透,如玉一般;摸摸,光滑细腻,玉骨冰肌;再敲敲,如磬一般声音悠长;最好玩的是,你将手沾水,沿着碗沿轻轻一带,便会想起音乐一般的声音,端的奇妙无比。
因为聊的比较投机,当我提出参观他的工作室时,老板愉快的带我过去了。工作室只有两个人还在工作,一个正在勾图,一个正在上釉。聊天得知,这里的工作室大多都是家族式的,他们家也不例外,勾图的是儿子,上釉的是老爸。儿子很腼腆,但是父亲很健谈。父亲谈起景德镇满是遗憾,他告诉我,他们家是世传,但是到了他们这一辈的时候,愿意从事陶艺的渐渐的变少,而他们几兄弟也只有他们家还在坚持着这门手艺。虽然如此,却依然掩饰不住他的自豪,而正是这些可爱的人儿,用自己的热爱和虔诚,维系着瓷都的骄傲。
我想,即使是在历史的进程中,这座城市归于记忆,但因为有这些人,它依然不会褪其绚丽的千年。
行走在一座城市,我最喜欢穿行在小巷。
古宅老屋,白墙黑瓦。斜落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洒到黑沉沉的老墙上,掉在瓦楞间的青苔间。静静的,淘洗着岁月的变迁。
只身游荡在古朴斑驳的老巷,没有了闹市的喧嚣,让这一条条巷,显得孤独、苍老、黯然而恬静。巷旁,有几个老人,沿街而坐,叼着几杆大烟枪,吞吞吐吐间,惬意无边。不知,很多年以后的一天,我能否像这些老人一般,享受着悠然的日子,品味岁月的安宁。
古巷掩埋了时光,山河收敛了理想。一辈辈人,伴随着这老巷垂垂老去。又一代代的人,从这里离去。一如抚过墙砖,最后不过是手上沾染了几许墙灰一般。岁月记不住太多,就如同这座曾辉煌一度的江南瓷都,如今也变的苍白虚无,埋葬在无数名家瓷器的碎片之中。
离开深巷,回眸望去,老巷的背影在落日中渐渐隐去。
那藏于黑暗中的幽深,仿佛就是黑白单调的历史命盘。把辉煌留在过去;把沉寂送予了未来;又把一种沧桑的无力留给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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