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读法第五十六

作者: 平凡的爱好 | 来源:发表于2019-03-17 23:28 被阅读1次

齐王司马冏之死


前文在结束时,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司马冏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后来,再仔细一想,觉得他是真糊涂。就是说,他沉迷酒色,玩物丧志,奢靡骄矜等种种情状,不是故意装出来给人看的。他不是为避嫌疑,而有意表现成胸无大志的酒色之徒。

从哪里看出来的呢?从他吃饭,观舞,住宅都按照天子规制享用的情况来看;从他甘受九锡,从他将大小老婆都用帝妃名号名之等情况,综合判断,可以知道司马冏并不晓得什么避嫌不避嫌。他是真堕落了。处在高位,身无长物,又没有贤士辅佐,醉生梦死,其亡必速。

当时,晋朝有些忠臣看到内有司马冏专权,外有司马颖笼络人心,害怕天下再起战火,就屡屡上书朝廷,力谏司马冏等警醒。

嵇康之子侍中嵇绍上书说,希望皇帝不要忘记金镛城之耻;大司马司马冏不要忘记颍上大战;大将军司马颖不要忘记黄桥惨败。此后,他还给司马冏写信,劝他效仿前贤,不要大造华屋,奢靡无度。

殿中御史桓豹,南阳处士郑方先后向司马冏进献忠言,却都遭无视。

大司马主簿王豹忠直敢言,上书申述诸王割据的大势,劝司马冏谢政归藩,离开洛阳。他还让司马冏效仿周朝之法,与司马颖南北划河分督天下:以成都为北州伯,统河北之王侯,明公为南州伯,摄南土之官长。各因本职,出居其方,树德于外,尽忠于内,岁终率所领而贡于朝,简良才,命贤隽,以为天子百官,则四海长宁,万国幸甚,明公之德,当与周召并美矣。

王豹的中心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司马冏离开洛阳,回到到封国去。这样可以不给诸王生事制造口实,免得日后成了众矢之的。如此便能避祸存身,保存实力。

这种话岂是司马冏会听的?他根本没有理睬王豹。王豹等了十几天,没有见到回复,不由怒火攻心。他又写了一封书,投了上去。意思照前,而加重了语气。重点指出司马冏已在盛极必衰的关头,应当有远虑,不要将来后悔。这回,司马冏倒批复了一句“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以后会考虑的”,加以搪塞。

掾属孙惠也上书劝司马冏功成身退,把大权委任给长沙王和成都王,以保全身名。司马冏没有理他。孙惠料司马冏必败,遂辞职不干了。王豹劝司马冏归国,并没有劝他委权他人。其主张实质是让司马冏与司马颖达成攻守同盟,遥相呼应,分别压制南北诸侯——说的很有道理,想法真不错。可惜,空想程度比较大。试想,纵然司马冏有意,司马颖又怎么肯答应?司马颖的野心是不可能限于与司马冏分治黄河的。

孙惠的建议看似消极,看上去不仅让司马冏归国,而且还要委权他人,且只字不提司马冏怎样干预国事。实则更加高明。他的打算是让长沙王司马乂去跟司马颖斗,让司马冏躲到一边看戏。最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有一次,司马冏问记室曹摅:“有人劝我委权归国,你觉得我应该这样办吗?”曹攄说:“居安思危,走为上计。”司马冏见自己的属吏都这样劝说,也有有些心动,却割舍不下心造的齐王府和洛阳的繁华,故而犹豫不决。

这时,司马冏未来的掘墓人司马乂来了。司马乂偶然在司马冏的桌案上翻到了王豹的上书,不由勃然大怒(估计是王豹对诸王割据的分析,关于司马冏司马颖分督天下的建议激怒了有野心的长沙王)。他对司马冏说:“这个家伙离间我们兄弟,该当打死!”

他一番挑唆,燃起了司马冏的怒火。司马冏一怒之下,命人用皮鞭和棍子把王豹活活打死。王豹在受刑前,对监官说:“我死后,请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悬挂到司马门上。我想,用不了多久,外兵就要打进皇宫,诛杀齐王司马冏了。”

司马冏杀了忠于自己的王豹,引发了属吏辞职浪潮。掾属张翰,颍川处士庾衮等纷纷弃朝,或归乡为民,或入山隐居。左膀右臂一去,司马冏已经孤立了。

河间王司马颙的长史李含被征为翊军校尉,留在了洛阳。但是,他与司马冏的右司马赵骧有旧仇,所以,他担心时间长了,会遭迫害。故,李含匹马逃离洛阳,回到了河间王身边。

李含私自离职,犯了重罪。他害怕齐王追究,于是,故意欺骗司马颙说:“我是得到了皇帝密旨才回来见您的。司马冏专权,天下侧目。大王可以传檄天下,邀长沙王司马乂讨伐司马冏。司马冏知道后,一定会杀了司马乂。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兴师问罪,兵发洛阳了。”

司马颙虽然对李含所谓“密诏”一事半信半疑,却认为其计可行,便立刻上书大骂司马冏不忠,历数其非。他表示自己要率领“……精卒十万,与州郡并协忠义,共会洛阳。”还说,“骠骑将军长沙王同奋忠诚,废冏还第。成都王颖,明德茂亲,功高勋重,往岁去就,允合众望,宜为宰辅,代冏阿衡之任。”

上表以后,河间王司马颙令李含为都督,出次阴盘,张方为前锋,进逼新安。又遣使邀结成都王司马颖,新野王司马歆,范阳王司马嫚。但是,这三王都按兵不动,坐观成败。

司马冏知道消息后,一脸茫然,不晓得河间王司马颙这是要干什么?惶恐之下,他把文武百官都召集到了王府,商议对策。

尚书令王戎(69岁)说,大王应该谢罪让权。东海王司马越附议之。将军葛旟大怒,说此时谢罪让权纯属找死,妻子不能保全。应该把提出这种建议的人杀掉。

吓得王戎不敢说话,托言如厕。他来到齐王府厕所后,纵身一跃,跳进粪坑。回来时,浑身都是秽物,臭不可闻。他说自己不小心跌进了厕所。齐王等捏着鼻子,把他赶走了。其余百官也各找借口遛了出去。

司马冏想来想去,觉得先杀长沙王司马乂,以灭所谓内应。于是,他派心腹董艾去杀司马乂。

然而,司马乂却先发制人了。他领着几百卫队冲进皇宫,先堵死了各个城门,然后,夹持了司马衷。并号召皇宫卫士进攻大司马府。董艾针锋相对,派兵焚烧千秋门和神武门,欲破门杀入皇宫。司马乂则命部将宋洪去烧齐王府。

司马冏知道司马乂控制了皇宫和皇帝,大惊失色。便命人与宫内的黄门令王湖取得了联系,让他盗出驺虞幡,麾示大众,宣言长沙王矫诏为乱。驺虞幡,是一种绘有驺虞图形的旗帜,用以传旨解兵。见到此幡的军队都必须立即放下武器,听从执幡者的命令。

司马乂则逼着司马衷上了东门御楼,说司马冏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众军士(除了二王本部军马)不知道该听谁的,都呆着没有动。

偏偏董艾是个武人,不知道厉害。且,他仗着司马冏势力大(号称有百万之众)故而,欺司马乂兵少,没有把他跟白痴皇帝司马衷放在眼里。他就命令军士不要管什么皇帝不皇帝,通通射死了事。立时,射杀了许多侍驾文武。

这一下可坏了。洛阳各军见董艾如此无礼,都怀疑司马冏谋反是实。于是,大家同仇敌忾,联合起来,对司马冏发起了进攻。这次恶战打了三天三夜,司马冏的亲兵就溃败了。大司马长史赵渊见势不妙,也像王與一样,来了个临阵倒戈,把司马冏捆起来,请求投降。

结果,司马冏被杀。他的三个儿子都被幽禁到了金镛城。同党如董艾葛旟等,皆夷三族,戮至二千余人。司马冏的弟弟北海王司马寔,连坐被废。

就在诸王内斗时,地方已经不安了。益州,荆州,扬州,就要复非国家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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