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野
书里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拿着老同学名义的订婚贴,躲在教堂的最后一排,泪光模糊里,那个女孩正热泪盈眶地宣读着誓词。我的手止不住地抖,也许在某一个瞬间,我真的很想冲上去。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我还是逃开了。这是我数不清第几次当逃兵了。
她是五年级上册来的转校生,梳着两个卷卷的马尾辫,远远看着像八音盒上的小人。“大家好,我叫夏夏,也可以叫我平方夏。我喜欢跳芭蕾舞,喜欢听慢歌。以后的日子我们就一起奔跑啦。”她还表演了一段舞蹈,正巧阳光从窗外照来,她的发丝都在打转,就连影子都如繁花般美艳。
可是班里的同学对她都不是很友好,无端的揣测,像一股黑烟,有说她是个卷毛怪物,有说她学芭蕾装腔作势。她在周记里写道:我的脚满是茧子,别人只看见我的舞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我开始偷偷给她送牛奶,每一瓶牛奶盒上都写着鼓励她的话。偶尔再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我就踢他们的凳子,故意把他们桌子上的书弄乱。可是我从来都不敢找她说话,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直到高中,我都无比幸运的成为她的校友。每年文艺晚会,她都作为压轴表演芭蕾独舞,我站在凳子上小声为她欢呼,似乎我们的心跳同频。
我踩着她的脚印往前奔跑,成为一个努力刻苦的好学生,成为一个唱慢歌的主唱。我朝着她的心意指标拼命,希望有一天我能和她一起同台共舞。可我总想着再等等,等到我也很优秀,再等等,等到下次我足够勇敢。
大学填报志愿那年,我在办公室翻找着她的志愿意向,翻了好久好久,之后复读了一年考到了她在的城市。大一入校的时候,我在校门口拖着行李来来回回,等到她迎新生的时候,我努力平复着呼吸,假装很自然和她打招呼:“学姐好!”她眯着眼睛,浅浅回应着:“我们又见面啦,不爱说话的老同学。”次次回想,我总忍不住红了眼。
之后的日子里,我都借着节假日给她发消息,害怕她嫌我烦,特意在“节日快乐”后面加了“群发”。毕业后,她在一个舞团当首席,我常常买后排的票,看着她在聚光灯下旋转,我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时间长了,我的相机存满了她的身姿。
我还是不敢找她说话,藏在匿名纸条背后,当一个胆小鬼。
很长一段时间里,舞团的票单上都没有她的名字。我终于拨下了那个置顶号码,等电话的时候,我的心好像停了一拍。我问她怎么都不跳舞了,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已经不能再跳舞了。可能是因为我的名字取得不好,所以特别倒霉。”听着她啜泣,我很想很想把这些年来,我所有的喜欢都告诉她,直到她把电话挂了我也没敢开口。
朋友都嫌我是个懦夫。我趁着微醺,慢慢诉道:“她每次哭的时候,我都很想抱抱她。我那天问了个算姻缘的大师,我算了十遍,我们没有结果。其实我不信这些,她喜欢听慢歌,刚才教堂里放的歌她不喜欢的。”
在她数学书第五十页,我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夏夏同学,你是我青春里的上上签。她最讨厌数学,就像我们,是一条单行道。
今年有人陪她跨年了,我的青春落幕了,我的上上签一定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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