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年夏天的流星雨
原来乔力迟到是有原因的。吃完晚饭,从餐厅出来,秦老头碰见他,说正打算去找他。乔力跟着他去了办公室,才知道办公室里有人在等着。
这人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个子跟乔力差不多高,也瘦刮刮的。
秦山给乔力介绍说,这是实验一小的教导主任徐朝歌,今天想跟乔力交流一下。
乔力不太清楚这个交流的意思。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不晌不夜,又不郑重其事。秦山起身带着徐老师和乔力去了音乐厅,秦山让乔力弹了首曲子。乔力弹了《悲怆奏鸣曲》第一乐章和第三乐章。
老秦让乔力转过身去,徐老师在琴键上随便拍了一巴掌,钢琴发出混杂的共鸣。徐老师让乔力辨音。乔力认真想了想,准确无误说出了所有的音,他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秦山十分得意。
徐老师又跟乔力聊了聊他曾经弹过什么曲子,就让乔力走了。
乔力心急火燎赶去墨河公园,天已经黑了,看见于蓝坐在石凳上,才弯腰歇了口气,他是一路飞跑来的。
两人进了公园。于蓝冻得直打哆嗦,乔力摸了摸她的手和脸。两人的手都很凉。
乔力本来有满腹的牢骚想发泄,想质问这么长时间不理人的真正理由,想责问迎新晚会上宁波来找她是什么意思,想诉说他这些日子的煎熬和委屈。于蓝呢,也满腹委屈,想埋怨他的迟到,想追究他跟林晓敏迎新晚会开始就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想清算他跟林晓敏的瓜葛,想斥责他的无情——连穿过的袜子都还回来了,多气人。
可在黑影绰绰空无一人的公园里一走,于蓝冻得嘴唇打着哆嗦,乔力身上穿的也单薄,他只得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彼此取暖。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忘了刚才还在自己心里翻滚过无数遍的诘问。
夜晚很冷,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满心里想的只是眼前的人和眼下急切想做的事,满腹狐疑和怨气全去了爪哇国。
他们坐下来,乔力把于蓝抱在腿上,搂在怀里,反复探索她嘴里甜蜜芬芳的味道,凉丝丝的手只敢伸进风衣里面,隔着衣服去抚摸柔滑纤细的腰,嗅闻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两个人很快弄得身上热烘烘了。直到夜色已深,担心学校大门关闭,才手拉这手跑回学校。
晚自习还没结束,校园里一片静寂。乔力不肯放于蓝回宿舍,拉她走到林荫路深处,腻味了半天。直到远处传来下晚自习回宿舍人们的脚步声,才不得不放开她。
于蓝走了,又飞快跑回来,在他唇上搓火。他贪婪的吻回去,舌头攻城略地,直到气喘吁吁,脸憋得绯红。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俩人恋恋不舍的分开,各自走进各自宿舍区。
皮影看了一眼乔力,“咦,你今晚喝酒去了,脸这么红?”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的确滚烫,他嘿然不语。
“哦,对,你今晚没去上自习,跟谁一起喝酒了,也不叫上我!”皮影鄙视他,端着脸盆去了洗手间。
乔力把自己一下子扔到床铺上,拿枕巾蒙住了脸。他想大喊大叫,想逮住一个人就跟他分享他的喜悦,他想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来抵消一下此时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火。
刚刚跟于蓝分开,他又渴望见到她了。他还没有在明亮处好好看看于蓝恋着他爱着他的模样呢。
不行,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各种各样激动人心的念头给逼疯了,必须得去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冲出宿舍,跑向操场,疯了一样奔跑起来,直到身上大汗淋漓,累得像一条三伏天的狗,伸着舌头喘粗气,才慢慢晃荡着走回宿舍。
第二天上午,学校召开关于毕业实习誓师动员大会。一上午集会,于蓝坐在前面,跟他隔了好远。不知怎么,他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于蓝扎着马尾辫的后脑勺。于蓝的头发黑亮又挺直,后脑勺饱满好看,梳着很高的马尾辫。这种好看的后脑勺跟高高的马尾辫真是相称,马尾甩过来甩过去,显得于蓝自有一份说不出来的高贵和活泼。她转头跟别人说话,看得见她光洁饱满的额头,红润饱满的唇,是千金难买的香肠唇。港匪片上经常出现这种性感嘴唇的女人。他不由自主回味这双唇的美妙。
修长白皙的脖颈儿也好看得要命,转动起来,如同白天鹅。眼睛黑葡萄一般大而明亮,勾人魂魄。意识到这双乌幽幽的眼睛马上就会向他这边转过来,他的心禁不住嘭嘭跳了,呼吸也急促了。
他幸福的叹口气,觉得自己完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于蓝,满世界能看得见的也只有于蓝。于蓝在人群里周身闪着光芒,举手投足透出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已经牢牢把他控制住了。
于蓝,于蓝,于蓝......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妈的,我没救了!可这口冷气也同样让他胸膛涨满了幸福的气息。
下周一就要各奔东西去实习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熬过这俩月。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看样子老祖宗们也经历过这种要人命的爱情。
周一各人分头直接去实习学校报道,周六吃过午饭就可以回家了。乔力推着自行车去了餐厅,为了一吃完饭就可以躲开老戴,跟于蓝两个人一路回家去。
骑上车子出了校门,等于蓝跳上车子,乔力就撒开了力气蹬得车子飞转,生怕老戴追上来。于蓝在后座上笑得前仰后哈,乔力见色忘义,老戴这时候肯定还在校园里四处找乔力呢。
出了城,人渐渐少了,乔力一只手握车把,腾出一只手向后去摸于蓝的手。于蓝欺他看不见,藏猫猫,他捉不到手,索性攀上山巅摸上高岗,于蓝只好慌忙抓住这只四处点火的爪子。于蓝把玩这只手,手指匀称修长,富有弹性,半弧形指甲红润饱满紧紧包裹着灵巧好看的指尖。怪不得能弹好钢琴呢,男人很少能生这样一双漂亮的手。于蓝父亲和俩哥哥们的手都像熊掌一般又肥厚又粗大。
于蓝禁不住捧起这只手亲吻一下。这下坏了,惹得乔力忍不住跳下车子,来了个没完没了的法式长吻。
一路上他们俩变着花样骑这辆二八旧式大金鹿自行车。
于蓝坐到车子前面的横大梁上,他两手握车把,温香暖玉满怀抱,还可以随时方便偷袭香腮。
走上高梁镇长长的大上坡,于蓝替乔力掌控车把,乔力搂着于蓝的腰猛力蹬车,竟然一鼓作气上到了坡顶。坡顶往下是一个长长的下坡。乔力伸两脚去控制车把,让于蓝撒开车把,伸展开两臂,像鸟张开了翅膀。于蓝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到龙华河桥,来到一个约会的好地界。太阳朗照,天空晴蓝,澄澈的河水不停息的唱着歌。乔力和于蓝想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沿着鹅卵石河岸走不多远,听见老戴喊着乔力从后面赶上来。乔力脸色不好。于蓝再次笑得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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