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寒风凛冽,屋顶上尚未融化的冰雪傲然地告示着天下,春天还远着呢,灰蒙蒙的天空,四周静悄悄,青独自一人快步走在宽阔的河边大道上。
“这该死的风!”青低声嘀咕了一声。身上仅披了一件大衣,脖子上围了一块深色围巾,连同褐色大衣,衬的人儿更加单薄。她忍不住拽了一把围巾,双手将大衣抓紧,试图保住衣内些许温度,不再让它们畅快地随风而去。
今天将要面对伟文的所有家人,天哪,想到这里,她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当初为什么这么花痴,就这么没头没脑地答应了伟文的奇葩请求。为了躲避家人的催婚,伟文这个高知男人竟然提出让她临时扮演一下女友,等家人信以为真都回老家了,他就能恢复潇洒的单身生活,作为女友扮演者的青也就圆满完成了心中白马王子的任务。
最初在公司里第一眼见到伟文,就被他的帅气风度迷倒,一直暗暗地关注着这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偶然遇见,她悄悄注视的目光不舍移开,心中既满足又充满渴望。是的 ,青多希望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能够注意到她。虽然同处一个公司,可不在一个部门,青学历不高,目前还只是一个小小助理,青春却不靓丽,羞涩的她总是不敢大方地与他正面“偶遇”。
不是上次的部门联谊活动,估计这个被众人关注的三高男人是不会注意到她的,不是因为在交谈中接了一通重要紧急的电话,这个五官立体的男人不会立刻拉着她恳求帮他一个小忙。是的,狗血剧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面对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意外请求,痴痴的青竟然毫无回绝之力,喃喃答应了。
这会儿,走在前往医院的大道上,被清晨的冷风给吹清醒了,面对他的家人说什么?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未来有什么打算?当初没说哪一天见面,怎么一清早伟文电话打来就叫她马上去医院见面?他们都没有对过台词,哦不,是压根剧本都没有,待会儿穿帮了怎么办。想到这里,青不免停下了脚步,“我在干什么?”伸手拍拍脑袋。
骑虎难下了,去了再说。
01
青来到指定的病房,听了护士的一句话完全懵了,“伟文摔了一跤,昏迷了?”瞪大眼睛的青重复了一遍护士的话。
“不是啊,我刚刚接过他的电话。真的,就一个半小时前。”正当青想向护士问清楚情况时,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波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稳重的中年男子,后面跟着一位银发奶奶和面带愁容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位青春的少女走在最后。
“阿文……”中年女子最先叫唤病床上的伟文。想必是他的家人吧。在护士的介绍下,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认识了伟文的“女友”青。青局促不安地看着大家,大家好奇地打量着初次见面的姑娘。听护士说,摔得不算严重,只是还昏迷着,大家静静等一等。
银发奶奶先开口:“这就是我的大孙媳妇?”奶奶的笑容非常温暖,刹那让青的内心紧张感缓解不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谈起来。见伟文昏迷着,青不得不独自即兴编造他们之间的故事。大家正兴致勃勃看着青的时候,突然一句:“她不是哥的女朋友。”掷地有声。青慌张地看向门口,一个长相酷似伟文的青年男子站在她眼前,一条牛仔裤,一件加厚夹克,气质与伟文的干练精致完全不同,随意中带着洒脱。
“伟豪,为什么这么说?”青年男子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径直走向青,低头盯着青的眼睛,轻声说道:“我见过哥的女友,不是这个样子。”
看来伟文还有一个弟弟,两兄弟应该不久前见过面,伟文本来就有一个女友,为什么不叫女友出面?什么情况都没和我提,这不是要害我吗?
青脑海里快速运转着,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安,即刻躲过这有力的注视,正想该怎么解释,他们那位温柔的妈妈说道:“你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这次说要带女友回来,肯定是心定了。”
“青青,你别放在心上,伟文一定是遇上你肯收心了,我们也总算放下一颗心了。”她连忙转过来拉着青的手和蔼地说着,“这是他弟弟伟豪,也是常年在外,搞土木工程的,我和他爸就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赶紧成家,最好快点给我们生个孙子孙女的,这样我们就心安了。”
伟豪还想问点什么,被大家打断了,青没有再和伟豪对视,但明显感到站在一侧的伟豪直直地注视着她。
伟文,你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你怎么会摔伤的,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青扭头看向伟文,皱着眉头烦恼着。我接下去要怎么演,你快快醒起来,千万不要有什么事。
家人们见青担忧的模样,感到欣慰不少。随着众人离去,青终于瘫坐在病床前,这一天仿佛过了一年,疲惫感瞬间袭来。
待她重整精神,打开房门,却差点与房门前的伟豪相撞,原来他一直守在房门口。
“刚刚,抱歉了!”伟豪有点吞吞吐吐,撑在门框上的右手收下来,插入裤袋里,“如果有让你感到不舒服,很抱歉。”
看来,前面青的愁眉不展和久久坐在病床前的举止打动了这位弟弟。
青抬着头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这没什么,发生这事,谁都感到意外,都感到局促不安。”顿了顿,马上意识到刚刚这番话更多的是指向自己的处境,马上说道:“但愿伟文快快醒来。”
再次抬眼看向伟豪时,接触到那温柔的眼神,舒服的笑容,让青感到从未有过的与异性交谈的舒适感。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好似一位老朋友一般,很轻松。这一奇怪的感觉没有让青过多地去体味,只是很自然地两个人交谈起来。
02
连续两天,青都会前往医院看望伟文,担心着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她就可以安全逃离这里。伟文还在假期,也会来探望哥哥,见面的时候,会和她分享两兄弟过往有趣的故事。伟豪和伟文最大的不同,就是伟豪很随性,不拘小节,爱开玩笑。
一日从医院出来,天黑了。伟豪提议开车送青回家。青也是独自一人离开舒适的老家,来到大城里工作,在这个都市里租了一个小套间。
两个人在车上相谈甚欢,来到公寓前,青小心地下了车向公寓大门走去,还是被地上的冰面滑了一跤。伟豪急忙下车搀扶她,走得太快一个趔趄,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瞬时哈哈大笑,你搀着我,我扶着你,再次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
伟豪抓紧了青的手臂,笑着等青完全站稳。青咬着下嘴唇,借着伟豪手臂的力量,弓着的身子慢慢直起,待完全站直了,抬头欢快地和伟豪对视,两人四目相对,充满快乐。率真的人儿,总是很容易让人卸下戒备。
走进屋内的青,靠在房门后,忍不住回味着和伟豪在一起的时光,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轻松愉悦,没有什么包袱,伟豪灿烂的笑脸浮现在眼前,青不由地抿嘴一笑。
伟豪坐在车上,看向青的窗户,嘴角上扬,一阵乐呵,可马上脸又沉下来。眼睛转向前方,似乎盯着某处在看,又似乎双眼放空。过了一会儿,启动车子离开了青的公寓。
第三天,伟文终于醒了,家人得知很高兴,来到病房就提出让伟文安排好订婚的日子。这几天看着青进进出出的照顾,一家老小都很喜欢这个明眸皓齿秀气的姑娘。尤其听到伟豪说这个未来嫂子很好,父母就更放心了。
伟文听了一阵错愕,青被吓得不轻。青离去之前对伟文说:“当初可没有说要订婚啊,只是吃一顿饭,你家人回去就好了,这下怎么办?你得马上想出办法,要是我爸妈知道这事,还不打死我啊!”
伟文连连答应。青离开医院前,碰上了伟豪,伟豪站定看着青,没有说话,青也默默看着伟豪。“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与这个初相识就自然而然靠近的男孩会怎样呢?我当初怎么这么傻,会答应伟文一同骗他们的家人。不过,若是不来,怎会相遇。
矛盾地看着眼前阳光的伟豪,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伟豪先开口:“哥醒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嗯。”青垂下眼帘,看着地面。
“我今天就回去,等到日子定下来,我会回来参加订婚宴的。”伟豪说完这句,接着用力说道:“你做我嫂子,我很高兴。”
青一下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伟豪看着她,定了定,似乎艰难地说了一句:“我上去了。”
青急忙转身脱口而出:“给我一个不嫁给你哥的理由!”
伟豪回头没有正视她,轻声答道:“没有。”
03
就这样,两个人匆匆离别。青回到家里,懊悔至极,悔自己当初答应伟文,悔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实话,趴在床上吧嗒吧嗒掉眼泪。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伟豪,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和他一起很快乐,想到见不到他了,心里很难受,是不是要错过真爱了?
忽然,门口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青实在不想理睬他人,任由门被捶打。敲门的人似乎很坚决,敲了一阵子,青速速起身,双手抹了抹眼泪,无精打采地走向大门,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青青,你快开门。”
这不是伟豪的声音吗,青快速打开大门,伟豪兴奋地看着她,不由分说就一把抱紧了她,“乖乖,原来你不是我哥的女朋友。”
伟豪双手抓着青的双肩用力一振,“我以为我干了一件坏事,看见你,我很开心,离开你,我就清醒过来,这几天总是自责、痛苦。”
“你都知道了?”青边说边流着眼泪,听到他的话,心里跟着难受。
“你可真会演戏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哥正牌女友到了,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哥真的有女朋友?”青吃惊地问道。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答应别人办坏事。你不怕自己倒霉啊?”伟豪刮了刮她的鼻子,继续说道:“如果嫂子先到,你可怎么办?”
“你哥说只是吃一顿饭的功夫,哪知道他会摔伤,还昏迷了。”青越说越觉得委屈,泪水哗啦啦流下来。
伟豪伸手轻轻帮她擦拭泪水,捧着她的脸带着歉意说:“我哥是骗你,骗我们大伙,他没有摔伤,也没有昏迷。刚刚他女友到了,被我逼问怎么一回事,他和盘托出……”
原来他用了苦肉计,一箭双雕。一则家里搪塞过去,把初识的青当挡箭牌,免去被催婚之苦;二则,最重要的是刺激一下高傲的恋人,让她尝尝失去他的滋味。“我哥那女友,一看就是强势的主,世界五百强公司副总,现在两个人和好了,也商量着怎么和家里人说。”
“我刚刚跑出来,抱了下我哥,我哥被吓坏了。”伟豪开心地看着狐疑的青,温柔说道:“我说,谢谢我哥装病,让我遇上了你。”青眼睛瞬间亮了,“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好像,好像哪里见过一样。”
青听了笑得更甜了。
“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充满了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你对我的感觉也不一样,对吗?”
青笑而不语。
伟豪接着慢慢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未来的生活中,我还想有你陪在身边。”
这次,青用力点点头,第一次用力抱了抱眼前这个大男孩。
感谢那个寒冷的冬日清晨,决定去医院赴约的自己。
(齐帆齐2021年9月年度写作品牌IP特训营,第124篇,打卡:小说---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字数3891,共累计231582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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