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过,万物始生。仿佛一夜之间,柳条吐出嫩绿,高高的白杨树枝上,挂满了串串杨毛虫,梅花,迎春花,白玉兰花也竞相绽放。
真正的春天,从此开启。
按照传统的习惯,过了二月二,农历的春节才算全过完了。但新的一年行进的脚步,也开始变得更加匆忙起来,似乎所有相邻的节日或节气,都被岁月的长线穿成了串,一个节日过去,另一个节日便顺着线的一端飞滑而来。元旦--春节--元宵--三八节……,转眼功夫,已近清明,清明一过,五一在望,如此周而复始,一年的光景,则显得短暂而急促。
枯荷听雨摄影小时候跟着父亲住单位宿舍,那时候还都没有暖气,长长的冬夜里,总会把自己埋进两床厚厚的棉被里。睡到半夜,被子的那一头还是凉的,总是把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敢伸腿。最无奈的是一张脸,不能缩不能藏,冰凉冰凉的,早上起来,常常被冻得头疼。
文革中我回到农村,那时的农村冬天更是冷得邪乎。本来就漏风漏气的屋子,白天里又总是房门大开,不到睡觉时分是不兴关门的,所以屋子里难得留住一丝的热乎气。那时地球还没有温湿效应,雨雪冰霜还会踏着节气的节奏该来就来,茅屋的房檐下,总是结着长长的冰凌,也给冬天的地面带来了永远的泥泞。
在这样的冬天里,人们对春的期盼是那样的强烈,恨不能是数着指头,挨过了冬天。美好的期盼也因此赋予了春天许多美好的词汇,春光明媚,春回大地,春满人间等等……,最终,这些词汇被变成春联,贴在了家家户户的门框上,也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对我来说,这些关于春天的词汇绝不是硬梆梆的文字,而是对新生活的一种期待与憧憬,甚至是自己长大以后美丽生活的画卷。
枯荷听雨摄影童年的春天之于我,记忆总是很零乱的,却又常常毫无章法地从脑子里冒出来一些个片断。十一二岁时的春节,我和父亲城乡两隔,不得团聚,父亲想念我,便写信让我照张像给他寄去。有照像馆的集镇离我居住的小村庄大约十二里路,往返就是二十多里。下了一冬天的雪,越冬的麦田被雪覆盖着,过了春节,立了春,气候转暖,村里村外的雪开始融化,听得见嘀嘀哒哒的雪水的声音。
我是一早起来去集镇的。去时气温低,还没开始化冻,路面也是硬朗的。等我照完像回来,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正是村里人做晌午饭的时候。每个村庄的上空都炊烟袅袅,田野里的雪在迅速地融化,远远望去,一片白色的薄雾在麦田上轻轻飘浮着,路面也变得泥泞起来。那时走得最多的是田间的小路,走不几步路,鞋底鞋面上便沾满了泥巴,不得不停下来找根柳条枝处理一下,再继续赶路。
枯荷听雨摄影既是这样,也并没有影响我一边走路,一边欣赏早春景象的兴致。暖暖的阳光洒在田野上,由于雪融化的不均衡,田野的背阴处,或沟凹里还有不少的积雪,与碧绿的麦田相互映衬着,使刚刚挣脱掉冬季的田野有了春的颜色和气息。那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末,冬春之际,农闲之时,人们多是猫在家里,走在公路上还偶尔会有行人车辆擦肩而过,而一旦走在通往村庄的乡间小道上,便几乎成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只有路边柳树上一群群觅食的鸟儿,上上下下的飞飞停停。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一个人走路的寂寞,也许还有女孩子照完像的几分兴奋,总之,仿佛从幽暗的冬天一下子走进明媚的春天,心情豁然开朗而舒畅,竟高声唱起歌来,唱得还是毛泽东的一首诗词歌曲--《送瘟神》。“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其实对一个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来说,我真得不理解这首诗的意思,只是常常在广播喇叭里听到,更不会明白这首诗与眼前的早春景象是多么的不符,也许就因为它第一句中有“绿水青山”的字眼,就引起了我的“触景生情”,也不管不顾眼前有没有青山,有没有绿水。
春天里,一个女孩的午后/日更109天那样一个温暖的午后,那样一幅早春的画面,就这样久久地,牢牢地植入了我的记忆。那幅画面中有很多令人感触的元素:早春,温暖,田野,希望……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多次重返故乡,却已是物非人也非,再也难找寻当年的感觉,更没有了引吭一曲的冲动。岁月及许多的因素,可以改变一切,在岁月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
岁月是人类最好的老师,比如,它让我懂得,美好的东西,总是稍纵即逝的,关键在于当它在你面前时,你能够珍视并感悟它,这就够了。
枯荷听雨摄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