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红颜(20)

                       

回望红颜(20)

                  董小宛

董小宛（公元1624年-1651年），名白，号青莲，名与字均因仰慕李白而起。

董家是苏绣世家，俗称“董家绣庄，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董家绣庄”是苏州小有名气的苏绣绣庄，董小宛出生于此。刺绣属于工艺制造行业，十分接近绘画艺术，因此，董家颇有书香气息。

董小宛的母亲白氏为董家生了个千金，女儿俊秀灵慧，父母视如至宝，为寄托夫妻情谊，取名董白。悉心教她诗文书画、针线女红，想调教出秀外慧中的姑娘。

天有不测风云，董白十三岁那年，父亲患上暴痢，不久撒手人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氏几乎崩溃，料理完丈夫的后事，白氏在旧宅中睹物思人，倍感悲伤；于是在半塘河滨租了房子，带着董白过着平静恬淡生活，绣庄的事委托伙计去掌管。

明朝末年，朝廷腐败，天下战乱。崇祯九年，苏州混乱，人人自危，白氏预备关闭绣庄生意，收回资金随时逃难。谁知与绣庄伙计一算帐，不但没有剩余银两，反而欠下外债，多达上千两银子。与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伙计从中捣鬼，白氏无法把握，连气带急，病倒在床，绣庄破产，债务压头，生活的重担压到年仅十五岁的董白身上，她面对窘境，手足无措。

白氏生病巨额医药费令人焦急，加上外债。从小随白氏隐居世外的董白养成清高自傲的性格，不肯向人借钱。情急之下答应别人的引荐，来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画舫中卖艺，改名小宛。

董小宛容貌秀丽，气质脱俗，在秦淮河很快出名。她清高的性格依然如何故。赢得文人雅士的欣赏，同时得罪轻浮之徒。因为影响鸨母的进账，鸨母对她冷嘲热讽，董小宛一怒离开南京，回到苏州。家中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请医吃药需要花钱，之前绣庄的债主听说董小宛回家，纷纷上门催债，董小宛无力应付，无奈将自己卖到半塘妓院，卖笑、陪酒、陪客人出游。

在半塘的董小宛，为生活所迫，屈意卖笑。抱定不卖身的初衷。她身边有一种闲暇，闲情的客人，有财力，带上青楼女游山逛水，享受自然。陪客出游，董小宛并不反感，有此雅举的多是大叔级人物，董小宛流连于山水之间，在旖旎风光中，暂时忘却现实的残酷与冷漠，她频频接受客人之邀，游山玩水，有时真情流露，太湖、西湖是长去的地方。

当时有个民间群体叫复社，冒辟疆是复社中的有名才子，初次知道董小宛是好友方以智说起秦淮有位才色双绝的董小宛。好友吴应箕、侯方域都向辟疆称赞过小宛。小宛在宴会上也听人说起冒辟疆。秋天，年轻的冒辟疆来南京参加乡试，特意去访问小宛，董小宛正好赌气离开南京秦淮河。乡试发榜，冒辟疆名落孙山，他暗叹自己时运不佳，转往苏州闲游。在苏州，冒辟疆一边游玩，忍不住打听董小宛，得知她在半塘待客，兴致勃勃专程前往。董小宛受人之邀游太湖去了。之后又接连去几次，均无缘见到董小宛，失望之余准备离开苏州，最后不甘心，没抱希望来到半塘，与董小宛相见，引出一段佳话。

两人初次相见，董小宛刚刚参加酒宴归来，见来了客人，无奈酒力，坐起时有些摇晃，冒辟疆见状忙劝她不必多礼，让传婢在小宛床头摆个坐凳，在她身边坐下。冒辟疆自我介绍后，董小宛称赞说：“早闻‘四公子’大名，心中倾佩已久！”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冒辟疆没想到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对他们劻扶正义的行为大感兴趣，不由对她肃然起敬，两人相谈甚欢。冒辟疆眼中的董小宛，素衣淡妆，眉清目爽，与一般欢场女子不同，纵谈时局，思路清晰，颇有见地，谈吐不俗，心中升起怜惜伊人的感受。此次相见，董小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崇祯十五年春，小宛从黄山归来，母亲去世，受到田弘遇抢夺陈圆圆的惊吓，患了重病，闭门不出。辟疆闻讯赶到时，小宛奄奄一息。冒辟疆满怀同情，将她宽慰，说起自己几次造访吃闭们羹的经过，董小宛露出歉意。见她虚弱，冒辟疆几次提出归去，董小宛却殷勤挽留，两人直谈到深夜才分手。

翌日，冒辟疆不约而到小宛家，虽然没有约定，小宛却笑盈盈站在门外相迎，一夜之间病竟好了大半，似乎算定冒辟疆今天会来。小宛将冒辟疆迎进屋，说：“此番公子前来，妾身的病竟然不药而愈，看来与公子定有宿缘，万望公子不弃！”她吩咐家人具办酒菜，与辟疆在床前对饮。冒辟疆与董小宛约定，到南京参加乡试，乡试结束后，马上回苏州为她赎身，相伴到如皋。

小宛母亲去世后，冒辟疆成为他的全部寄托，她向往自由，向往真正的爱情。

冒辟疆你履行诺言，带小宛回苏州赎身。不想，董小宛在半塘名气太大，不论出多少银子，鸨母不想放走这棵摇钱树。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钱谦益偕同柳如是来游苏州。柳如是是董小宛当初卖笑秦淮河时的好姐妹，钱谦益也曾与她有过颇深交情，他在江南一带名望甚高，经他出面调排，董小宛终于赎身。

小宛嫁入冒氏家门，与冒家上下相处极其和谐。小宛与辟疆常坐画苑书房中，泼墨挥毫，赏花品茗，评论山水，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小宛多才多艺，临摹董其昌仿钟繇笔意为辟疆书写的《月赋》，后来废钟帖改学曹娥碑，每天几千字，从不错漏。小宛曾替辟疆给亲戚朋友书写小楷扇面，小宛画的小丛寒树，笔墨楚楚动人。

她15岁时的作品《彩蝶图》现收藏在无锡市博物馆，上有她的题词。到如皋后，她保持着对绘画的特殊爱好，时时展玩新得长卷小轴或家中旧藏。逃难途中，仍把书画藏品捆载起来，随身带走。

小宛的才情还表现在把琐碎的生活过的浪漫情致。用一小壶芥茶温淘米饭，佐以一两碟水菜香豉，是她的一餐。辟疆喜欢甜食、海味和腊制熏制的食品。小宛为他制作的美食鲜洁可口，花样繁多。她不仅在中间加上适量的食盐和酸梅调味，还采渍初放的有色有香的花蕊，将花汁渗融到香露中。这样制出的花露入口喷鼻，世上少有。其中最鲜美的是秋海棠露。海棠本无香味，而小宛做的秋海棠露独独是露凝香发。酒后，用白瓷杯盛出几十种花露，不要说用口品尝，单那五色浮动，奇香四溢，就足以消渴解酲。

一年后，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人关南下，清军肆虐无忌，冒家险遭涂毒，家产丢得一干二净，小宛随夫一路南逃。

战乱过后，冒家辗转回到劫后的家园，缺米少柴，日子变得十分艰难，董小宛精打细算，勉强维持着全家的生活。这时，冒辟疆病倒了，病魔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为照顾他，董小宛把一张破草席摊在床榻边作为卧床，只要丈夫一有响动，马上起身察看，五个多月的折腾，冒辟疆终于好转，董小宛仿佛也大病一场。

日子刚刚安稳不久，冒辟疆又病两次：一次是胃病。第二次是背上生疽，疼痛难忍，不能仰卧，董小宛夜夜抱着丈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安寝，自己则坐着睡了整整一百天。

艰难的生活，饮食难饱，董小宛本已虚弱的身体受到损伤，加上接连照料丈夫的病痛，冒辟疆病愈后，她病倒了。由于体质极度亏虚，多方名医诊治，无力回天。顺治八年正月，董小宛离世。

在战乱的年代里，董小宛从风尘中从良，完成从名妓到妻子的脱胎转变，成就了自己幸福的归宿。兵占领南京后，秦淮八艳风流云散。柳如是自沉未遂，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出家修行，顾横波随龚鼎孳去了北京，郑妥娘随杨文聪殉难于贵州，陈圆圆被刘宗敏劫持，唯有董小宛找到她的真爱。

董小宛的爱国情操令后人赞叹，是她劝导冒襄在任何情况下不应跟满清贵族合作，冒襄一生义不降清，和那些降清的“冯锉、王铎、金之俊，洪承畴、吴三桂、阮大城等大丈夫”，董小宛的品格，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