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安多奇人
苏青看到,林婉双袖卷起,拿着一把斧子,正在用力地劈柴,只见她先是双手运劲蓄力,用力吆喝一声,然后自空劈下,每劈一下她都会伸手擦一下额头的汗水,但她的力气毕竟小,一根并不粗的木节,她要这样劈五六下,才会劈开。
苏青的心在隐隐地痛,她对林婉实在亏欠太多了,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婉儿。
婉儿,这一声是那样的甜,似含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林婉停下了挥动的斧头,转过了身,然后斧子掉在了地上,她像一只小鸟一样扑在了苏青的怀里。苏青拉起了林婉的双手,这本是修长好看的手,但此刻掌心却已有了厚厚的茧,他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是该改变一下了。”
在武林中,谁若有苏青这样的武功,自然是可以轻易获得钱财的,但苏青却并不是个喜欢钱财的人,所以他并不在乎自己住的是个简陋的小房子,并不在乎每顿只吃一碗清淡的阳春面、仅喝一杯女儿红。这些他都不在乎。
但现在,为了林婉,他终于购置了一个很大的院子,还雇了两个叫做春美和桃红的丫头,春美和桃红聪明能干,有她俩服侍林婉,苏青自然很放心。
天阴,冷风如刀,整个长安城充满着阴森可怖的气息,连续二十天,城中每天都有少女离奇失踪,失踪人数最少的一天为七人,最多的一天为十七人。
到目前为止,长安城已经有二百四十名少女失踪,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大街上已经没有少女走动了,男的也很少出门,整个城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武林各大门派已经组成了联盟,誓要查出此事,七路人马不分昼夜巡视长安城,城中戒备十分森严。
但即使如此,长安城失踪的少女数量还是在增加。
这难道是幽灵所为?
苏青起得很早,他一向有早起的习惯,呼吸早晨的空气能够让他一整天充满着力量。而在清晨,他总是喜欢做轻微地跑动,因为他是在跑动中练习着调戏运气,这是他练功的一个重要法门。
此刻的长安城,除了由各大门派组成的巡卫队成员,再已没有闲杂人了,往日的生意滩都没有摆出来,各家店铺也紧闭着门户。一片冷清中,城南的街角却有两个人:一个衣着破烂肮脏的老乞丐,一个躺倒在地上的酒鬼,乞丐身无长物且衣不裹腹,过的是听天由命的日子,他自然也不会有漂亮的女儿,所以本就是无所谓了。酒能壮胆,一个人若整天处于酒醉中,也不会担心任何事了,还有,酒鬼往往都是不顾家的。
苏青已绕着长安城跑了三圈,今天他的气息要比昨天顺畅得多,所以,他的心情自然很好。其实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一直不错,因为他一想起林婉,就会开心地要笑出来,林婉实在太好,她甚至已经改变了他的本就犹豫的性格,存压在他心里的郁结也似不在了,他肩上的压力似也轻了许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却并没有漏掉眼前的一丝变化—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这白影白的出奇、快的出奇,视线能抓住这一丝闪动的人,应该不多,苏青就是一个。他总是保持着高度的敏锐,机警的察觉力,这是长年锻炼的结果。
在白影一闪而过的同时,苏青就掠了出去,他的身影如一片云彩,漂了出去,但世上又怎会有流动地这样快的云彩?
他的身材看起来单薄瘦小,他的脸本就并不好看,而且这张脸又总带着落拓哀伤,再加上他总是衣着破旧,整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在此刻,他的身形优美之极,他的脸上瞬息就带上了从没有过的光芒,他身上穿的旧衫也似乎成了世上最华丽的衣服,他的身上散发着傲人的光彩!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放过那白影,所以他一直在追击,他离这白影越来越近,突然,这白影化成了两个,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飘去。
苏青略一迟疑,转动身形,朝着右方那个身影而去。
他毕竟很快,他毕竟赶上了这白影,这白影自然是个人。
一个女人。
在他截住她的时候,他就以双拳快速击出了三十招。
这个女子完全被他的拳影笼罩住,等这白衣女子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点了她身上三处穴道。
他冷冷地看着这白衣女子,深邃的眸子里燃着火,道:“你是什么人?”
这女子也是冷冷地看着苏青,但她的眼睛却空洞无物,仿佛死人的眼睛,她自然可以算个漂亮的人,她也足够年轻。但只可惜她长着这么一对没有生命的眼睛,这让她的整个人都似乎没有了生命,仿佛一具躯壳。她冷冷地答道:“你不会知道的。”这声音硬得如铁,冷得如冰。
苏青厉目看着这少女,再次问道:“那些女孩子是不是你们抓去的?”
少女并没有回答,只是哼了一声,而就在这一声哼发出的同时,她的右臂突然伸出,袖中闪电般飞出三支短箭。
在这么近的距离,又是这么快的速度,而且对一个被点了穴道的人,本就不会有提防。所以,一般人实在是难以躲过这三支袖箭的,但苏青躲过了。
他侧身躲过了这三支袖箭,立即回身,这女子却已不见了,四周也再无她的身影,这瞬息的时间,她竟轻易遁去了。
苏青实在诧异,他明明已经点了她身上三处大穴,她本已无法动弹了,为何还能移动呢?
他刚转身,就看到了右前方处,倒着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衣的人。
他走近,又是一个少女—紧闭双眼的少女,苏青急伸手去试这少女的鼻息,气息稳定,只不过是晕过去了。
原来是那白衣女子挟着这少女前行,见苏青追来,便将这女子推出。
苏青犹豫片刻,弯腰准备抱起这少女,正在这时候,只见一个人影快速袭来,闪电般负起地上的少女,立时就退出了好几步。
苏青急看这人,只见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这少年左手将这少女斜负在肩上,右手拿着一把闪着金光的紫色宝剑,优雅地笑着道:“兄台,青天白日,欺负良家女子,可不是英雄行径啊?”
苏青听这少年如此说,竟有些不知所措,道:“在下是见这位姑娘昏迷不醒,才……兄台切不可误会在下。”
这少年呵呵又笑,道:“既然如此,本少爷也就不再追究于你,这就告辞。”
他还没走出去,苏青厉喝道:“兄台这是要带这位姑娘去哪里?我看心怀不轨的好像是兄台而不是在下。”
少年又站定,冷笑一声,道:“笑话,本少爷要干什么,谁还能管得了?”只见他右手一扬,手中长剑在地上点了几下,立时点起几粒石子,这几粒石子飞速向苏青打来。
五颗石子,竟围成了一个圆形,分打苏青身上不同的地方,似算好一般,完全在苏青身形之内。
苏青双足在地上一瞪,快速跃起,五颗石子疾速奔了出去,不偏不倚,击到苏青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发出了哧哧的声音。
苏青身形很快落地,再一看,少年已无影无踪,远处却传来他得意的声音:“谢谢兄台成全,改天请你喝酒。”声音嘹亮而深远,显见这少年内功不弱,千里传音的功夫也很了得。
苏青叹息一声,自语道:“这少年身手不俗,又会是什么人呢?”
他正要起步离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喘吁吁地向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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