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内兄嫂家接亲戚们家宴,就在她家附近的一个餐馆“七碗八碟”,听名字就知是我们随州地道的本帮菜。
之所以说是内兄嫂请客,是因为大内兄去年这个时候病逝了,就在刚刚放开口罩的汹涌期间。大内兄和我同龄,殁年五十九岁,唉,天有不测风云呐。
亲戚们都推托不让嫂子待客,说归说,但随州人讲究,本地有句俗语“人情大似债,头顶锅儿卖”,哪能有不还席的道理呢,嫂子这样说。
家宴丰盛,唯恐待客不周。中午吃了,下午麻将侍候,晚餐继续。随州接客,一待就是一天。
席上推杯换盏,少不了又是一通胡吃海喝,满足口腹之欲。没办法,被动地管不住嘴,血糖又要飙升了。
吃乃人之天性。为果腹,为贪鲜,为猎奇,甚至仅仅是为了填补空虚。小时候食不果腹,饥肠辘辘时吃一碗白米饭就是奢望,这种最原始欲望一直延伸到青年、中年,终是营养过剩,吃出个肚大腰圆,还吃出了“三高”。
身边的同事们亦尽皆如此,想那时,口腹之欲甚至成为了一种文化。无聊时,吃成为一种寄托,快乐时,吃成为一种庆祝,悲伤时,吃成为一种慰藉。近些年大热的美食片《舌尖上的中国》、《风味人间》、《回家吃饭》等等,生生把味道拽到镜头前,喂饱了每一个饥饿的灵魂。
万物生而为食,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了食物链顶端,所以,在我们实现了如今的人类文明之后,却要我们放弃吃,放弃自己的本能?起码我做不到,让我自律一点尚可,让我放弃美味还真的不行。
其实古人同样也放不下美味。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袁枚、李渔、梁实秋、汪曾祺、蔡澜等等,都是一代名家也都是吃货,他们吃出了名堂,吃出了衍生的吃文化。我喜欢看他们吃,看他们怎么吃,更喜欢看他们写吃的书。
丰子恺也是个吃货。他一度信佛,曾从弘一法师皈依佛门,法名婴行。他吃素,不杀生,但后来终是没能忍得住,又开荤了。
他女儿丰一吟写文章说,有不少人以为我父亲是吃常素的,理由是他画过六册《护生画集》,提倡爱护动物,不杀生。父亲确实吃过一时期的素,但后来就开荤了。父亲装了假牙以后,蟹钳咬不动了。在家里还可以用榔头敲敲,到外面去吃蟹就不行了。在杭州时,有一次他到王宝和酒店去吃蟹酒,我陪在一旁。他要我替他咬蟹钳。我实在有点害怕,但父命难违,只得勉强屏住气替他咬了。以后我曾几次问父亲,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蟹?煮蟹的时候不是很残忍的吗?父亲点点头,承认是那么回事,但他无可奈何地说,口腹之欲,无可奈何啊!
是啊,口腹之欲,谁又能超脱其外?其实要我说,爱吃是一个人生活状态好的展现,爱吃,说明这人脾胃舒畅,心情明朗。
所以,口腹之欲真的不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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