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衿:昨日烟火 一世月光
清辉漫天,明月夜。
玉盘似的月亮很大很圆,银亮如水覆盖着整个多梦多情的人间。我站在月色中的凌霄之巅,天台夜风掠过我雪白的长衫,轻舞飞扬在白色月光里,飘逸之极却清峭无比。
身边的女子忽然展颜而笑,笑声如天籁般悦耳动听,我凝视她倾城倾国的容颜,无忧笑靥在溶溶月色中绽放,如绝美的雪莲,丝萝幽梦般的佳人甜美微笑,她说:子衿,我很快乐,真的。
我笑,伸手轻抚她如瀑发丝,乌黑的长发在月色里泛着微微蓝光,青丝妖娆,一丝一缕流淌在手心,是生生世世的依恋与牵绊。上苍竟然让我遇见这么好的女子,美丽聪慧,温柔善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世间又有几人可以拥有这样两情相悦的完美幸福?我明白,所以,我知足。
这一辈子,别无所求了吧,只愿,只愿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终其一生,没有哀愁。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天台月色中临风而立,往事袭来,我垂下眼睑,看见掌心洒满白色月光,我把那束月光紧紧按在心口,那里,有一种极微极轻又极深的痛楚正一点点蔓延开……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飞天舞 (11)飞天真的离开了,静默无声,不肯回头。
那决绝的一剑后,我能想象她转身时脸上的坚强与倔强,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许,这是她前所未有的唯一的最听话的一次。
我不得不生气,不得不离开她,当时如果她可以说一声不要,如果她可以叫我留下来,哪怕只是一句最最微薄最最淡漠的恳求之语,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点妥协,一点点让步呢?偏那样任性得不可理喻,决绝孤傲而又不留余地。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清高又怎么允许我一次又一次折损自己的尊严?
痛到有心无力,我已为飞天改变得太多太多,不可能有一天,非要顺服得不像莫子衿吧?我的身份,也不允许我那样不顾一切,飞天,你可以任性,而我不能。
我,凌霄城的少主,即使有着睥睨天下的轻狂张扬,需要的仍只是一个体贴贤良的妻子,而不是,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也许,梦姬,才是我今生能守候到的唯一有缘的女子。
那个借了怀抱让飞天哭泣的人,那个清潋如水,温润如玉的青衫男子。我始终觉得他是唯一能包容和留住飞天的,他可以有更多的爱惜与宠溺,至少不必像我一般身负侠义和责任,他能一心一意呵护这名女子。也许,他会给她一个宁静美丽的小院,在月明如水的夜晚,给她吹一首缠绵的曲子。那种可以醉了整个江南的旖旎啊,我不能做到的,他都可以。
飞天依然走了,没有为谁停留,她要一个人选择流浪,她不肯留下来吗?还是,她在赌气?和生命中每一个经过的人赌气,用自己的决绝孤傲,证明另一种坚强。江湖中不时传出神秘女子的消息,我知道是她,也只会是她。我会静静听别人言说这名神奇的游侠,想象她策马西风的样子。其实,她只是个孩子,我知道她害怕孤独,害怕流离,害怕漆黑的夜色,害怕滚滚的响雷。那些餐风露宿,风雨兼程的天涯羁旅,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是怎么坚持着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是不是很辛苦?很无助?每个深夜梦中惊醒,是不是会在异地他乡冰冷的空气中一个人抱紧自己,泣不成声?
有谁知道,我的心无法承受那样苍凉绝望的画面,往往屏住了呼吸,才能缓解阵痛,强迫自己不去想。
那么倔强又那么脆弱的飞天,她总是让我很心疼,却又无计可施,无能为力。也许有一天,再没有了关于她的消息,而我始终都相信,世上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有一个安然的,淡定的微笑着的女子。清冷的飞天,她是不是会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守望着一群寂寞的飞鸟,因为在她飘忽的眼里,我总是看到飞鸟的影子。当我仰望苍穹,看见有飞鸟从天空疾疾掠过,不留痕迹。我的心总会倥偬而痛,为那场劫。也许,我会穿过花雨看向未知的远方,微笑,一如当年的洒脱飞扬,目光,却如此清远惆怅。
当不能够再拥有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想,我会记得,永远的,好好的,淡漠的记得,那个孩子,那个曾给我带来刻骨的欢与痛,渐渐远去的女子。
飞天,我想,你一定学会了在云朵飘过的天空下,甜美的,安然的,快乐的微笑。
今夕何夕,我站在凌霄之巅最最旖旎的月色里,陪在另一个女子身边,怀念一场烟火的表演,犹记那时遇见,灯下人笑靥如花,清甜纯美却令人莫名心疼,烟花明灭间伊人忽嗔忽喜的素颜,痛心刻骨,却在刹那便成为一场轮回的时间。一颗心,其实已在最初一刻,彼此垂垂老去,不胜流年。
生命是一场幻觉,烟花绽放了,寂灭了,我们离开了。
这一轮丰盈亏欠的月,那一场寂寞深处灿烂无比却最终沉沉寂灭的烟火。
飞天舞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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