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屋里久远的记忆

作者: 梦海扬帆 | 来源:发表于2017-04-18 12:40 被阅读124次

    父亲又生病了。姐夫连夜租车送到县城,安置妥后,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躺在父亲病房旁陪护床上,一台手机,一缕愁绪,伴着窗外的雨声,飘到了那遥远的、老瓦屋的记忆里……

    老瓦屋

    鱼鳞般的瓦片盖着泥坯砌成的土砖屋,每当煮饭时,炊烟袅袅;每当下雨时,雨滴敲打在上面,会发出滴答的声音,身居瓦屋的人也就有了在雨中亲近自然的幸运。老瓦屋是祖父留给父亲的唯一遗产,而且与二叔一人一半,算起来应该有60多年的历史了。虽然没有住人,但是每年老爸都要检修,前一阵子,二哥说要拆掉瓦屋另修楼房。没等老爸开口,大哥弟咱三都不同意,这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瓦屋里久远的记忆

    瓦屋是几代人的记忆,现在破落的瓦屋无言地诉说着几十年的疮痍和深深的寂寥,褴褛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透过光影斑驳的瓦缝,仿佛走到记忆里的老瓦屋中。我在老瓦屋里出生,在老瓦屋里长大,我在老瓦屋的地上学会了走路,我在老瓦屋里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长成了一个稍谙世事的青年。老屋的一草一木于我来说都是满满的回忆。

    老瓦屋的建造者是我的爷爷。他出生于上个世纪初年,在那个穷苦贫困的年代,不要说读书了,填饱肚子都是件大事。爷爷家里条件并不好,从小被寄养在亲戚家放牛,这看似毫无出头之日的日子,在我爷爷看来却并非如此,他趁着放牛的间隙跑去学堂偷听老师讲课。爸曾听曾祖父说,爷爷对算术很感兴趣,晚上回到家里,自己在土瓦屋的地面上写写算算。就这样,没有上过一天学,后来,当上了村里的会计,维持一家7口的生活。再后来,也因为这个精于计算的原因,爷爷不经意间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毛主席依据土地搞了个地主、中农、贫农阶级成分的划分政策,看不清时事的爷爷在政策来前的一个月,还买地置田,当上了没人要的保长。因此,被扣上了贫下中农的帽子,父亲高中毕业取消了上大学的资格,二叔初中毕业也不能上高中。这是祖父一生的遗憾,也是父亲和二叔一世的痛!

    昔日老瓦屋的院子

    爷爷在病痛的折磨中,在遗憾的哭泣中,早早地离开了尘世。狭窄的老瓦屋里,爸与二叔带着各自的儿子共13人的两个家庭蛰居在满是泥坯的屋里。童年的记忆里,母亲用南瓜做的馅卷是最好的美味佳肴。外面那一层是薄薄的红薯做的卷粉,里面包裹着切碎的豆角、梅菜干、加上些葱蒜,伴着一碗辣味十足的霉豆腐。一口咬下去,那是无尽的满足,"格格"的笑声至今记忆犹新。这种味道只停留在童年,现在的馅卷已不是当年的味道,机器的生产代替了纯手工的制作,留下的只是无味的咀嚼。

    暑假的中午时分,吃过饭后,大人们都习惯地坐在门后的树荫下聊家常。小孩子则喜欢用铁钉在巷子口干湿参半的地上画圈。收破烂的老爷爷总是习惯在中午的时候来,小孩子经常在巷子口张望,来了么?来了么?如果听到那铃铛一响,小孩子就会欢呼起来,飞快地跑回家去拿家里烂的胶鞋子或者空瓶子或鸡菌子出来卖给老爷爷。老爷爷那自行车上仿佛有吃不完的零食,自行车前头是一个编织的袋子,放着薄荷糖和冬瓜糖,自行车的后面放着一对箩筐,箩筐是收废品的,而箩筐中间的架子上放着四方的装冰棍的箱子。

    吃完了冰棍或冬瓜糖,我们便吆喝着,放牛去了。放牛,对于我来说,不光是童年,一直到高中,只要放假在家,我都要去放牛。我从六七岁开始,就是这放牛大军中的一员。记得我放的第一头牛,是一头全身赤黄的母牛,约有七八岁。它虽是母牛,却叉着一对很长的角,很尖,像两支锥子,让人心生畏惧,仿佛一不小心,它就会冲上前来,扎你两个透明窟窿。黑的公牛,黄的母牛,花的牛犊,我都放过,有时还倒坐在牛背上看着书、吹着哨。而牛就像如今低头玩手机的人,埋下头,什么也不顾,啃着青草尖,慢慢向前挪动。

    最好玩也最头痛的事是牛斗架了。经常地,两头牛就不动声色地拉开架势,低着头,喘着粗气,打着响鼻,兜着圈圈,铜铃似的眼睛向外鼓突着,片刻不眨,似乎用眼神就能将对方杀死。你来我往,你弹我跳,牛角抵着牛角,"呯呯"有声,前腿扬起又落下,后腿使劲朝前弓着,踩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开始,我们觉得好玩极了,慢慢地,斗红眼睛的公牛火了,我们害怕了,“哇哇”大哭,害怕都坏了谁家的牛。那可是农家人吃饭的命根子啊!

    傍晚时分,太阳落下最后一点余辉时,我们赶着牛,有时牛背上驼一捆柴,有是驼一捆嫩草,有是坐在牛背上当马骑,比谁的“马”跑的更快。栓好牛栏,插田的大人们还没有回家,门紧锁着,我便坐在老屋门前的木凳上,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放牛

    岁月的车轮在老屋经久不衰的外表下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印记,那些已经老化了,但仍旧清晰可见的木雕窗台,那些由手工匠人镶嵌的楼板都已凹凸不平,那些在老屋天井中布满的一片片青苔,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如今,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住在方方正正的楼房中,再也听不到雨声簌簌,牧声嗤嗤,哨声阵阵了,似乎生活也缺了不少的灵气,没有了那份能让人感动得至柔至弱的情感存在......

    老屋,也许我阻挡不了它的消逝,随着岁月的老去,它总归要倒下。但老屋的一砖一瓦、都需要我用心去守候,大哥盖起了洋房,弟弟也准备修别墅,他们都在守护着老屋。我想: 守住的是情怀,不变的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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