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城市差四个小时

我和你的城市差四个小时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买一张去舟山新城的票，坐4个小时的大巴，然后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上大学前，不敢一个人出远门，也的确，近20年来，我都没能一个人出过远门，一次，也没有；上了大学之后，一个人，出了好几次远门，很多次，是从桐乡到金华；还有一次，是从金华到舟山。

4月29日，周五，晴天，没有课，也难得地没有了早自习，买的是早上9:00的票，起来之后又理了一遍行李，已经记不得这是我第几次理那件行李了，这是每次出远门前都会犯的毛病。之后还是有点忐忑地提早一个多小时到了汽车西站，来车站前就听室友说“慧慧你去了汽车西站后一定会很失望的。”等真的坐了一路校车到了车站进了候车室，大概是被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也就没觉得与想象中有多大的反差了，只是觉得那种嘈杂的环境让我觉得压抑。不大的候车室，人却很多，还没往里走，就看到每个检票口上方用红色字体显示的目的地，拉着行李一直进去，找了几圈也没有新城两个字：第一次坐长途汽车，要是我那么慌乱，保不准什么人来骗我，又或者想抓我，那些个被抓去山里给人做媳妇的小姑娘，后来就再也回不来的。于是假装镇定地找了个空的位子坐下来，旁边有人说着话，但我听不懂，这里的人，对我来说，每一个都是外地人。我拿出手机给高先生发了信息，那会，时间很慢，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旁边的阿姨时不时看我，为什么看我，我没有你手里的方便面，也没有你包里的钱夹子，为什么经常看我。我讪讪地往旁边挪了挪，一动也不动，只是没有焦距地张望，然后每隔一个时间给高先生发一条信息。等的时候广播听多了，也大概知道了该什么时候去检票，该去哪个检票口检票，直到终于上了车，我说：“万幸”……

大巴比想象中舒服，但是坐在车上颠簸，于我，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我的左边，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女的穿得很露骨，但是身材说不上好，个儿也不高，她看我看她，转过头瞥我一眼，我也就不再去看她了，只见得那一路，她都趴在那个男人的腿上。长途汽车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上厕所，丢人地承认，我不敢一个人在车子停在服务区的时候去上厕所，我怕我出了去，就再回不来，于是那一路我都没喝水；我眼睛眯一会就会看看表，第一次，是九点多，第二次，还是九点多，第三次，仍旧是九点多。于是我把手表藏起来，连手机也不拿，这样的时间，让我觉得，如果人生这样过，那就是生不如死地把生命过长了足足好几倍。

那天太阳很大，手心止不住地冒着汗，多得水可以滴下来，这是从小就有的一种病，但是对于我的这个病，高先生是向来都不曾嫌弃过的。记不得在车上有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反正之于后来，它终究是会到的。到的时候，一下车就兴奋地给高先生打电话，一刻钟前他跟我说他从学校出发来接我了的。一分钟，在新城公交总站，见到他，卡住了那声连喉咙都觉得木讷的称呼……

坐106路公交车可以到浙海大，在去那的一路上看见的都是些陌生的东西，还有一片海，这边是岸，但没有边，过了新城大桥，就是一幢幢让我觉得繁华的房子，还有，车子很少的柏油路和行道树。下车后看见他们学校，被牵着往里走，乍看一眼倒不像个学校，像个高档的住宅区，一直到他宿舍我都在感慨“好棒呀”，具体说了几声，我也忘了。对学校的印象没有很深刻，就是觉得豪华，特别是那幢欧式的图书馆……到后来我知道之前看到的那片海叫揽月湖，明明是海，偏要叫这么一个柔美的名字，也可能它真的只是一片湖罢。因为是白天，所以看到的灯塔没有亮，以前常听老师说灯塔给航行的人以希望，现在看到，还真觉得它跟我想象中的模样不同了。

相处的时候时针总比平时走得快那么一些，过完一天，第二天就准备去“朱家尖南沙”看海，小时候我就想过，人这一生，总要看一眼大海，吹一次海风，尝一口海水，才算少了个遗憾。等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尖叫的。阳光、沙滩、海浪、贝壳，都是想象中大海应该有的模样，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海浪会凉凉地冲过来没掉我的小腿，头发肆无忌惮地在风里乱飞，而快乐也是。看完海之后去了坞石塘，一个跟公园很像的地方，但是多了海岸线和往这驶来的大船，也就多了些感觉。坐在海岸边看高先生他们往海里扔石头，像极了一群孩子，心里觉得他还真幼稚，手里却也砸出去一块，突然也就觉得，扔远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身后是斜坡，头往上的话，会看见风铃挂满了长长的暗礁，那上头有挂风铃的都是些货摊子，多是当地人卖的用贝壳做的一些工艺品，还有晒好的诱人的鱼干……四月的最后一天，虽然去的地方不多，玩的东西也不多，但是也够把一天占得很足，写不出很多我用瞳孔看到的东西，写出来了也写不好，因为穷极我能想到的词，也肯定不比眼睛传达的那般真切——或者说，动人……

故事，总有始有终，不属于那里的人纵使想留也是留不住的，回金华的时候，天在下雨，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悲伤的时候总需要靠冷冰冰的雨天来让剧情显得更加坎坷那么一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千篇一律。吃完早饭，高先生送我去车站，没说什么话，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候车室，那会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那60分钟快得很不像话，我也真的很不喜欢……

去到一个城市就要学会跟一个城市告别，但很多时候，说不出口总是言不由衷，我走了，我还会来，不看海，就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