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草用仅剩的一条腿艰难的往不远处的铁轨走去,他观察过了,13:14将有一列拉煤的火车经过。夏日的太阳总是那么热烈,脚下的土地如同230°烤箱无情蒸发着他身体的水分,背后黑色衬衫因汗水蒸发结了一层薄薄的盐渍。
他原本拥有一份体面工作和已谈婚论嫁漂亮未婚妻,如果没有半年前的车祸他应该已组建了小家。那场车祸让他永久失去了一条腿,也让他漂亮未婚妻往生极乐,同时失去的,还有那份体面工作。
路上凸起的石头突然绊倒了他,气喘吁吁挫败坐在炽热的大地上,愤恨捶着仅剩的一条腿,眼泪瞬间布满整个脸颊,人要倒霉,求死都能一波三折。“老天,我都这样了,求放过!”小草仰面直视着明晃晃的太阳,强光让他本就盈眶的泪更加肆无忌惮。
他曾想过一百种寻死的方法,借助火车是最简单、最经济也是最直接的。所以,他花了十天时间仔细观察,为自己选了个吉时,13:14一生一世。“谁能与我一生一世呢?呵呵”抬手抹了抹脸上已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晶莹液体,满是泥土的手掌立刻让他变成了大花脸,配上挣扎起身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邋遢又搞笑。
“轰隆隆!”随着几声闷大的雷声传来,本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将至。捞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13:08了,而他离铁轨还有将近六百米的距离。
“SHIT”小草有些悲伤,老天爷都吝啬让他沐浴着金光升天。
眼见时间就要到了,列车将要驶来,顾不得多想小草拼命瞪着唯一的一条腿一蹦一蹦往铁轨去。
瓢泼大雨无情倾泻而下,前方的目标变得模糊,使劲拭去不断打在脸上的雨水,小草愈发着急。他一直是个目标坚定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就想扰乱他的计划,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哐当,哐当的声音已由远及近,雨也越下越大,深深吸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小草匍匐在地,向着已近在眼前的铁轨迅速爬过去。当他终于把自己的身体置于铁轨中央时火车也到了,如负释重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在心里跟这个世界“撒由那拉”。
闭眼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预期的疼痛感传来,小草心里觉得不对劲,难道火车及时停下来了?不对不对,完全没有安全的刹车距离。睁开眼睛一个流着哈喇子极度丑陋的怪物正低着头滋溜着眼睛瞅着他,原来脸上被大雨淋的感觉全是这怪物的口水。
吓得他倏地爬起来就跑,快速奔跑的小草低头惊讶看着灵活双腿带着自己穿梭在布满薄雾的森林里,一度坚信自己到了天堂,可是天堂怎会有如此丑陋的怪物?
轻轻愁把手中的花名册往桌上一放,百无聊赖伸了伸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天都每五年都要从虫谷村挑选五人入都,至于去干什么村里无人知晓,只知道被选入都的家族都可从天都领到足以丰衣足食一辈子的金钱,这对于穷乡僻壤的虫谷村民来说可是天大好事。
这不,今日又是五年一度大选日,各家各户青壮年铆足了劲冲向了这片迷雾森林,要说被选中的条件极其简单,最先手执烈焰魅惑株走出森林的前五位即可入都。
只是这烈焰魅惑株,未必好取。
而能走出来的人,极少。
“草草剑,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怪物一边追还一边喊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小草也无心多管,只要追的是他,他就得不遗余力跑,省得人入怪物口。眼见自己四条腿跑不过两条腿的,怪物气急败坏从身上布袋里掏出了红色果实一个接一个往小草身上砸。
躲闪不及小草不幸被砸中了好几下,奇怪的是被砸中像是棉花球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只是在衣服和皮肤上留下了果实爆开后红色的汁液。
突然间,这怪物不知哪来的力量几步就窜到了小草前面,挡住了去路。
被挡住去路的小草只得弓着腰停下,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气。
太累人了,车祸后他要么躺着要么坐着,求生意识爆发的力量这会全部散去,他只感觉自己像泄气的气球,突突往外吐气。
“把我的烈焰魅惑株还给我。”怪物把爪子伸到他面前说道。
急速奔跑的疲累在得到片刻休息后有所缓解,小草大脑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
眼前的怪物足足有近三米高,肚子圆鼓鼓的,四肢粗壮,身上布满了癞蛤蟆般的啾啾,两颗尖利獠牙冒着寒光,拳头大的眼睛正瞪着他……的手?顺着怪物视线小草看了看自己手里紧握着一株如月季大小,颜色更鲜艳的花朵,凑近仔细瞧了瞧,还能闻见淡淡的香气。自己什么时候采了这支花朵,小草一点印象都没有。
“快还给我!”怪物动手就要抢。
小草赶紧往后几步躲过了怪物要抢花的手。
比花朵更奇怪的是,如此粗狂丑陋的怪物却有柔美女性声音。
“怎么?不打算还给我吗?”怪物的声音此时变得冷冽。
“东西在我手上,你却硬要说是你的,你怎如此不要脸?”盯着怪物小草不卑不亢,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哟,草草剑出息了,竟然敢抢莺莺语的烈焰魅惑株。”
背后突然传出的声音把小草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不知何时身后站着另一个怪物,只是这个怪物比身前的怪物矮,且没有锋利的獠牙。
“一个连兽骑都没有的废物,也想去天都,真是痴心妄想。”
第三个怪物从小草的左边不急不慢出现,三个怪物巨大身影遮住了好不容易从森林密叶穿透的点点光斑。不知什么原因,小草迫不及待往右边的光亮跑。
三个怪物冷眼看着小草的动作,无动于衷。
跑到光亮处小草回头看到三个怪物如同三座大山一样一动不动,自尊心受到了侮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个锤子。
“以大欺小,不知羞耻。”欲抢他手上的东西,可不是不知羞耻嘛。
“你说什么?”三个怪物异口同声吼到。
小草赶紧用手捂住被三个怪物咆哮声震得发疼的耳朵。
此时母怪物略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别……别……人兽恋绝对不行。”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连连后退,这母怪物看上他哪点了?
“不要脸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一袭白衣从怪物右肩几个优美跳跃便来到了小草面前,伸手就要抢他手上的烈焰魅惑株,小草快速把握着烈焰魅惑株的手背到了背后,白衣没料到他的动作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你投怀送抱的本事有所长进嘛。”白衣身上幽香沁人心腑,小草面上虽然纹丝不动,嘴上不饶人,心神却有些恍惚。
就在白衣推开小草那一刻,他整个人愣住了,眼前这白衣女子莫不是他的未婚妻白樱,这身姿这神态一模一样。没想到,小草死后莫名其妙来到世界,居然会偿还给他失去的一切,真是太美好了,传说中的天堂不过如此吧?
小草开伸手紧紧抱住白樱,“樱子,居然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你看,我好着呢,能蹦能跳”,小草边说边愉快地在白樱面前旋转、跳跃证明他所言非虚。残缺的身体已修复,失去的爱人已复得。小草此刻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感觉笼罩在心头大半年的阴霾终于散去。
旁边两怪物被小草滑稽地动作引得一阵爆笑,“哈哈,要不,你表演一个上天?”其中一个怪物戏嘘到。
“啪啪”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小草条件反射双手抚住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望着眼前打了他两个耳光后依然愤怒的白樱。
“别仗着懂点兽语就使唤它们就抢我东西,兽不敢攻击你,我敢!”小草不可置信望着这个因愤怒而涨红了脸的女子,似曾熟悉却又陌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
1.
虫谷村地处慕莲国南面,崇山峻岭,绵延的山脉孕育了茂盛的山林、数不尽的飞禽走兽,也阻碍了虫谷村与外界联系。出入的路是虫谷村祖祖辈辈踩出的跨越两座大山的小道,需走三天才能到达最近的逍遥镇。
与世无争的虫谷村如世外桃源,远离纷争。不时有避世的高人寻觅而来,在此隐居。村尾大枣子树下躺在摇椅上酣睡的白胡子福福糊据说就是避世的高手,十年前他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草草剑来到了虫谷村,居住至今。
十年来从未见福福糊老爷爷有何特别之处,倒是草草剑处处透着怪异。还未满周岁便会满院子跑,跑时不是有一群蝴蝶围在身边就是有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在头顶盘旋。稍大一些便会指挥村里的狗为他偷叼主人做好的野味祭五脏庙。
某天,村里的女人发现家里的男人都围在村头大榕树下不时发出哈哈的大笑声,好奇挤进了看原来是草草剑不知从何处偷看了些荤段子正神采飞扬的说着,那神情那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未成婚的孩子。
哦,对,草草剑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草草剑在这村里不受同龄人的欢迎,却享受着大人们的爱恨交加,他可以把村里教书先生悠悠然的藏书读个遍并编成诙谐幽默的故事在大榕树下免费开讲,他亦可以每日三餐不费吹灰之力吃“百家饭”。
他是别人家的孩子,被所有的孩子讨厌。
他每日忍受别的孩子问在他看来愚蠢至极的问题,在心里嘲笑他们白痴,不屑与他们为伍。
他,特立独行。
讲得正在兴头上他瞄到远处福福糊正结束一天的垂钓走回村里,立即从凸起的树根上跳了下来,迅速往村尾的家里跑。路上撞到了莺莺语,招来了她的一记白眼。草草剑也顾不得许多,一心一意往家里赶。
跑到家里关上院门,熟练爬上大枣树找了跟结实枝丫不停倒吊弯起去吹动不远处的树叶,额头上往下掉的汗似在证明他很努力。来到这个小村庄一年草草剑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安静的环境、淳朴的村民让他创伤的心逐渐平和。
除了,莺莺语。
自五年前莫名其妙的降魂来到虫谷村,莫名发狂招来百兽破坏了入天都的选拔后,莺莺语每次见到他都跟仇人一样。通过有意的打听,他得知自己是十年前由福福糊带进虫谷村的,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被善良的村民收留,从此便定居在了虫谷村。
这五年他每天都处于发现秘密的兴奋状态中。一脸恬淡的福福糊会御兽,且耳聪目慧,说他是千里眼顺风耳也不为过,重点是武功高深,真·隐士高人。而他草草剑除了之前介绍的会御兽过目不忘外,轻功还相当了得。在这小小的虫谷村,除了福福糊,他谁都不带怕的。
“你小子,又偷懒,5天之后就是大选试炼了,不准再惹事。”进门后福福糊看都不看倒挂在树上的草草剑,只顾着整理渔具及战利品。
“糊糊涂,别担心,小爷我这次绝不惹事。”从福福糊进门的一瞬草草剑注意力就一直围着他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鱼腥味让他无比心安,深深嗅了一大口,让这心安气息游走在七经八脉,仔细感受来自心脏的雀跃。
“行啊,信你。”福福糊这简短的四个字一如五年前他发狂惹祸后的态度,当所有人都对他怒火以待,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时,福福糊拨开众人把发狂后虚脱的他背回了家。清醒后他解释发狂缘由时福福糊只静静听着,只嘱咐下次不可,全程无责怪。淳朴的村风加上有爱的福福糊,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伤痛历经五年已慢慢稀释至无。唯有时不时晃入眼里的莺莺语扰乱着心弦。
2.
寒意刚过,桃花便迫不及待悄悄爬满枝头,盛放后嫩粉色花瓣在春风的撩拨下漫天飞舞,扰得虫谷村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粉红色的雪。在无孔不入的风带领下铺满了村子里每个犄角旮旯。在桃林深处空地上热热闹闹挤满了人,坐在高台上的轻轻愁晃了晃脑袋抖落已占领他半个头的花瓣,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噤声,宽大的衣袖不知何时已被花瓣秘密占据,挥手的动作惊醒了众花瓣纷纷逃离,如开幕式礼炮般随风洋洋洒洒飘落。
桌上鲜红色花名册随着时间推移已被花瓣埋得只剩下一角,若不是色差太大,咋一看已找不到。轻轻愁清了清嗓子,清晰有力念出花名册上的名字,每念到一个就有一个家庭的欢呼声及其他家庭的窃窃私语声。福福糊站在人群中伸长脖子翘首以盼,那神情好似中了大奖等待颁发。不远的桃树上草草剑叼着一枝桃花逗弄着前来采蜜的蜜蜂,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迫不及待跑到了福福糊身边,大笑着揪了揪福福糊白长胡子。
虽是五年一次,开幕式却极其简单,仅仅是宣读了参与选拔者的名字。要说本届与往届不同大概就是上一届被草草剑破坏大选的所有人本届都在参选名单之内。
“咱俩同盟呗,我保证你能拿到烈焰魅惑株。”不知何时草草剑已离开福福糊飘到了莺莺语身边,毫无疑问本次他的示好依然收获了莺莺语一记大大的白眼。
“你不要看不起我嘛,我跟你讲我可是有好大本事的哟。”虽然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很不好,但架不住莺莺语身上散发出浓浓熟悉感,这对草草剑很致命,在他心里一直固执地把她当成未婚妻。
瞪了眼狗皮膏药似的草草剑,莺莺语深深叹了口气。过去的五年,这家伙每日变着法的讨她欢心,每日不重样很快便摸清了她的喜好,此后都是精准投放,无一不能讨得她欢喜。若不是他五年前破坏了大选延迟了她去天都找哥哥的时间,这么用心的男孩她是喜欢的。说来,哥哥噜噜舒已去天都十年了,每年除了往家里送来银两并未任何只言片语,妈妈在去世前惦念哥哥不肯闭眼的样子深深刺痛着她,这也是她决意要去找噜噜舒的原因。
“你别把大选破坏掉就算帮了我大忙了。”说完莺莺语便跳上了兽骑,此时参加大选一众均已在兽骑上待命。若不是仔细寻找很难在兽骑中找到草草剑的身影,五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兽骑。为防止兽骑放个屁把他嘣远了,他站到了队伍最前头,莺莺语的兽骑说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对着他猛打了一个喷嚏,草草剑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推着他快速向前飞去,即将落地时一股温热的粘液不顾他慌乱中乱舞手脚的拒绝瞬间把他裹了个严实。落地后他所有感官都被腥臭难闻的粘液无情占领,胃里翻江倒海,肠道蠕动一股接一股暖流从胃部不断往嘴外冲击,惹得眼泪、鼻涕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哦,看热闹的还有身后发出排山倒海般笑声的一众人和兽。
待他换了衣服,桃林粉色花雨依旧洒洒飘飞,大选起点上已空无一人。不远处隐在迷雾中的山林若隐若现,与生意盎然的桃林形成鲜明对比。草草剑理了理被风扯下扫着脸颊的几缕头发,目视迷雾山林悠闲踱步向前。右手甩摇着腰间的衣带,叼着一支桃花的他在大选开始两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山林边界。穿过眼前这片薄雾就是山林地界了,进去之后若没有找到烈焰魅惑株出来则被视为失败者,再不可参与大选。
草草剑虽然走得龟速却一步不停,很快全身便隐进了薄雾之中。入雾后他前进的动作似乎更慢了,时不时站在一垛齐腰高的草前左看右看,思量许久才缓慢绕过草垛继续前进,若前方遇到高大的树木,他索性换个方向走,毫无路线可言。
“草草剑,你遛弯遛到山林里来了?”一阵略带怒气的声音猝不及防钻进了耳朵,草草剑从草垛旁站起身,巡着声音的方向擦了擦眼睛,透过能见度仅为两三米的迷雾发现莺莺语正站在兽骑肩上怒视着他。
“这话说得,我没有交通工具,当然得当心,万一踩到毒物呢。”他嘴里不经意扯出了一抹笑意很快便又被刻意抹了去,只有眼矇里闪着星星显示着他多开心她的出现。
眼前这个痞里痞气总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男人不知为何给莺莺语一种心安的感觉,这段时间总是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在入口处等了他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盼到他出现,本以为他会加快速度赶往山林抢夺烈焰魅惑株,她好像上次一样在发现烈焰魅惑株时先他一步夺下,没曾想他却以媲美树獭的速度缓慢行动,着急得她不得不现身。深深叹了口气,兽骑伸手把草草剑抓上了右肩。
这个动作算是间接接受了草草剑之前跟她提的并肩作战一起找烈焰魅惑株的建议,只是,这下她们得找到两颗才行。
草草剑也不客气,指挥着兽骑前进的方向。一路上因为有懂兽语的他,未曾受到任何野兽攻击。不知不觉已至正午,烈日驱散了浓雾,兽骑被烤得呼呼喘气,舌头伸长不断流着哈喇子。草草剑左手掌搭在额前遮住刺眼阳光,伸长脖子往矗立在眼前高耸入云的崖壁仔细观望,这滑稽如猴的动作惹得莺莺语噗呲笑了起来。
“别笑,你看崖壁上是不是有处似有似无的红光?”听到笑声,草草剑撇了一眼莺莺语,这一撇让他再也挪不开眼,来到这里五年了,他何曾见到她如此笑过。轻露皓齿,眼如弯月,双颊飞红,在一袭白衣衬托下犹如精灵般灵动吸睛。
说不清是太阳太过毒辣还是草草剑注视的眼神太过火热,莺莺语脸忽红到耳后,抚了抚垂在额前一缕秀发,躲过草草剑炽热的眼神往崖壁看去,在崖壁与云朵交界处确有一抹红光。“嗯,我看到了。”莺莺语不解,前路已被这崖壁阻断,他不想着怎么找去路却关心起崖壁的一抹红光。
“哦了,你乖乖等着我哟。”给莺莺语抛了媚眼后他动作麻利地从兽骑肩上滑到地下。莺莺语刚要开口询问要去干嘛他已在眨眼间来到崖壁下,她还未来得及惊叹他竟有如此速度,草草剑已攀上崖壁。
草草剑给她的印象是除了耍嘴皮子厉害,其他一无是处,突然在她面前展现如此矫捷身手着实让她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在她发呆之时崖壁上的人儿却不断向上攀爬,每吹过的一丝微风都牵扯着莺莺语的心,片刻之后终抵不过提到嗓子眼突突直跳的心直奔崖底。
站在悬崖下往上看壁立千仞带来的震撼让她本就突突直跳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盯着崖壁上不断上升的人儿不断咽口水以缓解视觉震撼带来的压迫。脑中不自觉浮现这五年他为了逗她开心做的所有荒唐、怪诞的事,她却因他曾破坏大选从未对他有好脸色。他若从崖上安全下来,她必不吝笑颜。
而崖上的草草剑注意到莺莺语到了崖下,兽骑奔跑掀起的震感让人无法忽视。他很清楚自己将来的人生肯定与她有关,他很难压抑住心中对前世未婚妻的情感,他无法分辨莺莺语与未婚妻有何不同。这种情感每天都折磨着他,恨不得24小时腻在她身边,忍不住想要把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全搜罗给她,只为博美人一笑。
来到红光处,草草剑袖子轻轻一舞便将红光纳入袖里。他没用什么轻功,任由着大地的引力让自己自由落体,在数百丈高的崖上不断向下加速,最后要脚踏大地时,速度已经快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身体割裂空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崖底的莺莺语只感到一阵强风吹来,下意识挡脸闭眼躲过强风吹起的砂石。强风过后睁开眼,一张朴实却贱笑着的容貌正立于眼前。
“你的目的是吓死我?”莺莺语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说道。洋装生气的怒脸还未完成调动五官已被草草剑下一秒的动作直接震撼到失语。
他双手捧着还撒着微光的烈焰魅惑株伸到她面前,她还有些迷糊的大脑在闻到烈焰魅惑株淡淡香气后,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满心喜悦地盯着烈焰魅惑株。草草剑本想再逗逗她的,见她如此急切,心头一软,说道:“给你,你快去交考。”
“你说什么胡话,这是你找到的……”莺莺语缓缓从牙缝中蹦出的话,任谁都听出这语气的百般不舍,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她想要烈焰魅惑株的强烈欲望全写在了脸上,就差动手抢了。
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死一般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草草剑看着莺莺语慢慢显示出失落的脸于心不忍,望着她正色道:“我说真的,你先拿着出去交考。”
莺莺语盯着这张少有正色的脸,许久才出声:“真的?”
此时太阳已开始西下,厚厚云层遮住了撒向大地的金光,失去金光的山林浓雾又开始缓缓聚集。草草剑笑着点了点头,直接把烈焰魅惑株塞到她手上,转过头对着兽骑讲了一串音节后兽骑便驮着莺莺语往山林出口跑去。
狂奔的兽骑无论她如何喊停,都充耳不闻,只管奔跑。
草草剑一路目送她跑出了视线范围才依依不舍回过头往山林更深处走去,他必须要在夜幕降临前找到另一棵烈焰魅惑株,不然就没有办法随他心爱的莺莺语去天都了。
对于懂兽语且有过目不忘本事的草草剑来说要找到另一棵烈焰魅惑株不是什么难事,早就把山林地形背得滚瓜烂熟的他为免独自一人太过孤单,唤来一只花斑豹同行,一路上人语豹吼交流得甚是愉快。有伙伴陪伴的路程再远都感觉时间飞逝不多久便来到了目的地--一处沼泽边缘,闪动在沼泽中心的红光确认是所寻之物无疑,稍施展轻功以轻点露出沼泽的众多鳄鱼脑袋不多时就已烈焰魅惑株在手,回到起点天上的太阳只剩下半个身子还倔强挂在天上,顾不得跟花斑豹告别直奔山林出口。
3.
自从草草剑把烈焰魅惑株交到她手上那一刻,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无比高大,也许是感激,也许是情愫作怪,也许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莺莺语越来越觉得他越看越顺眼,甚至有些喜欢,这种喜欢让初恋的她真切感受到了有人无微不至关怀的美妙。
当草草剑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时,她立即跑到了他面前,望着他的脸,担心地问道:“你把烈焰魅惑株给了我,你怎么办?”
草草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我有办法。”这一次她竟没有愤怒躲开他的手,这让他有些意外。
“给你,你拿去交考吧。”莺莺语拿出烈焰魅惑株交到他手上,把他推向不远处的轻轻愁。
草草剑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说道:“那你陪我一起去吧。”莺莺语没有第一时间去交考是他意料之外,亦是意料之中。
“你们两找到烈焰魅惑株了?”轻轻愁望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很是意外,从大选开始到现在仅仅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他俩就出了山林。
“当然,交考。”当两株烈焰魅惑株出现在草草剑手上时,面前的两人同时惊呆了,特别是莺莺语眼里有泪涌动,被他拉住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里闯进一种得君如此,女复何求的情感。
轻轻愁试问:“你这是交你们两个人的?”
“当然。”草草剑看着轻轻愁这个半大老头,心里嘀咕,这老头一大把岁数竟没点眼力劲。
轻轻愁眯着眼盯着两年轻人,他主持大选多届,从未有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交考。这男娃全身上下散发出从容气魄让他自愧不如,想来是碰到少年英才了。从袖里掏出两块晶莹剔透类似于玉石的块状物分别摆到桌上,莺莺语未等他放好便迫不及待咬破手指滴了血上去,当血滴到玉石的一瞬,块状物散发出短暂耀眼光芒后原本晶莹剔透块状物中心封进了一滴鲜血。在好奇心驱动下,草草剑有样学样,很快另一块也封进了血。
“这是你们过考的信物亦是身份象征。”
莺莺语笑着接过了信物:“是不凭此就可以去天都了?”
轻轻愁眯眼一笑,说“随时可以启程。”
这次参加大选之前草草剑跟福福糊打听了许多关于天都的事,入天都要凭借信物他是知道的,但以血饲物让他多少有些疑虑。伸手接过信物端详许久未得其解只好任由莺莺语拉着他欢快的跑开,惊扰了一地桃花尾随,也罢,难得美人笑,不如好好欣赏。正在被美女拉着的美妙触感乱得心驰荡漾的草草剑突被停下的美女抱了个满怀,美女满怀酥酥麻麻的感觉叠加着一阵清甜体香直钻入他浑身每个细胞,不由得身子一软抱着美女直接躺到了地上,骤然躺下地冲击力乱起地上的花瓣,适时而来地微风带着花瓣在两人周身萦绕,天空被粉红色泡泡占满。
被草草剑护在身上的莺莺语心头一暖,红着脸问道:“你可愿意与我同行去天都?”
草草剑细细帮她拨去落在秀发上的花瓣,温柔地说道:“那自然是愿意的。”
莺莺语咬了咬嘴唇似在做一个艰难地决定,就在草草剑疑惑之际,迅速地在他脸上轻啄一口,便起身跑开,“那我们明天一早启程,记得来我家接我哟。”话声入耳,美人儿已跑远,望着空荡荡的胸膛,草草剑有些失落,他还没抱够呢。
这一夜草草剑心痒难耐,索性借着月光攀墙过户来到了莺莺语闺房前,屋内烛火已灭,想来美人儿已入睡。他轻手轻脚掀起窗户一个翻身入了房,蹑手蹑脚走到闺床前本想欣赏一番睡美人,没曾想却遇到两只明亮眼睛瞪着他。
“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诶。”草草剑耸耸肩,随手拖了张椅子坐在床前。
莺莺语佯装生气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总是半夜闯入我房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
抓住指着他的青葱玉指裹在手心轻轻揉了揉,慢声慢语:“可不就等着你嫁给我那一天嘛。”
莺莺语只觉得手心痒痒的,心中对他这般亲昵的动作又是喜欢又是紧张,顿时两抹飞红爬上了白脂般的脸颊,出声道:“流氓。”
听到她这么一嗔,草草剑微笑着抬起她那软乎乎的下巴,捏了一把,说道:“男人不好色,女人不爱。”
这一下莺莺语脸颊更红了,甚至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草草剑最喜欢看她这种羞答答的模样,但又不忍过度捉弄,只好安抚道:“你快睡吧,我守着你。”
“我对你,真的很重要吗?”五年如一日无微不至的关怀,处处迁就忍让她明显能感觉到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至关重要。
“非常重要。”草草剑将她搂入怀中,他是一个行动派,他对她的喜欢全都表现在了行动上。此时搂着她的手稍显紧张,把头抵在莺莺语肩上,嗅着发香,这味道让他心安。
莺莺语感觉一股男性气息铺满周身,暖和得让身子不觉发软,只好软趴趴倚在他怀里,双手绕着他的腰紧紧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轻声问:“你为何去天都?”他看着不像是奔着钱去的,不然五年前不会破坏大选。
草草剑缓缓把怀里地莺莺语推离,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因为你要去。”他回答这个问题不假思索,不带迟疑,这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无论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秘密,就冲着他对自己的真情实意,莺莺语愿意尝试着去接受这份感情。可此时他不断下滑到她臀部的双掌不断揉捏着,她强忍着羞意,伸手去抓住他的魔爪拉到胸前,怎知对方却趁机袭上了她的胸,羞得她满脸绯红似要滴出血来,扭身躲过不怀好意的双手。草草剑怎可轻易放过她,稍一使劲就又将她收入怀中,双双躺倒在床上。
“睡吧,明天一早得赶路。”草草剑强忍住情欲,声音嘶哑,听起来不怎么具备说服力。
“你保证不再对我动手动脚?”莺莺语泪水朦胧,她虽心属他,可内心保守,何曾想过刚对他稍和颜悦色些他就对自己没脸没皮。
看她梨花带泪的模样草草剑又心神荡漾,若不是怕太过猴急会吓坏好不容易对他稍解防备的她,他定要对着那两片薄润红唇狠狠亲下去。按捺住内心地蠢蠢欲动,使劲摆弄脸上的五官摆出一脸无比真诚,道:“我保证!”
许是大选后了却了一桩心事,紧绷神经得以放松,许是他在她心里痞里痞气却是可信之人。不多时,莺莺语枕着草草剑的手臂沉沉睡去。
月光伴着桃花香悄悄潜进房内,照在床上躺着的男女身上,草草剑端详着她的睡脸,内心的幸福感奔涌而出,就这样看着看着终抵不过周公的邀约欣然入梦。
4.
翌日一早,村头人头攒动,倾户而出。人群都翘首以盼,争先恐后相送这一对难得一遇地少年英才。福福糊好不容易满头大汗从人群中挤到草草剑身边,扯了扯笑得一脸白痴地他,满是嫌弃说道:“去了天都,可就没有我为你撑腰了,你可要放聪明点。”
草草剑心里嘀咕道:老子又不是白痴,有危险当然知道跑。看在老东西为他担心地份上,脸上诚恳答到:“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还有啊,到了天都记得先去找简简诞,收好我给你的信物。”福福糊不放心再次嘱咐道,为了确定草草剑把话听了进去,还强迫他目视自己。草草剑盯着一脸紧张地老头很是不解,天都不就是慕莲国的首都,为何福福糊如此担忧?
“收到贴身衣裤里了,放心,挨着肉很安全。”为让福福糊放心,他还扯着福福糊的手隔着衣物去摸信物所在,只是这动作在外人看来格外怪异。
拜别热情相送地人群,两人迎着朝阳向天都行进。遥远的路途因为有幽默风趣、爱意浓浓的爱人相伴缩地成寸。
相比于草草剑对影视剧中各朝首都的繁华印象不同,天都给人的第一印象庄严且压抑,没有人声鼎沸热闹街景,大街上虽熙熙攘攘,却很安静,人们交谈均贴耳细语,似生怕什么秘密被人听了去。这一派无声地生机勃勃景象让好热闹的草草剑浑身汗毛直竖,全身细胞都透着提防。被他护在身边的莺莺语怕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画面,紧紧挨着他。
草草剑决定先去找简简诞了解天都的情况再去良人府报道,两人穿过一波又一波人潮,钻过N条如迷宫般巷道后来到符合福福糊所描述的藏青色大门前。藏青色大门配草绿色围墙的奇葩行为提起了草草剑对屋主浓浓探索欲。
按照老头子的嘱咐三长两短叩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探出颗人头,把他俩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也不出声,斜着眼定定看着他俩。草草剑被他打量得发毛,遂出声道:“请问是简简诞吗?福福糊介绍我来。”边说边掏出信物递上。
接过信物后那人探出半个腰身往门左右探了探确定无人后把两人拉进屋内并迅速关上了大门。急忙把两人拉到屋内关好门窗,才轻声问:“一路上可有被人跟踪?”
草草剑好奇地反问:“会有什么人会跟踪我们?”
“最近宫内逃出了一个血人,擅易容,天皇派兵满城搜捕。天皇本就喜静,不爱热闹,血人出逃后禁声令更为严苛。你们是生面孔,竟一路畅通至此吗?”简简诞担心问道。
“确实无人跟踪我们,也未遇到盘问。”
“如此甚好,你们快坐快坐。”简简诞稍舒口气,招呼两人坐下。
草草剑也不客气,端起桌上茶壶给莺莺语倒了一杯之后,直接连壶往嘴里灌水,由于喝得太急被呛得满脸通红。他狼狈不堪地整理了一下衣裳,清了清嗓子问:“血人是什么来头?为何天皇如此重视?”
简简诞见他如此不拘小节,便也放开起来,挨他身旁坐下,叹了叹口气才缓缓说道:“血人是我的叫法,官方叫法叫内学,是天皇打着留在他身边学习的幌子软禁的饲血人,他们每五天得像天皇献一碗自身的鲜血,以供天皇食用。”
简简单的这一番话让本在眉目传情,小动作频繁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他,怕他俩不是很理解,接着说道:“每五年天皇身边的血人都会换一批新的,旧的血人只有死这一条路,一般对外宣称战死。但慕莲近二十年并未有战争,何来战死?”
草草剑不知简简单为何要向刚见面的他说这番话,想到来天都前一向淡定地老头子各种紧张嘱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索性顺着他的话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和福福糊是拜把子兄弟,我们两兄弟的儿子是第一批血人。”简简诞一脸悲愤,紧握双拳叙述了五个拜把子兄弟如何训练孩子通过大选,本以为荣耀一生,没曾想却家破人亡的悲惨往事。
若不是福福糊的儿子死前传递消息出来,他们五兄弟就稀里糊涂接受了儿子战死的通报。知道真相后的五兄弟悲愤难当,失去理智,莽打莽撞最后兄弟离世、糟糠惨死。唯独剩下他与福福糊两难兄难弟及结拜大哥留下的二子草草剑,为避免天皇赶尽杀绝,两兄弟就此隐姓埋名。
两兄弟分工合作,福福糊负责养育大哥唯一的血脉,简简单则负责联络其他受害人试图揭穿天皇进行大选的真相。但,每五年各地大选入都的人在良人馆分派下绝大部分被分戍守边疆,能被选中为血人送到天皇身边的凤毛麟角。入选条件至今未知,亦无法联络当事人。唯有血人去世后才能根据官方通报找到家人,但,想说服这些家属结成同盟共同揭穿天皇蛇蝎行径简直比登天还难。妄图通过大选享荣华富贵的全是贫苦人家,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绝无反抗之心。这二十年来,他几乎一无所获。
听完简简单这一番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的叙述,草草剑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荒谬感,本只想陪心爱的人来找哥哥,顺带甜蜜蜜游历一番,未曾想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沉思许久,他才想通,既然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有了完整的自己亦找到了心爱的人,那就使劲折腾一番,说不定能在这个世界闯出一片天地。
“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的身世,有些出乎意料。”草草剑望着屋外明晃晃的阳光说道。
简简单叹了口气:“难为你了。”
“该面对的逃不过。”草草剑摇了摇头,抓住莺莺语的手紧了紧,站起身来。“如此看来,到良人府报道这一步尤为重要。”
“需得从长计议。”此时屋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硕大的云朵把太阳完全包围。
5.
世上所有的成功均来源于处心积虑地深谋远虑及强大的执行力。当天空中第一缕光线探进屋内,早起的雄鸡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伸长脖子高昂嘹亮地叫声划破黎明,亦赶走了悄然潜入草草剑身体的瞌睡虫。
莺莺语鼓着腮帮子看着差点被鸡鸣惊落座的他无动于衷,任谁都看得出她此时心里怨气正盛,除了刚被赶跑睡意的草草剑。
“媳妇儿,我饿了,麻烦你去弄点吃的呗?”对着莺莺语抛了个自认为很是骚气的眉眼,用眼神深情锁住她的靓影。
莺莺语被他这无视有外人在的骚劲撩拨得脸红心跳,可一想到他昨晚上做的决定心里实在憋屈,对着他“哼”一声便扭过脸去。
“哈哈,我去,我去。”这两人从入门开始就在他这鳏夫面前各种秀恩爱撒狗粮,他早已被刺激得不知如何自处,如今离开的机会送上门来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走出屋子伸着懒腰轻舒了一口气,早晨清冽的空气让困倦地大脑瞬间清醒,走向厨房的路上细细琢磨了一番昨晚三人讨论的计划,不禁感叹,他们五兄弟但凡有一个如草草剑这般心思缜密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
从莺莺语哼声中感受到浓浓怨气的草草剑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把她圈在怀里,柔声说道:“决定不让你去良人府报道,不是剥夺你寻找哥哥的权力,恰恰就是为了更好的找到哥哥才如此决定,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继续寻找并为我报仇不是?”
“呸呸呸,你不会有事。”莺莺紧张的捂住他的嘴,好似说了不吉利的话便会成真。她懂他的顾虑,心疼他即将要面对的一切,舍不得他直面危机。若不是她执意要来找哥哥,他可以在虫谷村无忧无虑,不必面对陪她来寻哥哥亦不会面对家仇。
吃过早饭,草草剑循着简简诞的路线指引很快到了良人府,这个对天皇甚是重要的地方除无人值守外,从外观上看还极其简陋,两扇厚重地大门斜拉在门柱上随时有掉落的可能。若不是门头牌匾上写着“良人府”三个大字,他还以为找错了地方。他从空无一人的大门走入被植物野蛮生长占满的院内,天空中不知名的昆虫成群盘飞,他的到来惊扰了这破败的平衡,一时间蛇虫鼠蚁窜起一片。
从窜起的鼠群中唤了只到跟前,从吱吱声中得知这良人府是门外有门,入得了门中门者才有资格报道。净整些虚头巴脑的玩意,草草剑从鼠嘴里问出了暗门所在,不费吹灰之力便在一处乱石中找到了暗门,一入暗门便有人验证滴血信物。
屋外破败,屋内简陋。“看这景象突然可以理解天皇为什么喝人血了,太穷。”草草剑心里边叨咕边打量了一番周遭,在一个大块头的引导下他把滴血信物放到一个类似玻璃镜面上,顿时镜面强光四起。强光让毫无防备地他双眼一黑,只听到旁边大块头唤来两个人把他架住着走。
待眼睛视力恢复他已离开简陋的小屋,两个壮汉架着他走在独具匠心的石径上,抬眼望去各色花朵争相斗艳,在巧栽乔木映衬下移步换景,不远处的假山上人造瀑布奔涌而下,水汽在阳光的照射下蕴成了一道彩虹。
“你们要带我去哪?”为探究对方的目的,草草剑耐着性子任由壮汉架着。
其中一个壮汉撇了他一眼,也不作答,只是行进的脚步更快了。
这让他有一种被架上刑场的感觉,心里很不爽又不能发泄,实在憋屈,于是双脚踏地自住控制前进方向。两位壮汉当然是不肯的,凭借着块头大力气大抢夺方向主动权,双方都暗暗较劲。刚开始壮汉偶尔还能抢回主动权,越往后越明显被草草剑带着走。
“不能往这走。”看着三人走得越来越偏离的路线,两壮汉气喘吁吁异口同声说道。心里暗想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力气怎如此大。
“哦,那该往哪走?”草草剑站定,盯着呼呼喘气的两人问。
其中一个壮汉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极不情愿地指着要走的方向。一个壮汉流露出了娇娘子被欺负了的忸怩姿态,着实让他心里笑开了花。
壮壮憨憨的两人挑起了他的玩乐之心,双腿一盘直接坐到地上,说:“你们要不告诉我去哪,我就坐这不走了。”
经过刚才的较量两人心里清楚,如果这位爷不想走,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请不动的。思量许久只好蹲下来伏在他耳后轻声说是要去见天皇,他符合做内学的条件。符合条件?难道是那一道强光?
带着疑问草草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拉着两位憨憨往目的地走去。其他的无须多问,问这两憨憨也不可能知道。
6.
草草剑打量着眼前皮肤惨白看不出生气的天皇琢磨着:这货莫不是千年老粽子吧?瞅着四下无人,他壮着胆一步一步往撑着头假寐的天皇凑近,当冕下脸庞逐渐清晰呈现在眼前时,熟读四大名著、通背唐诗宋词元曲、知晓上下五千年中华文明地他竟搜罗不出可以用来赞美这副容颜之词,只能以石化当场来表示对这副倾世容颜的赞叹。
“你是第一个敢靠我那么近的。”富有磁性地声音略带怒气钻入折服在倾世容颜之境的草草剑耳内,把他从镜里拉离。晃了晃脑袋再看向声音来源,一双深邃黝黑神采奕奕的大眼正盯着他,被美男子这么“深情”盯着,他竟感到些许羞赧。
坠在腰间的滴血信物在他低头羞赧时光芒闪动,抬手对着大腿根狠掐,钻心疼痛瞬间让草草剑神清气爽。“你都要吸我血了,我看你几眼怎么了?”抱着是是祸躲不过的心理他怼了回去。
等了十几秒后并未等来天皇的愤怒,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依旧慵懒瘫坐在龙椅上,只是看草草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加赞赏?
“你觊觎我的美貌吗?”这天皇看起来人畜无害,让他越发大胆。
“你真有趣,朕喜欢。”天皇站起身缓步走到草草剑身边,伸手扯下他腰间的滴血信物端详了好一会,问:“你也是因为这个被送进来的?”
撇了天皇一眼,漫不经心拿过滴血信物学着天皇端详,悠悠说道:“难不成你觉得是因为我的倾世容颜?”
这人从一进门就对他不恭不敬,说话不卑不亢。在他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他背着手绕着圈上下打量着草草剑若有所思。可这在草草剑看来像是被流氓垂涎般恶心:“你这样看着有垂涎我美貌之嫌,你莫不是除了要吸我血之外还要我侍寝吧?”
“你从何得知我要吸你血?”这人从进门就透着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聪明劲,若不是灵灵异发现异样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倒可为他所用。
草草剑本着快速结束战斗,好带着莺莺语仗剑红湖,共享人世繁华的心理。如倒豆子般哗啦啦把所知关于内学的事一古脑全倒了出来,正面硬刚,凭实力说话,反正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敌对看上去还一副弱不禁风地样子,无论是用手指头还是用脚趾头算他的赢面都更大。
当听到逃出的内学至今未被抓天皇脸上居然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草草剑停下叙述盯着天皇不解问:“你很开心的样子?”
听了草草剑这一番要找他报仇血恨地言论,天皇确定他不是灵灵异的人,他真的是来找自已报仇的。“你可知我为何喝血。”
“因为你变态!”草草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死了,下任天皇依然如此。”说完这话,他知道已然没有退路,只希望眼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真值得他信任。
这话一听便话里有话,草草剑可没有耐心你来我往的不断试探,索性勾着天皇肩臂同坐到地上,开诚布公聊问题。
原来天皇看起来是如此白,是因为他的皇叔灵灵异从未让他接触阳光,并告诉他得了一种怪病,晒阳光变死,只能喝人血以续命。
草草剑震惊天皇居然坚信这一番愚蠢的言论,十分无奈他像自然课老师一样,向天皇普及大自然的奇妙,如阳光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可以促进人体钙的吸收,可以使皮肤变得更加的健康,而不是毫无血色。天皇在这整个过程中始终瞪着他那铜铃般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仿佛他在讲什么怪异的鬼故事一般。
但是经过深聊,经过晒阳光后自己毫无不适,他才惊觉这些年像个小丑一般任人摆布,像个傻子一般配合他人演出,也更加坚定了他心中所想。
望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年轻人,天皇心中的希望之球越滚越大,他仿佛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胜利的光芒,不自觉的由听众变成了出谋划策的军师,一大堆平反昭雪的点子,从他的嘴里有机关枪班扫塞了出来。
两人一翻推心置腹的交谈、深思熟虑后制定了反击计划,也就从这一次交谈中草草剑才知道原先逃跑的内学,居然是莺莺语的哥哥。他并不是逃跑,而是天皇派出去寻求帮手夺权。只是在草草剑看来,这一举动不像是寻求帮手,更像是自投罗网。
灵灵异经过十多年不懈对天皇洗脑已十分自信他已按照设定的剧本演绎,最近几年放松了对天皇的监管。草草剑正是利用这一点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化身为慕莲史上最严厉的军训教官,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地操练着天皇。
这天天皇正得意地向草草剑展示他的肱二头肌、六块腹肌时宫人来报:灵灵异来见。
两人赶紧扯下身上经草草剑改良接近现代的运动服,套上慕莲宽松的服装。瞥了一眼天皇,草草剑抓起旁边本为他练举重准备的面粉就往他脸上及裸露的皮肤抹去,顺带往自己脸上也抹了几把,便急急跑到了前殿。
两人刚摆好姿势灵灵异就入了殿,这是草草剑入宫三个月第一次见到他,这厮长得甚是粗旷,完全没有谋略者的灵气。
果然,他入殿后未行礼,无视天皇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喝过宫人端上的茶水方才抬眼扫视他两。
“天皇最近可好?”声如蛤蟆,呱呱而出。
“多谢皇叔挂念,一切安好。”天皇瘫在龙椅上有气无力软绵绵答到。此时若灵灵异多瞧他一眼,便能发现他脸上的面粉正簌簌往下掉。
“如此甚好,再过一个月便秋狝开始了,天皇可要养好身体坐镇。”
天皇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反正每年都如此,他只需要像一个木偶般坐在龙椅上,等着他们捕获猎物,颁发奖品。
旁边的草草剑听了心里暗爽,急性子的他在筹谋了三个月之后,终于要迎来决战之时。前两几日收到简简单传来的信息,称已与莺莺语的哥哥联系上,并已联合其他失去孩子的家属组成了反抗军队,这段时间天皇亦说服了禁军统领。一切均已就绪,只欠东风。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由脚趾直冲他的天灵盖,捂着生疼的脚趾眼泪婆娑地瞪向天皇,这已经是他第N次往他脚趾砸自制哑铃,草草剑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沉浸在排兵布阵里的他并未注意到灵灵异何时离开前殿,若不是这一阵疼,他应该已在脑里夺权、报仇胜利后与莺莺语红尘作伴,你侬我侬。
“那个……这次你想要什么补偿?”塞住耳朵阻挡杀猪般的噪音污染,天皇大声询问。
毫无意外草草剑一听到有补偿,立马忘记了疼,精明的眼珠快速转动。天皇见状暗暗叹了口气,他又成了冤大头。
慕莲国内斗兽场众多,数以万计的兽被强制相互厮杀以供人取乐。懂得兽语的他避无可避听到了感受到了许许多多兽之间的悲惨故事。“你掌权后,可否下令关闭所有的斗兽场,把兽放归山林?”
本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的天皇一时间无法消化他的请求,愣住满眼疑惑。“人和兽应和平共处,相互促进,而不是残忍地让它们相互厮杀。”他失去过一次生命,自知生命可贵。
“好。”天皇知道,他如此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玩闹过后,两人叫来禁军统领悄咪咪地为夺权谋划,悄无声息推棋走位,只等鳖入瓮。
第七章:围猎
满园落黄被风携邀起舞时,慕莲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狝。猎场入口皇选狩猎好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灵灵异作为蝉联十届冠军的选手在队伍中格外跋扈。若不是简简单拉住莺莺语真想上去撕烂他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吉时到,锣声起,早已技痒难耐的选手如蜂拥般冲进猎场寻找猎物。灵灵异一马当先,追赶着受惊的鹿直入山林深处,抬箭瞄准,正当他要放箭时一股巨大地冲击力从身侧而来,毫无防备被击倒在地。未等他起身一个巨大黑布袋从头盖下,把他整个撞装进了袋子里。任他空有一身蛮力在布袋不断被挤压的空间内无处施展,只能大声呵斥谁人如此大胆敢掳他,奈何任他喊破喉咙亦无人应答。
精疲力尽放弃挣扎呐喊地他被重重丢到地上,与地面猛烈接触带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呻呤。“皇叔,在里面呆得可好?”灵灵异讶异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竟出自他那弱不禁风好皇侄之口。
“天皇如此待皇叔,是否有悖孝道?”灵灵异只认为是不小心着了天皇的道,只要他能从袋子里出来,定不顾其他取他性命。
“你我叔侄有何恩怨皆可当面解决,为何行如此小人之事?”久不见搭话,他猜不准他一贯掌控的侄儿是何想法。
不远处身着红色铠甲的禁军统领率众羁押着十多位各职重臣逐渐进入视野,莺莺语、简简诞则携众抓获了灵灵异部署在慕莲各城邑为其敛财、暗杀地首领。当各圆满完成任务地消息不断传来,天皇紧抓草草剑的手终于松开,草草剑抬了抬被抓红地手臂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紧绷的心弦方得到了释放。
在天皇的示意下守在布袋旁的壮汉打开了布袋,与此同时,禁军统领紧握腰间长剑。“皇叔,侄儿有份大礼待你签收。”看到灵灵异露出了头,天皇笑意盈盈说道。
不明所以的灵灵异以为他这草包皇侄人了怂,重见光明地他气定神闲:“哦?那老夫只好笑纳了。”
听到他如此回答,天皇脸上笑意更胜,“皇叔,周围都是我亲自为您准备的礼物,您看可否喜欢?”
当他看到辛苦耕耘二十年积攒的势利在一夕之间全被自认玩弄于股掌间的侄儿连根拔起时,直冲心脏的愤恨促使他从袖里掏出短剑向天皇直刺而来,候在天皇身边的草草剑见状用身体撞开了还在得意笑着的天皇。许久,当他以为再次失去生命之时,一股热流在胸前润开来,睁开眼,发现莺莺语扑在胸前,一把短剑穿破了她的胸膛,鲜红色鲜血咕咕往外冒。
“不!”撕心裂肺地痛占领了他全身细胞,不愿接受现实痛苦地闭上眼睛,如泉涌般地泪水不断顺着双颊流下。
许久,紧抱于胸前的人儿奋力动了动,试图挣开怀抱。“她还活着?”草草剑睁开眼睛就要去查看莺莺语地伤势,并大声唤着医者。
“你要抱我到什么时候?”循着声源他看到了一张酷似莺莺语的脸。
一列火车哐且哐且从不远处飞驰而过,他躺在地上被十几张脸围观着,怀里紧抱的美女正怒瞪着他,吓得他感觉放开双手。
时空扭转,卧轨的他被路过的她恰好碰到救了他一命,他条件反射抱住及时的“救命稻草”。重获自由的美女俯下身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围观众人见他无事纷纷离去。还在下的雨密集打在美女为他撑的伞上,小草盯着伞上汇流而下的水流陷入沉思。慕莲一梦,他该学会珍惜当下,人生必是曲线,如心脏跳动,闯过低谷,便可登峰。
“救命恩人,可否留个电话,改天请你吃饭谢恩?”收拾心情,小草小脸迎上满是担忧的脸。
这男人笑起来真好看,被他直视脸颊竟有些发烫。“好啊,一定哦。”她想的是:多接触多开导,唤起他对生活的热爱。他想的是:第三次遇见,若再不保护珍惜,他可就太怂了。
他和她的故事,始于雨天,盛开如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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